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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全都乱套了……这个家庭聚会、这个年初五、这个春节，都乱了。
当时……
幸亏表哥手疾眼快地抱住了小萌爸才没让他直接倒在地上造成二次伤害。
幸亏姨妈是个有几十年工作经验的退休护士，根据小萌爸的症状一眼就看出他很可能是突发脑溢血，于是果断地让姨夫和表哥合力架着他直起身子在屋子里慢慢走动、防止病情恶化。
幸亏姨夫当了多年的记者、又在电视台里当了多年呼风唤雨的领导，早已练就出遇变不惊的性子，一边扶着连襟转圈一边还有条有理地指挥吓呆了的马小萌打电话叫救护车、小萌妈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上医院。
幸亏表嫂育儿有方，在一片忙乱中哄住了被吓得嗷嗷啼哭的小朋友，没让他再给乱上添乱。
幸亏救护车及时赶到，把已陷入昏迷状态的小萌爸送到医院得到了更专业的及时救治。
随后……
紧张的急救过后，医生面色轻松地出来说小萌爸的确是突发脑溢血，但亏得马小萌的姨妈在第一时间的救治及时、措施妥当才没造成严重后果，不然的话，小萌爸就可能面临轻则偏瘫、重则性命不保的后果。
那一夜，马小萌和妈妈一起心惊胆战地守在爸爸的病床前寸步不离。
那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突然发现过去的一切恩恩怨怨在生死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一直以来，她没觉得自己亏欠过爸爸什么，总觉得是他亏欠了她，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错得太离谱。
且不论爸爸对她的养育之恩，其实这些年她早就看出他一直在试图修补与她之间的裂隙，也看出他深埋在心底的那种种愧疚……对已逝的哥哥的，对她的，对妈妈的，对这个家的。
她还知道爸爸一向是个少言寡语、心事很重的人，说不来对不起，只会默默地用行动来弥补……这个特质被她很好地遗传了下来。
可对这一切，她不仅选择了忽视，还选择了对他继续冷淡下去、与这个家继续疏离下去。
差一点啊，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个，她偷偷地哭了，哭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小萌爸在昏迷了十多个小时后终于开口说话了，第一句就是：“别走，等等我！”
坐在床边的马小萌一下子扑了过去，大叫：“爸爸！”
因体力不支而靠在窗台边假寐的小萌妈被惊醒了，也扑到了床边。
在母女二人的殷切注视下，小萌爸慢慢睁开了眼睛，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后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小萌，你没回B城啊？”
马小萌的眼泪唰地一下淌了出来。“没，还有几天休假呢！”她抹了抹脸、挤出个笑容道：“放心，这几天我都不走。”她以为爸爸刚才的那句“别走”叫的是她，后来才知道不是……那时爸爸是在昏睡中叫早逝的哥哥别走、等等他，可哥哥只是对他笑了笑就转身走了。她一听就知道那时哥哥不是来接爸爸走的，而是把他送回到她和妈妈身边的。她想：谢谢你，哥哥，我知道了。
听了女儿的话，小萌爸宽慰地笑了……有多少年了，女儿没这样轻声细语的跟他说话？看来他这次真的病得不轻啊！“别哭了，”他想抬手拍拍女儿挂着泪水的脸，可终究因为气虚力弱而半途垂下了，只能低声安慰道：“爸爸没事的。可能是这几天有点累，唉，年纪大了。”
马小萌哭得更凶了，不论怎么努力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是啊，她在一年一年的长大，而父母在一年一年的老去。
“你说你有男朋友了？是谁啊？几岁啦？干什么工作的？”小萌爸想起昏倒前的事儿了，而且在刚才的梦里他也惦着这事、还想问问儿子知不知道情况呢。
“呃？”马小萌的眼泪戛然而止，呆滞地望着爸爸……这算什么情况啊？
幸好这时有医生进来查房，解了马小萌的困境。
小萌爸检查下来的情况还不错，无论是神智还是身体的各项活动能力都没什么大碍，虽然现下口齿有些微的不清，但将养些时日、再锻炼锻炼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
一家三口听了这话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午饭过后，姨父和姨妈来医院探病，又好说歹说地劝在小萌爸的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宿的母女二人回家休息、由他们暂时看护他。
