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之外的心动

　　急诊室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
　　医生给韩清夏做了检查，确认是油漆稀释剂引起的过敏反应，不算严重，打一针抗过敏针再观察半小时就行。
　　护士拿着针管走过来时，韩清夏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她不怕疼，就是有点怕打针，从小到大每次打针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
　　沈星燃看出了她的紧张，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放得很柔：“别怕，很快就好。”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韩清夏看着他专注的眼神，心里的紧张感忽然消散了不少，点了点头，把胳膊伸了出去。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感觉到他握着的手紧了紧。
　　“好了。”护士拔下针头，用棉签按住针眼，“按压五分钟，别揉。”
　　韩清夏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被沈星燃握着的手，还有他替她按着针眼的手，忽然觉得，刚才的慌乱和不适，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观察期间，沈星燃去给她买了瓶温水，又找护士要了湿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脸上的灰尘。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避开她起红疹的地方，专注得像在完成一件重要的工作。
　　“脸上也有点红。”他看着她的脸颊，眉头微蹙，“难受吗？”
　　“不难受了，就是有点痒。”韩清夏摇摇头，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心里暖暖的，“其实我以前也过敏过一次，没这么厉害，今天可能是太累了，抵抗力有点差。”
　　“以后不准再去那种地方。”沈星燃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要去也得做好防护，或者我陪你去。”
　　韩清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忍不住笑了：“哪有那么严重，工作总要做的。”
　　“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沈星燃反问，眼神里带着点严肃，“你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是握住她的手，力道重了些。
　　韩清夏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有点甜，故意逗他：“你要怎么样？”
　　沈星燃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有点不自然地别开脸：“我会盯着你。”
　　韩清夏笑得更厉害了，看着他耳根悄悄泛起的红晕，觉得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偶尔流露出的笨拙反而更让人动心。
　　观察结束，医生说可以走了，沈星燃依旧坚持要抱她。
　　“我真的没事了。”韩清夏哭笑不得，“就是有点红疹，又不是不能走路。”
　　“不行。”沈星燃态度坚决，半蹲下身，“上来。”
　　他的背影宽阔而挺拔，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韩清夏看着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还是顺从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背很稳，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和熟悉的雪松味。韩清夏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和他走路时平稳的呼吸声。
　　急诊室里人来人往，有人好奇地看过来，韩清夏的脸颊有点烫，却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原来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是这么幸福的感觉。
　　走出医院，晚风带着点凉意吹过来，沈星燃把外套往她身上裹了裹，才弯腰把她放进车里。
　　“饿不饿？”他发动车子，侧头问她，“我订了餐厅，是清淡的素食，应该适合你吃。”
　　“你还记得。”韩清夏有点惊讶，她早上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最近想吃素食。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沈星燃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韩清夏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温柔得像浸在水里的月光。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她也曾这样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抱着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安稳。
　　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还是那个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人，还是那个会在她需要时出现的人。
　　只是这一次，他们都更懂得珍惜彼此了。
　　车子在一家素食餐厅门口停下，沈星燃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替她打开车门，扶着她的手小心地帮她下车。
　　“慢点。”他的语气带着点紧张，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韩清夏看着他，忽然笑了：“沈星燃，你好像把我当成瓷娃娃了。”
　　“你比瓷娃娃珍贵。”沈星燃看着她，眼神认真，“碰坏了，我赔不起。”
　　韩清夏的脸颊有点烫，低下头跟着他走进餐厅，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餐厅里的灯光很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食物的清香。沈星燃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才在对面坐下，拿起菜单，认真地看着。
　　“想吃什么？”他问，“这里的菌菇汤据说不错，要不要试试？”
　　“好啊。”韩清夏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点菜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原来幸福真的可以很简单。
　　就是在你过敏难受时，有人紧张地抱着你跑向医院；就是在你随口说过的话，有人认真地记在心里；就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有人陪着你，吃一顿简单的素食。
　　这样就很好。
　　服务员很快端上菌菇汤，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几片翠绿的香菜叶，香气清淡却诱人。
　　沈星燃先给韩清夏盛了一碗，又细心地把香菜挑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爱吃香菜的？”韩清夏有点惊讶，她好像没跟他说过。
　　“大学时看你打饭总挑出来。”他把碗推到她面前，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那时候就记住了。”
　　韩清夏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酸的，又暖暖的。
　　原来那些她以为被时光遗忘的细节，他都记得。
　　她低下头，小口喝着汤，鲜美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
　　“好喝吗？”沈星燃看着她，眼里带着期待。
　　“嗯，很好喝。”韩清夏点点头，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比我做的好喝。”
　　“那以后常来。”沈星燃的嘴角也跟着扬起，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块豆腐，“这个豆腐是用杏仁做的，你尝尝。”
　　韩清夏夹起豆腐放进嘴里，细腻滑嫩，带着淡淡的杏仁香，确实很好吃。
　　两人边吃边聊，大多是些轻松的话题，从工作上的趣事说到最近看的电影，偶尔有沉默，却也显得格外自然。
　　韩清夏看着对面的沈星燃，他正低头认真地给她剥着莲子，指尖修长，动作专注，阳光透过餐厅的玻璃窗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她好像等了很久很久。
　　从大学时那个没能说出口的告白，到毕业后漫长的分离，再到如今的契约婚姻，兜兜转转，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彼此身边。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在错过之后，还能有机会重新开始。
　　“在想什么？”沈星燃剥好莲子，放在她的碟子里，抬头看到她在发呆，忍不住问。
　　“没什么。”韩清夏摇摇头，拿起一颗莲子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沈星燃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心里忽然一软，点了点头：“嗯，很好。”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其实他想说，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好。
　　只是这句话，他还没勇气说出口。
　　他怕吓到她，怕破坏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
　　他愿意等，等到她真正放下过去，等到她也像他一样，确定彼此就是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晚餐在温馨的氛围中结束，沈星燃结了账，依旧坚持要背她上车。
　　韩清夏这次没再拒绝，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平稳的步伐和有力的心跳，心里一片安宁。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窗外的夜景流光溢彩，韩清夏靠在车窗上，看着沈星燃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点困。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过敏的难受，被他紧张呵护的感动，还有此刻心里满满的暖意，都让她觉得格外疲惫，却又格外安心。
　　“困了就睡会儿。”沈星燃的声音很轻，“到了我叫你。”
　　韩清夏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大学时的操场，沈星燃穿着白色的T恤，站在阳光下对她笑，手里拿着她爱吃的橘子糖，像年少时无数次那样，对她说：“清夏，等我。”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对他说：“好，我等你。”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沈星燃看着副驾驶座上熟睡的韩清夏，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指尖碰到她温热的皮肤，心里一片柔软。
　　他没有叫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沈星燃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安全带，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很轻，像一片羽毛，他抱得很稳，生怕惊扰了她的梦。
　　走进电梯，灯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韩清夏在他怀里动了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
　　沈星燃低头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忽然很感谢今天这场意外。
　　让他有机会这样抱着她，让他更确定自己有多在意她。
　　有些感情，或许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意外和守护中，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坚定。
　　电梯门打开，他抱着她轻轻走进家门，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是他出门前特意留的，怕她回来时害怕。
　　他把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轻轻带上门，转身走进了书房。
　　他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但此刻，他的心里却格外踏实。
　　因为他知道，她就在隔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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