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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锅,我不背
林月禾那番“视死如归”的告白,像是一盆冷水泼进了滚油里,非但没能平息宋清霜的怒火,反而“刺啦”一声,激起了更猛烈的反应。
宋清霜也不过是一瞬的愣神,随即是更明显的怒意奔涌而来。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扒在书案边、仰着脑袋的林月禾,被气得胸口微微起伏。
“林月禾!”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你简直强词夺理!”
她绕过书案,走到林月禾面前,因为气愤,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你跑去那等污秽之地,行为不端,被人灌得晕头转向,如今倒打一耙,把缘由全推到我身上?
是我逼着你女扮男装,是我让你去那软红阁喝酒的?!”
林月禾被她突然爆发的怒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嘴上还在顽强抵抗:
“我,我没推卸责任……我就是,就是陈述事实嘛……要不是你总躲着我,我至于要去借酒壮胆嘛。”
“借酒壮胆?”宋清霜气极反笑,那笑容冰冷,带着十足的嘲讽。
“府里没有酒?城中没有酒肆?偏那软红阁的酒就格外香醇,能壮了你的熊心豹子胆?!”
她往前逼近一步,周身的气压低得让林月禾想往后缩:
“林月禾,你搞清楚,你去那种地方,是你自己行为失当,是你自己不知轻重,与我有何干系?
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混淆视听!”
林月禾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那套逻辑在宋清霜的怒火与清晰的逻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她瘪着嘴,小声嘀咕:“那……那我不是没经验嘛……第一次去,又不知道别的地方……”
“你还想有经验?!”宋清霜的音调又扬高了一度,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听你这意思,还打算再去几次,积累积累经验不成?!”
“不不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林月禾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乱摆。
“我保证,没有下次,清霜姐姐你信我,我以后喝酒只去酒肆。
不,我以后滴酒不沾。”
看着她这副慌慌张张、口不择言的模样,宋清霜心头的火气倒是莫名消散了一点点,但面上依旧冷若冰霜。
她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她那副可怜相,怕自己一个心软就又让她蒙混过去。
“巧言令色。”她背对着林月禾,声音依旧带着余怒,“罚你禁足半月,抄写《女诫》百遍,好好反省你的‘委屈’和‘不得志’。”
林月禾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哀嚎道:
“啊,半月?还要抄《女诫》?清霜姐姐,能不能换个惩罚,比如……比如给你捶背捏肩端茶送水一个月?”
宋清霜回头,丢给她一个“你想得美”的眼神。
林月禾立刻蔫了,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应道:“哦……知道了……”
看着她那身不伦不类的男装和歪斜的发髻,宋清霜只觉得额角更疼了。
她揉了揉眉心,疲惫地挥挥手:“下去,把这身衣服换了,看着就碍眼。”
“是是是,我这就去换,立马换。”林月禾如蒙大赦。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膝盖酸麻,一瘸一拐、却又速度飞快地溜出了书房,生怕慢一步惩罚又要加重。
书房门被轻轻带上。
宋清霜独自站在房中,看着摇曳的烛火,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
林月禾换回女装的速度,堪比她催生豆芽。
可她没有乖乖回房反省,而是脚下一拐,熟门熟路地摸去了后厨,顺手牵羊地拎走了一壶据说是用去年梅花酿的甜酒。
据说这酒,度数可极高着呢。
她抱着酒壶,站在宋清霜书房外,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今天就要让宋清霜看看,什么叫“真诚的胡搅蛮缠”。
“叩叩叩”她敲响了书房门。
“谁?”里面传来宋清霜依旧带着冷意的声音。
“是我,月禾。”林月禾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我……我来认错。”
里面沉默了片刻,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宋清霜站在门口,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蹙眉:“《女诫》呢?”
林月禾把藏在身后的酒壶猛地举到胸前,脸上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女诫》……那个……稍后再说。
清霜,我知道错了,真的。
我特意找了壶酒,来向你赔罪。
咱们……以酒代茶,深入交流一下?”
宋清霜看着那壶眼熟的梅花酿,再看看林月禾那明显“酒壮怂人胆”的表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简直要被这丫头的脑回路气笑了:“林月禾,我刚罚你禁足抄书,你转头就去偷酒,还跑到我书房来‘以酒赔罪’?”
“这不是普通的酒。”林月禾梗着脖子,试图挤进门。
“这是认错的酒,是忏悔的酒,是表达我深刻反省态度的酒。
清霜,你就让我进去嘛,我保证,就喝一杯……啊不,就赔个罪,说完我就走。”
她一边说,一边用肩膀抵着门,像只努力钻洞的土拨鼠。
宋清霜看着她那无赖样,又怕在门口拉扯惹人笑话,只得侧身让她进来。
随即重重关上门,抱着手臂,冷眼瞧着她:“好,我倒要听听,你这‘深刻反省’出什么来了。”
林月禾进了书房,像是回了自己的地盘,熟门熟路地找到两个茶杯,也不管那是宋清霜平日里喝茶的汝窑盏,直接“咚咚”倒了两杯梅花酿。
甜冽的酒香,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她端起其中一杯,双手捧着,递到宋清霜面前:“清霜,第一杯,我敬你,为我今晚女扮男装、行为失当、给你丢人了,赔罪。
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一仰脖,咕咚咕咚就把一杯酒给灌了下去。
宋清霜:“……”
林月禾喝完,咂咂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举起:
“第二杯,还是敬你,为我胡搅蛮缠、强词夺理、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赔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又是一杯下肚。
两杯甜酒下肚,林月禾的脸颊迅速飞起两朵红云,眼神也开始有点飘忽。
胆子也是肉眼可见地呈指数级增长。
她放下杯子,摇摇晃晃地往前凑近宋清霜,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带着梅花的香气:
“嗝……清霜,其实吧……我去青楼,除了壮胆,还有一个原因……”
宋清霜警惕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什么原因?”
林月禾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眼神迷离又大胆:
“我就是想去看看,看看那些姑娘是怎么,怎么撩拨人的……我想学两招……回来用在你身上……”
宋清霜闻言,脸颊“腾”地一下染上绯色,又气又羞,指着她:“你……你简直……”
“我简直太聪明了是不是?”林月禾得意地接过话头,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宋清霜身上。
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清霜姐姐,你别生气嘛……我学以致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这说明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她说着,伸出爪子,试图去拉宋清霜的手,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
“那些姑娘……手段也就那样……扭来扭去,还没你瞪我一眼让我心跳得快。
清霜,你最好看了……比她们加起来都好看……我……”
眼看她那不安分的爪子就要碰到自己,嘴里的话也越来越离谱,宋清霜忍无可忍,一把拍开她的爪子。
“林月禾,你喝多了,立刻给我回去睡觉。”
“我没喝多。”林月禾不满地撅起嘴,身体晃了晃,差点栽进宋清霜怀里,被她险险扶住。
她顺势抓住宋清霜的胳膊,仰起头,眼神执拗:
“我清醒得很,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宋清霜,我喜欢你,我就是想亲你,你不让我亲,我就……我就去学,学到你让我亲为止!”
宋清霜看着怀里这个醉醺醺、胡言乱语的家伙,感觉自己多年的修养和冷静正在全面崩塌。
她试图把人推开,可林月禾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她身上。
“你……你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让我亲一下。”
“休想!”
“就一下嘛……脸……脸也行……”
书房里,一个醉意朦胧死缠烂打,一个面红耳赤羞愤交加,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那壶梅花酿静静地立在书案上,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
这锅,我可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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