马小萌知道他们说得没错，便同意了，拽着妈妈的手回了家。在这样的时刻，她和妈妈只有好好的养精蓄锐才能更好地照顾病重的爸爸。
回到家，马小萌发现昨晚匆忙中忘记带走的手机这会儿已经没电了，赶紧接上充电器重新开机。一阵嘀嘀嘀的提示音后，屏幕上跳出二十八条未读短消息来，吓了她一跳。打开一看，全是宣小磊发来的短信或者他打来的未接来电提醒。她急忙回电给他。
电话刚拨通就被接了起来，对面传来宣少爷暴躁的吼声：“马小萌，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手机没电了！”
“真的没电了。”马小萌刚期期艾艾地答了一句，泪水就又迅速地充盈了眼眶。这样的时刻能听见他的声音……哪怕是用吼的，能被他关心着……哪怕是埋怨，真好！
宣小磊明显是被她的答案给气到了，更加暴躁地吼道：“那你昨天晚上死到哪儿去了？干嘛不给手机充电？”
“你别气嘛……”马小萌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声，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就腿脚发软，抱着手机顺着床脚滑到了地板上，哭着道：“我爸爸病了，昨天下午急救去了医院……呜呜，我太着急了，就忘了带手机，呜呜呜……”
宣小磊当然不会想到这样的情况，顿时愣住了，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呢？你爸爸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是脑溢血。”马小萌抽噎着道：“还好昨天姨妈他们在，医生说他们抢救得及时，要不然……呜呜……”
“不哭不哭！”宣小磊着急了。即便是隔着电话，可他依旧对马小萌的啼哭感到手足无措。“你现在在哪儿？医院？”
“在家。刚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马小萌说着就觉得心里有无限的委屈在往外翻涌，让她根本停不下哭泣。
“那……”宣小磊迟疑了一下，问：“我过来陪你吧？”
“呃？”马小萌怔住了，想了片刻，抹抹脸摇头道：“不用了。医生说爸爸的情况很好，不会有生命危险、也应该不会留什么后遗症。”虽然她很想身边能有个人陪着她、支持她，但她知道宣小磊怕坐飞机，也知道他这些日子一直饱受腿疼之苦、除了初一那天返乡祭祖之外基本上都窝在家里没穿假肢。尽管上海没B城那么冷，但从初三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小雨，空气潮湿阴冷，对他的腿伤更加不利。
“真的？”宣小磊不太放心。
“嗯，真的。”马小萌点头。
“那这些日子你得留在上海照顾你爸爸？”
“嗯。”马小萌又点头，脑子里忽然迸出个突兀的念头：或许，她该留在上海、留在日益衰老的父母身边尽孝？跟着她就被这个念头吓到了……留在上海对她和宣小磊的将来意味着什么她不甚清楚，但她绝不看好这个结果。
“那……”宣小磊似乎感应到了些什么，口气变得凝重而迟缓起来：“你几时能回来啊？”
“还不知道呢。”马小萌想了想，斟酌地道：“至少得等我爸爸出院，少说要一个星期吧？”
“哦。”宣小磊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他的小萌萌终归会回到他身边的，这就好。“那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倒下啊！”
“嗯，我知道。”马小萌倍感窝心地笑了。“你也是，好好在家休息。哦，对了！你不是说你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烧的吗？那这两天呢？你有没有不舒服？”她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就正在发烧呢！
“没，我好着呢！”宣小磊也觉得很窝心，啪啪地拍了两下胸口道：“吃得下睡得着，除了打游戏就是上网看电视，可乖了。”
“呵呵。”马小萌终于感到了片刻的轻松，也感到自己真的好爱好爱电话彼端的这个除了打游戏就是上网看电视的小石头……呃，他真的很乖嘛！
小萌爸住了几天医院后病情渐渐好转，在正月十一上午获准出院了。这一天，马家三口都喜气洋洋的，精气神比大年初一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姨妈一家早就到马家了，不仅替他们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反客为主地给他们张罗了一桌好饭好菜，既算是为小萌爸接风、庆祝他康复出院，又算是补年初五晚上那顿没吃成的团圆饭。
