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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会是你们最坚固的后盾
陈祁沂听从陈旭国的话来到家，客厅没有开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陈祁沂换鞋的动作放轻了些，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打在地板上，却照不进客厅深处的阴影里。
他没开灯，只是朝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走过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回来了。”陈旭国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没有温度，像淬了冰的金属。
“今天操场的事，老师都跟我说了。”
陈祁沂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背脊挺得笔直，没说话，却也没低头，算是默认。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空气仿佛凝固了。陈旭国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里更显压迫，他走到沙发旁按下开关，水晶吊灯骤然亮起，刺得人眼睛发疼。
他看着陈祁沂，眼神锐利如刀，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剖开：“我让你在学校好好读书，不是让你去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那个叫陆周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他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陈祁沂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风波，“我喜欢他，和他是谁没关系。”
“喜欢？”
陈旭国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墩在茶几上，茶水溅出几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陈家的儿子，将来要接手家里的事，你告诉我你喜欢一个男生？你想让陈家成为别人的笑柄？”
“我的感情，和陈家无关。”
陈祁沂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
“你的事就是陈家的事！”陈旭国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不准再跟那个陆周衍来往！下周我就给你转去私立学校，离这里远远的！”
陈祁沂的眉头终于蹙了起来：“我不会转学，也不会和他断了联系。”
“你敢？！”
陈旭国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玻璃杯震得嗡嗡作响，“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跟我作对的！你要是敢不听话，就别认我这个爸！”
陈祁沂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却依旧挺直着背脊：“爸，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如果连喜欢谁的权利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像扎根在石缝里的树，就算被狂风暴雨抽打，也不肯弯一下腰。
陈旭国看着儿子眼底那从未有过的倔强，忽然觉得有一瞬间的恍惚让他看见了曾经妻子不顾父母反对坚持跟他在一起的样子。
“我是不可能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我想你妈妈在天之灵也绝对不会允许你找个男朋友过一辈子！”
陈祁沂的脸色猛地一白，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呼吸都滞了半拍。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妈不会这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陈旭国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她当年那么盼着你能平安长大，能有个安稳的家，不是让你去走这种旁门左道的！”
“这不是旁门左道！”
陈祁沂终于忍不住反驳，眼眶微微泛红，“妈教我的，是要真诚待人，是要勇敢追求自己认定的东西！她从来没教过我，喜欢一个人要看性别！”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坐在床边给他讲故事，说“喜欢是心里的光，不管照在哪里，都是暖的”。
那时母亲眼里的温柔，和此刻父亲脸上的固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旭国被儿子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看着陈祁沂泛红的眼眶，像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红着眼圈跟他说“我就要跟你走”的妻子。心脏忽然一抽，那些被强硬掩盖的柔软，在这一刻悄悄露了出来。
他别过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低沉了许多：“总之，我不会同意。你要么断了联系，要么……就别再进这个家门。”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界限，横亘在父子之间。
陈祁沂看着父亲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很累。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声音平静却决绝：“如果这样，那我今晚就不留下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玄关走，没有丝毫犹豫。手碰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陈旭国压抑的声音：“你就这么不在乎这个家？”
