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谣，江山美男

　　“蛤？你说什么？车公荇暗恋他阿姐车公絮？所以为了所爱人的幸福虐杀了南清！三角错缘指的不是车公絮、公仪城与魏良，而是车公絮、车公荇与公仪城？！”大街上，君谣一脸难以理解的震惊与复杂。

　　姬乐牵着她在繁荣的街市上走着，“没错。”

　　“你和我说这些干甚，我们又是要去哪？”

　　“南清死了，总要拿些东西与公仪城交代，至于车公絮，本想让她从车公冉那“借”来虎符，呵呵，没想到从车公荇那赌赢回来，便随她与谁结缘罢。”

　　“你，你想干什么？！”那句，拿些东西与公仪城交换……让君谣有种不好的预感。

　　姬乐顿住步伐，转身，微微垂的头，悄然地弯起那优雅邪魅的弧度，薄冷了惶惶的日光。

　　君谣眼角一抽，不由地退后一步，惊吓按胸，真，真可怕……

　　酒巷里，车公荇喝得酩酊大醉，坐在长长的深巷中，只有他一人，尖细的下巴不断有酒渍流过，像泪一般。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为什么，你是我阿姐又如何，为什么我不可以……呵呵。”带着嘲笑的癫狂，他举起酒坛大口地灌酒，湿了衣襟。

　　从鲁国跟她来到大周已一年了，默默地守护着她，就像小时候爹打他时候，她在身前护着他一般。见她哭，见她疼，见她被公仪家的人欺辱，他步步为营，先是收买公仪家的叔嫂和丫鬟，说她的好话，让公仪家的人对她的态度改变过来，希望她过得舒服一点。公仪城不珍惜她，那他就毁了他，他年少便从军，戎狄的三皇子和他是拜把兄弟，毁了他，不是太难。可是看阿姐吐出那么大口血，终是停了关键致命的一刀，那时候，他真的准备放手了，太痛苦了，这种根本没有结果的痴恋……可是公仪城那个狗杂种竟不懂感激阿姐！和那叫南清的村姑好上，他最珍视的女人在他眼中如草芥一般，他不得不将行囊，轰出去了想带她私奔，去哪都好。

　　他说爱她的时候，不是姐弟的爱，是男女的情爱。她给了他一巴掌，很痛快没有犹豫的一巴掌，打得他如此清醒，又如此迷错，她让他莫胡言乱语。好，既然她不信，那他证明给她看，他对她的爱多真，多深。先杀了那让她痛苦的狗男女！这个想法那么坚定，但他不会让他们那么容易死，最痛苦的是活着时，如他一般爱到最深，却寻不得得不到，要得不得，仓惶于世间的空虚地挣扎。

　　成功地杀了那村姑和他们的孩子，那夜，她笑了，在梨花树下，笑得那么凄然的美，可是阿姐眼中没有快乐，仿佛知道他下步要做什么，竟在他面前割了脉……用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美丽眸子，撕心裂肺地朝他平生第一次大吼：“住手罢！”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死，也要成全他……”眉眼满是失落的嘲讽，不知嘲笑自己，还是别人。

　　他没有看见自己头上方，正坐着一个身穿蓝衣的清瘦身影在墙头，屈着膝盖，头顶戴了顶向下压的竹帽，遮住了容颜。

　　他（她）在那里，左手拿布，默默地擦着右手的剑，那银白的剑身印着她淡漠的眸子，冷然着杀意。

　　蓝衣落下，那清瘦的身影背对在他眼前。

　　“这世间许多事都寻不到原因，而结果又常那么血淋淋，呵呵，原来，可笑的不是我一个人啊。”是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明明很年轻没，可却像是包经风霜后，清醒地苍淡。

　　车公荇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她慢慢转身，缓缓地抬头，当那竹帽下的脸呈现时，他的眸中的瞳孔，收缩一阵地难以置信。

　　*

　　姬乐带君谣去了车公荇常去那家酒家，听掌柜说车公荇今日的确又来喝酒了，喝了如寻常般大醉，摇摇晃晃地往前面的酒巷走去，可能又在那和野猫睡上一夜。

　　“能不能交个官衙解决。”君谣拉了拉姬乐，他要杀车公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的直觉很强烈。而她的理念里，做坏事就应交给国家的法律去制裁，才比较妥当，不然世道不是都乱了，而且真心不喜欢他去杀人。

　　姬乐轻笑，委婉道：“阿谣，这世间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顿了顿，“且他活得如此不得心意，不如早些帮他解脱了，我们也算做了件善事。”

　　“……”君谣张了张口，哑然无声，低首轻皱着眉，第一次开始认真思索，人命，在这远古时空的人眼中，到底是算什么呢。

　　“怎么？”见君谣脸色不对劲，姬乐停下脚步，伸出的手要碰她。

　　君谣条件反射地打开他的手。

　　两个人都有些错愕怔住，望着彼此。

　　半晌，君谣微微扭头，不自在道：“对，对不起……”

