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传奇之素心如雪

　　第四十章：寿宴难欢血色殇
　　十一月五日是崇皇万寿节，虽然贺兰玥下旨宫内宫外一概不准庆贺，但宣德殿上下却很是认真地准备了一番，由于每年的十一月十五日，贺兰玥都要微服去先皇、先皇后的昭陵拜祭，至夜方归，而十四日晚上景太妃会在自己的慈德宫设宴为其祝寿，所以在十四日午时，宣德殿的人便以他们自己的方式为崇皇做了庆祝，没有贵重物品，没有金银珠宝，或是亲手做的一盘饺子，或是自己玩的一个小杂耍，每个小小的礼物都代表着他们一颗颗诚挚的心，他们对这位十七岁时便已执掌天下的少年天子有着发自内心的崇敬和爱戴，只想能博其一笑，让他高兴高兴。
　　十一月四日，刚到戌时，慈德宫景太妃便已遣人来请贺兰玥了。
　　慈德宫此刻灯火通明，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太监宫女们盛装立于宫门恭迎崇皇，景太妃更是金簪凤钗，一袭暗红长袍喜庆华贵，率领着宣、睿二王，毓宁公主及刘、孔二妃站在宫门口迎接。
　　贺兰玥一身素雅的常服出现在了慈德宫，身后跟着李清沅、秦惜。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衣衫朴素，气质清雅，与慈德宫热闹喜庆的气氛很不协调。
　　“恭迎圣上。”众人上前施礼。
　　“有劳太妃操劳，有劳诸位了。”贺兰玥急忙扶了景太妃，向大殿内走去。
　　进入大殿，各式菜肴茶点均已齐备，虽是家宴，但毕竟是天子万寿，景太妃依然布置得比较隆重，殿内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贺兰玥坐于上首，景太妃陪于其右，宫女太监侍于两侧。
　　“恭祝吾皇圣体康泰、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皆按品级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快快落座吧！”贺兰玥道。
　　刘贤妃微笑着走近贺兰玥，拿起筷子替他布了菜，然后轻轻坐于他的左侧，她今日也一改往日素淡的妆容，艳色华服、描眉涂丹，倒是显出了几分贵气。
　　二王及毓宁公主、孔淑妃也依次落座。
　　秦惜肃立于贺兰玥身后，偷偷抬眼瞧去，宣王今日玉冠束发，玉带束腰，色如春晓、挺拔秀丽，仍是那么的华彩风流、倜傥不凡，他眉眼含笑，显得很是高兴，而睿王则垂首而坐，脸色甚是阴沉，他眸中的几分冷漠、几分不满暂时隐藏在了灯光之下。毓宁公主坐于睿王旁侧，难得的没有聒噪，正受托香腮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面前锦盒中的东西。
　　“今日乃是皇上寿诞，哀家特在慈德宫略备薄酒以示庆祝，愿皇上龙体安康、寿与天齐。”景太妃端起酒杯首先开言，她面带笑容，气质雍容，很有气派。
　　“多谢太妃！”贺兰玥端起眼前的御酒抿了一口。
　　见母妃说毕，毓宁公主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先向贺兰玥施了一礼，然后打开手中的锦盒，拿出一个小泥人放到贺兰玥的手中，甜甜笑道：“这个小泥人就是琬儿，我要把它送给哥哥，哪一天要是琬儿不在哥哥身边了，就让她替琬儿陪着哥哥。”
　　那个小泥人果然是照着贺兰琬的样子做的，很是俏皮可爱。
　　景太妃目中含笑，嘴上却轻轻斥道：“琬儿，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不在哥哥身边了？”
　　贺兰玥看着泥人，心中暖意涌出，笑道：“琬儿长大了，想要离开哥哥嫁人了，怕哥哥想念，所以送个泥人给哥哥，对不对？”
　　“谁要嫁人呀？才不是呢。”贺兰琬小嘴一翘，俏脸一红，扭头跑回座上。
　　“这孩子！”看着她的样子，景太妃和贺兰玥相视而笑。
　　“今日圣上万寿，臣妾刘氏恭祝吾皇吉祥安康、万寿无疆，恭祝大崇国运昌盛、国祚永传。”刘贤妃也缓缓走下座位，跪伏于地。
　　“多谢贤妃了，平身吧。”贺兰玥淡淡道。
　　“是。”刘贤妃起身，抬眼看了一眼贺兰玥，脸上笑意盈盈，贺兰玥也对她微笑，轻轻点头。
　　却不料旁边的孔淑妃凤目一斜，忽然对着她说道：“姐姐恭祝圣上国祚永传，却不知这国祚将来该传与何人？”
　　她说出此言，殿中众人尽皆色变。
　　孔淑妃却像是毫无所觉，仍然对着刘贤妃冷嘲热讽，眼睛却瞟向了贺兰玥：“姐姐独霸圣宠，是真正的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却不愿诞下皇嗣，难道你想让这国祚无人可传？”
　　她今日在这种场合说出这大忌之言，也不知是何居心。
　　刘贤妃端坐于座，并没有理会她，但脸上已经阵红阵白，全身都在微微发抖，她显然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贺兰玥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景太妃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她站起来怒斥孔淑妃：“孔妃，你醉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她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内监走上，将孔妃向门外拖去。
