必安(黑白无常)

作者:梅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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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4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北帝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但也仅是如此罢了。身为北帝,他要为整个冥界负责,哪怕无常们的遭遇再可怜,他也不能为了无常逆天而行。面对谢必安的问责,北帝没有做任何辩解。北帝相信谢必安迟早有一天是能看透这一切的,现在的他不过是一时无法客观地思考。
      北帝的态度让谢必安觉得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尽管将责任推到了北帝身上,但谢必安的心里没有感到半分轻快。谢必安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走出了鬼神宫。
      北帝和范无救看着谢必安离开,两个人都没有去制止。北帝问范无救:“你不去跟着他?”
      “不必。”范无救回答,“活无常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静静也不错。”
      “哦?”北帝听了这话轻笑一声,“你这话说的,难不成你能接受?”
      范无救避开了这个问题,他只是说:“不管我接不接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北帝却是不想让范无救这么轻松地躲过去,他今日就是想将范无救惹恼了。简单来说,这就是个欠揍的。北帝追问道:“那你不怨我?”
      范无救召出缚魂链就抽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丝也没有变化。他怨不怨北帝?当然怨。但是理智告诉他,北帝没有做错什么,若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也会那么做。所以尽管是怨,范无救没有像谢必安那般将矛头指向北帝。但是北帝这番追问,脾气再好也的人也忍不住了,我压着火气你却偏偏要给我挑起来,你不是欠揍是什么?何况范无救不是个好脾气的,所以他直接动手了。
      以北帝的修为,范无救是连他一根汗毛都伤不到。但是北帝没有仗着修为就原地站着挨打,而是很认真地闪躲,时不时还在范无救的承受范围内回两招。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两个势均力敌的人在打斗。
      最后范无救打得脱力,依着一旁的梁柱才能站立。这时候他有点羡慕白无常的武器是哭丧棒,至少那个可以拄着。
      北帝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后来这个习惯被范谢二人完美地学习了),对着范无救说:“啧,你下手也太狠了,招招都往死里打啊。”
      范无救没说话,不想搭理北帝,也没力气搭理。等他稍稍恢复一些,便站直了身子对北帝说:“您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退下了。”也不等北帝答复,径自离去了。
      北帝摇了摇头,说:“这人也真是无趣得很。”又说:“不过好歹也算是消了怨气,挨这么半天打不亏。”
      刚才范无救对他出手,北帝并不因此恼火,反而乐意见到范无救这样做。若是范无救什么都不做,只回答一声“不怨”,那才是让北帝伤脑筋。以北帝活了这么些年的阅历,当然看得出范无救的内心远没有他面上的那般平静。摆在面上的风浪那都不是事儿,暗流才是最可怕的,北帝要做的就是将范无救心底的暗流引到面上来,然后消磨干净。
      范无救和谢必安有足够的能力,北帝希望他们能成为自己的心腹,所以他和范谢之间一点隔阂都不能留。也许现在的范无救可以理智地告诉自己对北帝的怨念是不正确的,可以压制住这怨念。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怨念不会消失,而理智会被消磨。终有一日会有一个契机使这股怨念爆发出来,而那种情况是北帝不愿接受的。
      ***
      回到了无常的住处,范无救没有看到谢必安,于是问黑拾:“活无常回来过没有?”
      黑拾一直守在白玖身边,这会儿听到范无救的询问才将注意力从白玖身上转移,回答了一句“不曾”。
      范无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他和北帝一架打了整整一天,这时间足够让一个人静静,谢必安还没回来只能说明他的问题已经不是静静能够解决的了。【静静不行,让丽丽来吧】
      这个时候的冥界还没有鬼市,凡界也还没有人会酿造酒这种东西。不过从洪荒时起世间就不缺能让人醉的东西,比如说一个凡人都知道的叫“猴儿酒”的东西。这类物什谢必安也能弄来一堆,范无救找到他时,他正在一处山巅上独饮。
      “我还不知道你是一个靠喝醉来逃避的人。”范无救冷冷地开口。谢必安的行为让他觉得很失望,他认为自己的搭档不应该是一个只晓得逃避的人。
      “呵,那你现在知道了?”谢必安一边灌着酒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范无救微微皱了眉头,伸手将盛放酒水的器皿夺了过来。“你是嫌出事的人还不够多吗?在这个地方喝醉,随便来只恶鬼就能弄死你。”
      谢必安这个时候才抬眼看了范无救一下,“我真是恨不得自己也死掉才好。那几个家伙倒是痛快,都没了,我却要承受这些痛苦。”他又拿出了一罐酒来,往自己嘴中倒着。看到范无救又要夺去酒水,便像个孩子一样将罐子藏在身后。
      “那几个人也真是的,说什么家人之类的话。无常哪里会有家人呢?无常的家人都是要死的。我啊,才不会天真到觉得自己收获了家人什么的。”他突然抬起头,对着范无救大声嚷道:“你有没有在听!”
