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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大人平安。”王朝道：“倒是……。”
“倒是什么？”展昭心中一寒，似降到了冰点，难道刚才那女子说的是真的？小鱼儿已经……？他不敢想下去，忽然盼着王朝慢点说，慢点说。
赵虎嘴快，立刻道：“倒是小鱼儿受伤了。”
“没事，就是胳膊上中了一剑，公孙先生已经帮她包扎了。”张龙瞪了赵虎一眼，道：“你这小子也不说清楚，让展大人着急。”
“对对对，展大人，小鱼儿没事，我家那口子和公孙先生会照顾她的，您放心吧。”马汉也安慰道。
“我去看看。”展昭提起巨阙，急步往东边的小院走去，望着他疲倦而又清瘦的背影，四大校尉对视了一眼，轻声议论道：“这次展大人和平常不一样。”
“对于展大人来说，不是很厉害的对手，怎么展大人倒像脱力一般。”
“不是很厉害？你来试试，四个人合起来都打不过她。”
“这次还多亏小鱼儿，替大人挡了一剑。”
“也不知那剑上有没有毒？”
“你这乌鸦嘴，快别胡说，难道展大人喜爱的女子都会死吗？”
所有的眼光都雪亮的集中在张龙脸上，他张口结舌，道：“我的意思是，小鱼儿，不会死。”
“当然不会死！”另外三张嘴异口同声。
轻轻的推开门，原本迎接展昭都是小鱼儿脆脆的甜甜的声音。现在的她，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一条葱绿撒花的被子盖到下颌，烛光寥落的照在秀丽的鹅蛋脸上，长长的睫毛微阖着，投下一圈密密的阴影。眉毛微蹙，分明在忍受着痛苦。
展昭的心重重一抽，他没有看见她的伤口，但知道，不会浅。小鱼儿虽然天真温柔，但也是个坚强的姑娘，一点小伤并不会使她如此虚弱。他欲待查看一下伤口，却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展护卫。”
竟是包拯，一身便服端坐在圈椅中，公孙策站在他的身边。展昭暗叫惭愧，刚才急于看小鱼儿伤势如何，竟没看见大人。他立刻躬身行礼，道：“大人，属下失职，让杀手夜闯开封府，大人受惊了。”
包拯摇摇头：“本府无碍，倒是小鱼儿姑娘，这一剑伤在胳膊上，伤口不浅。”公孙策见展昭的眉间隐现忧色，忙安慰他道：“展护卫，伤口虽深，好在未伤及骨头，只是失血不少，我已经开了几帖药，请马大嫂去煎了，服下去后再好好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展昭心中一宽，道：“多谢先生。”又向包拯禀道：“大人，属下无能，让那女杀手逃脱。请大人治罪！”
包拯微微摇头，温和言道：“展护卫，那杀手必是蓄谋已久，趁着展护卫不在府中便乘虚而入。你在明处她在暗处怎能设防？况且这人诡计多端，以大雨和夜色为阻挡，展护卫一时之间怎能把她拿下？展护卫切莫自责，还是赶紧把湿衣服给换了，不要着凉。”
包拯和展昭虽是上下级，却情同父子，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展昭回道：“大人，不碍事，属下有事禀报……。”
包拯慈和道：“有事明天说吧，展护卫，你还是在这儿陪陪小鱼儿姑娘。刚才本府看她很是痛苦，让公孙先生给她服了一贴安神的煎药，再过一会儿药力过去，小鱼儿姑娘就要醒了，看见展护卫在身边，她想必会安心不少。”
说着，他对公孙策笑道：“公孙先生，既然展护卫来了，我们也该走了。”
“大人。”一缕微红从展昭的耳朵根升起，慢慢漾于双颊。包拯和公孙策皆微微一笑，公孙策撑开雨伞，道：“大人，我们走吧。”便轻轻带上了门，两人缓缓离去。
果然，半柱香的功夫都没到，小鱼儿就轻轻呻吟起来。展昭轻声唤道：“小鱼儿，小鱼儿，是不是很痛？”
沈晗缓缓睁开眼睛，见是展昭，唇边便掠过浅浅的笑靥，柔声唤道：“大哥。”
温暖的烛光照着展昭俊朗的脸庞，眼中闪动着清澈温暖的光芒，对与沈晗来说，这目光便是世上最有效的良药，伤痛立刻减去大半。她微微笑道：“还好啦，不太痛。大哥，好在包大人没受伤。小鱼儿知道，包大人对于大哥来说，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展昭心内一阵感动，温言道：“小鱼儿对于展昭来说，也是最重要的。来，给大哥看看，伤口怎么样？”
“大哥，你先把湿衣服换了。这么大的雨，大哥，你怎么没撑伞呢？”沈晗微微撅着嘴，神情之中微有埋怨：“大哥最不会照顾自己了。”
“大哥一回来就赶上杀手和王朝马汉他们激战，”展昭解释道，又问道：“小鱼儿，杀手来袭时，你正巧与包大人在一起吗？”
