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十一章
上官府血流成河,上官烬却心平如镜,解脱感十足。往日欺负过他的人,皆已入土,孤独与平淡相伴。
夜里,上官烬卧坐于前院赏月,忽闻阵阵敲门声。
“砰砰砰——”
“何人敲门?”
上官烬起身前去,问道。
“是我,芭叶。”
芭叶抱着行囊,呆站于门外回道。
“芭叶!”
是啊,上官烬还有芭叶,他身后并非了无一人,还有陪伴自己已久的芭叶!
上官烬迅速开门,见芭叶衣着单薄,立将自己外套脱下,给芭叶披上道。
“秋夜寒冷,小心着凉。”
“嗯,多谢主上。”
芭叶身子微颤,轻捏住肩上的外套,笑得很是腼腆。
“主上,鸿楼老板远走他乡,还了我等自由身,芭叶往后该何去何从,全听主上安排。”
芭叶温声细语说道,她知晓上官府遇难,正好借此请命机会关心下上官烬。
“何去……何从……呵~”
上官烬低语重复芭叶的话,不忍嗤笑一声道。
“上官府已倒,我又无缘仕途,此后只盼远离京都,远离京都,周游大庆,做一闲散诗客……若你还愿跟随这样的主人,便跟着我一同离京吧。”
“主上……”
芭叶眼含泪珠,深知上官烬此话意味着什么,温声而有力应道。
“芭叶誓死跟随主上。”
“好。”
第二日,上官烬向穆棱请辞,又差人将一道别信送样金玉酒楼魏非的住所,随后将上官仪名下的几处宅子变卖,驾车同芭叶南下周游。
……
与此同时,叶芷正于房中书桌上查阅大庆地图,惊讶发现大庆版图宏大,若联想与现实,大庆的土地覆盖范围恐比元朝还广!
“就是不知此处的京城与我们那儿的京城有何不同?地理位置以及风向气候偏差了多少……”
叶芷仔细瞧着地图,最终得出结论——还是得实地考察,这地图与现实中大不相同,除了京城都属都城外,其余地理位置名称再无相同之处。
“哎——”
叶芷哀叹一声,随手捏起桌旁的一块花生糕吃。
“先去北部阿罗云看看,如果这儿与现实的地理位置相差不大,这儿应属内蒙古锡林郭勒草原。”
“芷儿,官府文书已下,翰林院也已拟订诏书,明确废除殉葬一法并严禁世人举行殉葬礼。”
穆棱端一盘花生酥进来道。
“嗯!我看到了,谢谢穆先生为民请命~”
叶芷笑嘻嘻道,瞧见穆棱手上的花生酥瞬觉疑惑,问道。
“怎么又端了一盘呀?我房里已经有了。”
“先生?”
穆棱闻声诧异,叶芷为何要唤自己为先生?
“哦~我们那会唤夫君为先生,别无他意~”
叶芷笑呵呵道。
“先生?倒是新奇,学识渊博,宽厚仁爱,用心呵护学子,哼~有趣~”
穆棱扬眉轻勾嘴角,捏起一块花生酥喂至叶芷嘴边,见叶芷嘴中花生酥还未嚼完,瞬压眉头道。
“别吃这碟了,我这是命下人刚做的,更为新鲜热乎,这个……就别吃了——”
说着,穆棱将碟子放下,伸手至叶芷嘴边道。
“吐了吧,这花生酥应是昨日从外边买来的,别吃了,嗯~”
穆棱眼神示意叶芷直接吐于自己手上。
“啊?不用,我去找个痰盂,没必要脏了你的手。”
叶芷瞪眼摇摇头道,视线飘忽,不愿将嘴里的花生酥吐掉。
“无事,快将其吐了。”
穆棱神情温柔,坚持要看着叶芷将花生酥吐掉,与叶芷待了这么久,他早已了解叶芷的小心思。
“唔——”
叶芷无奈照做,穆棱见状满意离开,顺手将叶芷身旁的旧花生酥收走。
“等等!”
叶芷见穆棱要走,赶忙叫住道。
“嗯?”
穆棱止步回身,挑眉恭听。
“穆棱,我们可能得去一趟阿罗云,我需要实地考察那儿的地形与气候。”
叶芷一脸正经道。
“阿罗云……离得不远,六七日的车程,套四匹马兴许只需四五日的车程。”
穆棱沉眉认真分析道。
“何时可走?”
叶芷问道。
“两日后即可,明日我们需入宫赴宴。”
穆棱回道。
“好。”
叶芷应道,见穆棱依旧托着自己嚼碎的花生酥,瞬觉恶心,扶额道。
“穆先生快去洗手吧!”
“嗯?”