陈祁沂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我在乎。但我更不想骗自己。”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客厅里的沉默。陈祁沂站在楼道里，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带着一丝凉意。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陆周衍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还没忙完吗？”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道：“马上过来找你。”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心里忽然松了口气。或许前路难走，但至少，他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
清晨的风缓缓吹进房屋，陆周衍昨天和陈祁沂不知道聊了多久，见身旁的人还在睡梦中时。
陆周衍轻笑俯身在对方额头落下一吻：“本大爷主动亲你，不知道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陈祁沂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这轻吻惊扰，却没睁眼，嘴角反倒悄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柔和了平日里清冷的轮廓。
陆周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
对方像是痒了，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颈窝，呼吸温热地洒在皮肤上。
“醒了就别装睡。”
陆周衍低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再赖床上学要迟到了，本大爷才不要万众瞩目呢！。”
陈祁沂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看向他时，眼神却亮得像盛了星光：“刚才谁说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说的怎么了？”陆周衍挑眉，故意板起脸。
“不乐意？”
“乐意。”陈祁沂笑着凑近，在他唇角回了一个轻吻，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能被陆大爷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陆周衍被他逗得耳根发烫，推开他的脸：“少贫嘴，赶紧起来。”
陈祁沂却没动，只是收紧了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些，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再抱一会儿。”
窗外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屋里却暖得不像话。陆周衍任由他抱着，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哪怕昨天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此刻能这样安安稳稳地靠在一起，就什么都值了。
“好了，真要迟到了。”
过了会儿，陆周衍拍了拍他的背，“再不起我可不负责叫你了。”
陈祁沂这才松开他，坐起身时，头发有些凌乱，却挡不住眼里的笑意。
他伸手，替陆周衍理了理睡皱的衣领，指尖划过他的脖颈，带着微凉的触感。
“走吧，”他拉起陆周衍的手，“去吃早饭。”
……
昨晚陆知芸洗完时才注意班主任给她发的信息，她没想到居然敢有人这样欺负她儿子。
班主任说找个时间让陆知芸和陈祁沂的爸爸聊下两个孩子的事，如果不方便来学校她可以给双方联系方式，让他们私下聊。
陆知芸昨晚也见陈祁沂来找陆周衍，那孩子身上有伤，想想都知道他为粥粥做的努力。
母亲不会是他们的绊脚石……
“粥粥，小陈你们起床了？”
陆周衍刚和陈祁沂走到客厅，就听见陆知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碗筷碰撞的轻响。阳光透过餐厅的窗户铺进来，在地板上烙下明亮的光斑。
“妈，早。”
陆周衍应了一声，眼角瞥见陈祁沂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像是有点紧张，忍不住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
陆知芸端着两碗粥从厨房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看见两人时笑了笑，目光在陈祁沂脸上停顿了一瞬——那道被打的红印虽然淡了些，却还能看出痕迹。
她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嘴上却没提，只是把粥放在桌上：“赶紧坐下吃，煎了你们爱吃的鸡蛋。”
陈祁沂拘谨地说了声“谢谢阿姨”，拉开椅子坐下时，手指还微微蜷着。
他知道陆周衍的母亲是个温和的人，但想到自己父亲的态度，再想到昨天操场上的闹剧，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陆知芸坐在对面，看着两个孩子低头喝粥的样子，忽然开口：“小陈，昨天辛苦你了。”
陈祁沂手一顿，抬起头，对上陆知芸温和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烫：“阿姨，我不辛苦。”
“怎么不辛苦？”陆知芸笑了笑，拿起一个煎蛋放在他碗里，“为了我们家粥粥，挨了打还受了委屈，阿姨都知道。”
陆周衍嘴里含着粥，含糊地说：“妈，说这个干嘛。”
“怎么不能说？”陆知芸看了儿子一眼，又转向陈祁沂，语气认真。
“小陈，阿姨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将来会有多少麻烦。你们俩好好的，互相照顾，比什么都重要。”
陈祁沂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阳光落在陆知芸的侧脸，她的眼神温柔却带着力量，像一道屏障，稳稳地护在两个孩子身前。
陈祁沂看着她，鼻子忽然一酸，眼眶有点发热，他低下头，声音带着点哽咽：“谢谢您，阿姨。”
陆周衍伸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陈祁沂的手。
掌心相贴的温度，和母亲话语里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让他忽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陆知芸笑着催促。
“吃完赶紧上学了”
陆知芸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二人，有些事她来提他们解决就好。
两碗粥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里，藏着一个母亲最质朴的守护——她或许不懂那么多道理，却知道，自己的孩子和他珍视的人，都该被好好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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