“嗯。”沈晗支起身子，展昭搀扶于她，却不慎碰到她的胳膊，她“哎呦”一声，展昭忙道：“快让我看看伤在何处？”
半条胳膊包着重重纱布，鲜血隐隐浸染，烛光下，沈晗脸色憔悴，平时那活泼爱娇的模样都转为楚楚可怜，展昭心痛的长叹一声，沈晗见他深锁双眉，忙道：“大哥，没事的，只是皮肉伤而已。上次我被剑刺中右腿，跳到河里都没事，别说现在这点小伤啦。对了，大哥不是问我怎么与包大人在一起吗？是大人让我到他书房去的，包大人问了我好多话，在这里习不习惯啊，还让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大哥，包大人其实一点都不凶，对不对？”
展昭点点头：“大人虽然铁面无私，但是内心极为慈和。”
“所以大哥愿意跟着包大人嘛，大哥这样傲骨铮铮的人怎么肯穿上这身官服，还不是因为包大人定有着让大哥敬仰的地方？”沈晗靠着软枕，嘻嘻一笑，又垂下双目，轻叹一声：“可是这样的话，大哥就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来去如风了。”
“小鱼儿，拣要紧的说。”展昭温和道。
沈晗又撅着嘴道：“还没开始说呢，大哥就嫌我烦了。”
“大哥不是这意思。小鱼儿，你伤口未愈，多说话徒伤元气。”展昭宁静微笑道。
“那没什么要紧的喽，就是我正和包大人说着话，那个女杀手就进来喽。我幸好带着大哥给我的秋月剑，使了几招神出鬼没的剑法，胡乱挡了一阵，后来王朝马汉听见动静赶来了，就把她逼向屋子外面。然后，大人就让公孙先生带我包扎。大哥，我总算为你争气，暂时实行了护卫之责，是吧？”她歪着头，睁着一双清澈的杏子眼，眼睛里闪着好看的笑纹。
说是拣要紧的，她又是枝枝蔓蔓的说了一堆，展昭不禁微笑。忽的想起一件事，问道：“小鱼儿，你认识这个杀手吗？”
“我怎么会认识？”沈晗睁大了眼睛，抗议道：“大哥，这么坏的人我会认识吗？”
“你别急，大哥是问你，对这个女杀手有没有熟悉的感觉？比如说，是你平时接触过的人？”
“接触过的人？”沈晗微微咬着下嘴唇，想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展昭道：“大哥，这样坏的女杀手，是不是要被铡刀给铡了？”
“那要看她犯了什么罪。”
沈晗又问道“那要是女杀手，是不是马上要抓起来？”
展昭点点头，道：“是。”
“那……，”她又道：“大哥，如果我不能肯定，那我是不是不能说出来？”
“小鱼儿，难道对大哥都不能信任吗？你想到谁，就告诉大哥，大哥会禀报包大人，推理排查。”
“啊？还要禀告包大人啊。”沈晗心中惊疑不定，那天，她是闻到了女杀手身上的隐隐幽香，这幽香为傅蕴锦所特有，但是她一向视傅蕴锦为亲密好友，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傅蕴锦是女杀手。听到展昭还要向包大人报告，她更不愿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只想着傅姐姐对我这样好，我怎能胡乱怀疑，伤害于她？
这样一想，她就赶紧躺下，用被子蒙住头，道：“我不认识。”
展昭看她情形，就明白她定是知晓此人，便轻轻扯开被子，道：“傻丫头，你躲着干嘛？看看，这耳环你认不认识？”
沈晗睁眼一看，展昭手中的耳环分明是傅蕴锦的。她心中一跳，忙又闭上双眼，道：“我不认识！大哥，我什么都不认识！大哥快走，我要睡觉了！”
展昭甚感好笑，她这样子，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认识。但是立刻一阵怜惜之意涌上心头，小鱼儿现在的矛盾心情何尝不是展昭所经历过的？亲密无间的好友要指认为杀手，别说小鱼儿，只要是心地善良的人一时都无法接受。可是这小鱼儿，心地单纯，又怎知傅蕴锦接近她的目的？
此时，沈晗又蒙着被子道：“大哥，你赶紧走嘛。你再不把湿衣服换了，就要发烧了。你要是发了烧，小鱼儿的伤口就更痛了！大哥快走，快走嘛！”
“好好，大哥这就走。”展昭站起身来，又柔声道：“小鱼儿，大哥知道问你这个问题，你心里很难受。不急，大哥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你既然也知道答案，那对这个人就得小心提防，时时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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