席间，老老少少八口人欢声笑语不断，让多年来一直清冷沉寂的老马家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热闹欢快。
送走了姨妈一家、收拾完屋子和自己后，时针已经指过了十一点，马小萌乐呵呵地倒在床上给宣小磊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卡拉OK或者酒吧、夜总会之类的场所。
“嗯？你在外边？”马小萌不太乐意地嘟起了嘴。啊喂，就算她不要求他来上海跟她有难同当，但他好歹也稍微约束一下自己、就当是照顾着他自己一点好不好？她可不想回了B城之后又看见一个病歪歪、整天抱着腿直哼哼的小石头！
宣小磊没感应到马小萌的心思，乐呵呵地道：“嗯，今天小龙生日，把我们叫出来吃饭。”
“哦。”马小萌怏怏地应了一声。她认识他所说的这个小龙……也是个二世祖之类的人物，比宣小磊小两岁、今年正值本命年。“你们在卡拉OK还是酒吧？”她还知道小龙家是靠开饭店发迹的，而现在他家旗下的相关产业已遍布了大江南北，在B城更是占据了餐饮业的半壁江山。
“在Queen喝酒呢！放心，我今天没开车。”宣小磊知道马小萌会担心什么，预先堵住了她的嘴。
“啊？Queen啊？”马小萌曾跟宣小磊去过Queen不止一次，知道那儿是一间豪华夜总会，除了奢侈的硬件设备外还有到位到令人乍舌的“软件”服务，顿时就郁闷了。
“嘿嘿嘿！”宣小磊贼溜溜地笑了，问：“干嘛？担心啦？”说完也不等马小萌回答就扭头大声道：“喂，你们嫂子打电话来了，还不快跟嫂子打声招呼？”
马小萌的额上冒出道道黑线……嫂子？妈呀！
“嫂子……”
“嫂子好……”
“嫂子快来……”
招呼声此起彼伏、声势宏大，可见周围有多少围观群众。
马小萌听得额上黑线无数。她有那么老吗她？何况宣小磊的狐朋狗友圈里有好几个人都三十出头了！
“你姨妈走了没？”宣小磊收回举在空中的手机问：“你爸还好吧？”他事先已收到马小萌的短信汇报，对她的动向了如指掌。
“嗯，走了，还好。”马小萌更加怏怏不乐了。
这回宣小磊听出点什么了，关照了声：“等等哈！”就起身出了吵吵嚷嚷的包厢，一直走到清净不少的走廊上才道：“干嘛？生气啦？”
“没。”马小萌不情不愿地叽咕了一声。其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不是在生气，反正有点不高兴就是了。
“我都在家窝了快半个月了，你又不在，闷都闷死了。”宣小磊可怜兮兮地道：“所以今天才跟他们一块儿出来玩一下的嘛！”
“……我知道。”马小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揉着鼻子道：“我没生气呀，真的。”
“你几时能回来啊？”宣小磊决定再下一城，就用更加可怜兮兮的语调问：“我想咱们的小窝了，也想你了，马小呆。”
马小萌听得一边打哆嗦一边傻傻的笑，立马飞回B城的心都有了。不过总算理智还在，只能为难地道：“还得要两三天吧？爸爸刚出院，我得再帮妈妈几天。”她说的是实情，而且两三天都是乐观的估计。
“……哦！”宣小磊有点郁闷。“那我来上海得了。反正早晚都得见你爸妈，不如来个趁虚而入好不好？”
“咳咳咳！”马小萌被囧到了。趁虚而入？宣少爷的思维能力太强大了！
“嘿嘿……”宣小磊也被自己的想象力逗乐了。
“算啦，下回吧！”马小萌美滋滋地憧憬道：“等他们的身体都棒棒的时候你再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来更好。”
“呵呵，行！”宣小磊也美滋滋起来。
“去玩儿吧，别喝得太多啊！”马小萌忍痛割爱地扁着嘴哼哼道：“免得酒后乱性。”
“说到这事儿……”宣小磊复又可怜兮兮起来，捂着话筒小声道：“马小萌，你可真的要尽快回来哦！”
“……”马小萌再度黑线了。啊喂，他俩才分开十来天好不好？呃……难道这就是小别胜新婚的滋味？呵呵，果然挺美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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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和爱情孰轻孰重……这样的问题恐怕木有统一答案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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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