      范无救:“......”他不和发酒疯的人一般见识。
      谢必安也不管范无救的态度,接着自顾自地说下去:“范无救,我和你讲,我从没将他们当家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你也一样,我不会把你当家人,还有白玖、黑拾,都一样。你们死掉了,我是不会难过的,懂吗?”
      “懂。”范无救回答。
      “你懂什么懂!”谢必安用罐子砸他,“范无救,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有心,我不像你,出再大的事都一张死人脸。”
      范无救:“......”逻辑呢?
      谢必安就这般,一会儿说着绝情的话,一会儿又诉说着自己的痛苦,范无救觉得他简直是在听两个不同的人在讲话。果然不能和发酒疯的人较真,不然疯的是自己。
      当谢必安喝完他的最后一瓶存货,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范无救面前,然后一个踉跄险些摔趴下。他伸出一只手按在范无救肩头,以此来稳住自己。谢必安抬起头,对着范无救露出一个笑容,不同于以往讽刺的笑,而是一个可以用“灿烂”来形容的笑。
      “我笑起来好看吗?”谢必安问。
      “好看。”范无救实话实说。生着桃花眼的人笑起来就没几个不好看的,何况谢必安的相貌是属于上乘的。
      谢必安笑容又灿烂了一些,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肯定而高兴一般。可是范无救看到他的笑未及眼底。撑在范无救身上的那只手失了力道,范无救伸手扶住跌在他怀里的谢必安,发现这个人彻底醉了过去。
      ***
      谢必安醉了半日便醒来了,这个时候白玖也刚好清醒,黑拾和范无救都在照看白玖,一时还没发现这个人也醒了。
      白玖醒来后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想不起来了,心底不断涌起难过的情绪。然后他看到了守在自己旁边的黑拾和范无救,便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了?姐姐...咦,我怎么会想要喊白菲喊姐姐的?”
      黑拾偏过了头去,记忆能封住,感情确是封不住的啊。
      “算了,不管这个。”白玖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然后问了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其他人呢?”
      “都死了。昨天我们一起去剿杀恶鬼,结果中了埋伏。只有我们四个逃了出来,他们都死了。你神魂受了些损伤,记忆可能会有些缺失,以后修炼的速度也会变慢。其他就没什么大碍了。”没等黑拾和范无救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谢必安的声音就在他们背后响起。
      “怎么会!”一觉醒来,好多人就死掉了,白玖有些接受不了,他的表情一片茫然。白玖看向自己的搭档,希望黑拾能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然而黑拾逼着自己点了头。谢必安编造出的这段话对于白玖来说确实是有些残忍,但是比起真相要好得多。而且这话半真半假,也比较不容易被拆穿。
      白玖的鬼力霎时间就变得混乱,谢必安直接一个法决扔过去将白玖再次弄晕。
      “活无常!”黑拾猛地回头,然后呆住。眼前这个人是谢必安,却又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人。那个人一袭白衣,唇角带笑,眉眼弯弯,像是一个再温和不过的人。而黑拾印象里的谢必安,除了一副阴郁的表情就是讥讽的表情,那个人从来不会这么笑。
      而谢必安像是没注意到黑拾的反应,只是翘了翘嘴角,说:“我是为了白玖好,你也不想他直接心境崩溃吧?”
      范无救问了一句:“你现在清醒了?”酒醒了,心也醒了?
      谢必安的回答是:“醒了,从没这般清醒过。”然后转身离开了。
      黑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问范无救:“活无常这是?”
      范无救说:“你不必在意这个。”他也不明白,但他知道谢必安这种状态很稳定,这就可以了。
      此后几万年里,范无救唯一一次觉得这个人还有感情,是在新版的第一对无常来到冥界时,谢必安说:“你们称我七爷,称他八爷吧。我们前面还有过三对无常,只不过已经去世了。”
      至此,谢必安开始变成世人口中那个“笑容可亲”的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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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往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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