穆棱垂眸看去,丝毫没有嫌弃之意,笑道。
“多谢芷儿关心。”
……
天牢中,慕容业抱着浑身是伤的陆安媛,万分心疼集于悲哀柔眼,他泪眼波娑,声音嘶哑道。
“安媛,陛下昨日下令废除殉葬一法了,天下苦奴无需为主殉葬,妻也不必殉夫,苦命人终有了长命的念想。”
“好,好……”
陆安媛气若游丝,重伤加父兄之死的悲痛猛烈侵蚀着她的身体,使其极其虚弱。但当听见殉葬法废除,心中又生得一丝慰籍,真心替天下苦命人高兴。
“穆霄……终于……做了件……像样的事…………”
陆安媛捂着心口,在哭都无力哭的时候,竟挤出了一抹惨淡的笑意,只是很快便跟随萧瑟之风散去。
陆安媛孱弱抬眸,瞧着慕容业的泪眼,只有无尽的自责与懊悔,她胸口堵闷道。
“业哥……哥……我如今是大庆……一级囚犯,不日问斩……你日日来这阴湿的牢房看我,担……心……穆霄……迁怒于你……”
“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媛儿……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你……别的都不重要……”
慕容业垂头抵于陆安媛额上道,一声声地重复道。
慕容业的泪珠顺着陆安媛的额头滑至其眼皮,浸湿着陆安媛的睫毛,使得陆安媛更加苦闷,她拼命将自己的语调变得抬高,轻松道。
“美男落泪,倒真惹人生怜,小郎君,日后定会寻得一知心良人,莫哭……”
“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媛儿,我的媛儿……”
慕容业听出陆安媛的言下之意,当即打断道,紧紧抱着陆安媛哭。
(嘶——)
陆安媛伤口都未痊愈,被慕容业抱得吃痛,她强忍着伤痛,或许于她而言,心痛早已麻痹全身。
午后阳光灿烂,短暂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然天牢内阴暗无彩,仅仅一墙之隔,陆安媛最终死在了天牢的草埔上。
狱卒司狱一层层上报,因陆安媛身份特殊,众人皆不敢轻易受贿,无奈之下,慕容业只好花费大半积蓄层层送礼,方可将陆安媛的尸身带走。
慕容业将陆安媛的尸身背出京城,埋于城外芒山山后。
芒山人尽皆知,传闻是野兽多出地,故而其山后鲜少有人前往,慕容业将陆安媛葬于此处,也是为了不被外人搅扰清净。
按照大庆律法,谋反之人既不能有全尸,也不可有棺椁。
但慕容业从未将陆安媛视作罪臣,于他而言,陆安媛从始至终都是他可人的妹妹,以及那未过门的妻子。
慕容业与雇佣的几位劳工,共同将陆安媛安葬。
夕阳西下,借着余晖,慕容业双目肿胀,用捧书写字的清瘦凝霜之手为陆安媛的棺椁挖土,放棺,仅仅一个时辰,这薄嫩的虎口便破皮出红茧。
“媛儿,你可喜欢这?我知你不喜潮湿,这片地采光好,风不断,很安宁,也不会孤独……”
慕容业俯身靠于陆安媛棺材边,轻抚陆安媛冰冷的脸颊,声音颤抖道。
“安媛,我来陪你了。”
慕容业扶棺起身,眼神瞬即坚定,他转身抬眸,看向地面的四位劳工道。
“多谢各位了。”
说着,慕容业只身进入棺材,躺于陆安媛身旁。
劳工们从未见过这情形,表情复杂,向来都是妻殉夫的,他们还头一次见到夫殉妻的,诧异之际还是根据雇主指示,跳下去合棺,钉棺钉,填土。
棺内漆黑一片,面对黑暗,慕容业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以及淡淡的幸福感。
慕容业轻轻描摹陆安媛的鼻梁,双唇,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道。
“你走得太快了,我们还未行夫妻同心礼……”
“无妨,真心了然而礼节漠然,你我合葬,也算以人世夫妻,赴黄泉。”
“安媛,儿时的情缘,或是兄妹之情,或是男女之情,都无关紧要,我心悦你至……至轮回百世。”
“如果真有来世,我真心希望,是慕容业先爱上陆安媛,早早向陆安媛提亲,定要尽早……”
慕容业自言自语已久,棺内氧气逐渐耗尽,慕容业开始呼吸困难,大脑闷痛。
“媛儿……我话……好像有点……多了……”
慕容业面目狰狞,强绷着身体,平躺回陆安媛身旁,身体的保护机制使其难受地咬牙握拳,直至意识模糊,气息渐无。
……
与此同时,夏苒苒正与小蝶乘车前往琉日的住所。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夏苒苒最终决定婉拒琉日的告白。
马车内,小蝶面露愁容道。
“小姐,你为何要去见琉日殿下呢?”
夏苒苒抬眸打量一番小蝶的表情,神秘笑笑道。
“无可,奉告。”
此事关乎昨日之事,又关乎夏苒苒儿时的黑历史,自然不愿告知小蝶。
而小蝶却好似受到了什么打击,闻声心头一震,怔愣片刻后倍感落寞道。
“是奴婢越界了。”
“……”
夏苒苒见状抿嘴,心生一阵得意感,她凑上前,右手精准伸入小蝶衣领,扯出一条红玉挂坠,嘴角勾起,意味深长道。
“兔子挂坠,小兔子~”
小蝶双唇紧闭,埋头隐藏泛红的脸颊不语。
“哼~”
夏苒苒轻笑一声,眼神玩味,她凑到小蝶耳边,语气妩媚道。
“十二条项链,小蝶可还都带着?”
“嗯。”
小蝶点点头道。
“真乖。”
夏苒苒说着恍然挑起小蝶下巴,逼迫小蝶与自己对视。
“哈!”
小蝶惊愣间下意识回避夏苒苒的视线,心情复杂。
“你的脸……好红啊~”
夏苒苒凝神近距离盯着小蝶,微微眯眼,暗生诧异。
经多年的朝夕相处,夏苒苒非常清楚小蝶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如此脸红,故而挑眉问道。
“你很紧张?紧张什么?”
小蝶依旧不语,纠结之际,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小姐,城南王氏府邸到了。”
“知道了!”
夏苒苒应声回道,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小蝶,势必要听到小蝶回话。
小蝶无奈只好搪塞回道。
“无事,小蝶只是担心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小姐。”
“哦?”
夏苒苒再度挑眉,会神盯着小蝶,见其面色渐渐恢复方才松开小蝶下巴,下车道。
“无须担心,我自会自保。”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