　　姬乐看着她的侧脸一阵，清濛的目光幽静地不知在想什么，走上前，半截轻扣住她的手，微微叹息了句：“我只用毒，定不会弄脏手的。”

　　君谣转身，张了张口，目光带着些恳切的犹豫，可却说不出‘能不能不杀人’的话，因为毕竟，这里不是她的时空，有着她还不熟悉、也不习惯的规则。

　　姬乐眸中泛着浅浅的笑意，本也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一幕，“你留在这边等我半刻。”

　　这时，从巷子中传来一声声惨叫声，甚为苦痛难耐。

　　两人同时转身，望向巷子深处。

　　巷子的深处，当君谣随着姬乐赶来，看到那灰白的墙上，倒挂着一具尸体，尖细的下巴，瞪大着难以置信的眸子，看着地上自己林林落落被剁掉的十个手脚趾，以及耳鼻唇喉……身上的每个部位，除了眼睛……他就像是被削去生为人全部特征的，人皮骨一般。

　　君谣打了个寒颤，捂住自己的唇，见着这幕惨无人道的毁虐画面……从脚底窜起的冰冷寒意一阵阵地冲进自己的大脑，另一只手被姬乐的手，紧了紧。

　　*

　　长长江水向东流，芦苇印在残阳里，晃动着虚影。

　　一个女子坐在江缇边，身侧放着一个竹帽。她的左手捏着白布，擦拭着右手那满是血的剑身，长发在风中吹起的萧凉，被一根褪着古木色的蜻蜓木簪挽着，星月的眉，黑白分明的眸里，一片如寒江般的清辉落冷。

　　她静静地擦拭着那把剑，已经半个时辰了，眸光像是被某段回忆拉住，投入一种忘物忘我的状态。

　　“寒江雪。”踩着枯草的声音，背后传来个带着磁性的好听男中音。

　　被叫做寒江雪的女子顿了拭剑，微微抬了抬目目。

　　又听他道：“或是唤你，南清。”

　　她的背脊颤了一下，转身见一个何等妖美的男子，红发几乎要拖地，凤目微扬，剑眉冷梢，带着些看透尘世的微嘲，又透着些不羁于世的放浪。那眉宇间有着隐隐的凛烈江湖气，可像是被什么尘埋，在这张明明写着快意恩仇的侠客脸上，刻下了一种，放手江湖的淡漠。

　　“嘎嘎嘎……”一声声鸭子叫的声音一旁响起，她不由侧了侧目，见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少女，用竹竿赶着一群鸭子，那鸭子上面都挂着一些牌子，不知写些什么，在这江边跑来跑去，好不快乐的摸样。

　　她的眸光漾了漾，曾经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过……

　　“没想到你还活着。”

　　她起身，没有回答他，将一块灰白的布，蒙上自己半张脸，前后裹着，将剑利落地收起，拿起帽子戴上，离着他的相反方向，留下独行清冷的背影。

　　棺材酒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剑眉，却未追上问个明白，为什么她会成为‘天煞’那没有感情只靠饮血活命的，天字杀手‘寒江雪’。

　　“老板！那女的背影好酷啊。”笙儿不知何时蹦过来，两手亲昵地挽着棺材酒右手臂，一脸崇拜地默默仰视她的离开。

　　棺材酒凤目转向笙儿，又转而看那群在江里洗澡洗的痛快的鸭子们，眼部肌肉狠狠抽动。

　　伸手，不客气地敲着她的头，一下下地怒火中烧的焦味，“还不快把那该死的历届鸭模们赶上来！我说过多少次了，杜笙儿！不能让他们碰水听到没？”抚着额头，想起上次她替那些鸭模们洗澡，洗欢了，湿淋淋的人鸭上蹿下跳，毁了他多少呕心沥血记录在册的红尘薄，再也漠然不起来！

　　“呜呜，可是它们是鸭子啊，哪有鸭子不洗澡的！呜呜……哥哥，没有常识有暴力倾向的坏蛋老板又欺负聪明可爱貌美如花的笙儿了，呜呜……”笙儿捂着头，好不凄惨的哭声呜咽在江水之边，最后决堤，抱着棺材酒的袖子，小脸埋进，鼻涕眼泪一阵乱擦。。

　　那敲她的白皙带着剑痕的手，终是顿住，指尖抽了抽，妖美的脸也大片抽搐着，反被虐待的崩溃摸样，瞅着他湿淋淋，晶亮亮的袖子……

　　鸭子君们‘嘎嘎’地前后摇摆着身子，欢快地左摇右摆地上岸，朝二人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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