　　“我醉了？哈哈哈哈，我醉了，我醉了整整五年了。”孔妃大笑着在内监的拉扯中踉跄走出，她的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
　　一时间殿中气氛尴尬，宣王只好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上前祝寿，开口打破这个沉寂：“为庆祝皇兄万寿，臣弟特用了三个月时间，亲手绘制了一幅山河日月图敬献皇兄，大崇江山一片壮丽，吾皇雄心，昭日月可明，鉴天地而知，定能雄霸天下，立万世之功，成千秋伟业。”
　　他拍拍手，几个内侍在大殿之上展开一巨幅山水画，只见画上日月高悬，光芒万丈，崇山峻岭、层峦叠嶂，气势磅礴，一条长河奔腾而来，两岸风光瑰丽，旖旎无限，果然是山河秀丽、波澜壮阔。
　　他本文采飞扬，也是丹青高手，一幅山河日月图让殿上众人叹为观止、震惊当场，连景太妃和毓宁公主都呆呆看着这幅画，只有贺兰珏连头都不曾抬，只是默默地饮着面前的酒，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贺兰玥清浅一笑，笑中暖意浓浓：“好画！珺儿果然惊才绝艳，一幅山河图尽显风流。”
　　“谢皇兄夸奖，臣弟愧不敢当。”宣王谢恩，却并不掩饰脸上的自豪之色。
　　他抬眼，忍不住看了看崇皇身后静立的秦惜，秦惜撞上他灼热的视线，急忙低头躲了开去。
　　“哼，什么惊才绝艳，不过就是会拍哥哥马屁罢了。”一旁的贺兰琬自言自语，声音却不低，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宣王显然也听到了，脸色变了变，轻轻说道：“皇妹请自重。”
　　听他此言，贺兰琬愤愤不平，向着旁边的贺兰珏大声说道：
　　“四皇兄，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也拿出来给哥哥看看，一幅破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贱人之子，也敢张狂自傲。”
　　“琬儿，不得无礼，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是想受罚了吗？”景太妃的脸上挂不住，急忙厉声呵斥贺兰琬。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他母亲害死先皇后还迫害母妃，不是贱人是什么？还有，秋猎时四皇兄遇刺和我被掳走的事，一定是他勾结坏人干的，他心里恨不得将我们都杀死，却还在哥哥面前装好人、拍马屁，我就看不惯他这小人行径。”贺兰琬哪里受过母亲这样的斥责，一时气愤，刁蛮无礼的性子爆发便口无遮拦，不顾场合。
　　贺兰珺脸色发白，瑟瑟发抖，饶是他修养再好，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尤其是当众辱及他的母妃，更可况还是当着秦惜的面。
　　他蓦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你身为公主，怎能如此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毫无教养、不可理喻。”
　　贺兰琬也站了起来，与他针锋相对：“你一个罪婢之子，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琬儿，你要气死哀家吗？”景太妃指着贺兰琬说道，气得嘴唇发青。
　　这是什么场合，怎能如此？尤其是在慈德宫设宴，当着天子的面闹成这样，景太妃脸上也无光彩。
　　贺兰珏依然静静而坐，嘴角隐隐透出一股冷笑，就像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闹剧一样。刘贤妃垂了目，面色有些难看。秦惜和李清沅则担心地看着贺兰玥。
　　“够了！”贺兰玥出声，他的声音不大，几个人却全都闭了嘴，愤愤而立。
　　贺兰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哀伤，他侧身向景太妃轻轻开口：“今日贱辰，让太妃操劳了，朕心中十分感激，朕觉得有些倦了，不如就此散了吧。”
　　景太妃无奈地点头，正要开口，却见睿王忽然站起身来，走到贺兰玥身前，施过一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锦盒递上，冷冷说道：“今日圣上万寿，臣也有礼物献上。”
　　“太妃，贺兰珏告退。”他见贺兰玥接过了锦盒，便转身向景太妃微微抱拳施礼，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
　　贺兰玥拿出盒中的东西，众人齐齐看去，却发现是一方白帕，帕上血迹隐隐，轻轻打开帕子，用鲜血写成的“报仇”两个大字赫然进入眼帘，观之触目惊心，让大家心悸不已，呆立当场。许是时间有些久远，那血字有些发黑，看起来歪歪扭扭，显然写字人当时已经奄奄一息，无有多少力气了。
　　（第四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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