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皆大欢喜
浓雾弥漫的息察园广场。
一群深色防护服、戴着反光防毒面具的“云母”如同沉默的墓碑,笔直地站立着,在惨白探照灯下投下长长的、毫无生气的影子。
“编号K-07,确认。”
“编号S-24,确认。”
“编号……”
平板无波的电子音通过扩音器回荡。
排在队伍靠后位置的阮侭昀,隔着防毒面具,视线扫过前方确认完毕、列队向外移动的身影。
他身后半步站着同样装束的魏澜江,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
机会只有一次。
当队伍末端最后两个云母被点到编号,确认、转身、迈步的瞬间——
阮侭昀动了!
他反手握住肋下的钢棍,精准地、狠戾地砸在那两个云母的后颈!
“唔!”
闷哼声被厚重的防护服和面具阻隔成模糊的短促气流。
两个身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倒下去。
拖拽,扒衣,换装,动作快得如同操练过千百遍。
阮侭昀粗暴地将自己和魏澜江塞进那两套带着陌生人体温的防护服里,戴上防毒面具。
他将两个真正的云母拖进旁边废弃工具棚的阴影里,将钢棍重新藏回肋下。
“跟上。”阮侭昀说着。
魏澜江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们混入最后移动的队伍,踏出了息察园那道巨大的铁门。
门外的空气并没有好多少,反而更加污浊。
哑石镇的夜,是彻底死去的夜。
破败低矮的房屋在浓雾中只有模糊的轮廓,像一堆堆坍塌的骸骨。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活物,只有碎裂的玻璃、翻倒的垃圾箱和锈蚀废弃的车辆。
然而,在探照灯光束和昏暗路灯的光晕里,飘荡着肉眼可见的灰白色颗粒——孢子粉尘。
它们像一场无声的、致命的雪,笼罩着整个小镇。
“行动。C区,逐户排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命令在内部通讯器里响起。
阮侭昀拉着魏澜江,尽量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
他的目标是远离大部队的搜查路线。
魏澜江像个第一次踏入世界的好奇孩子,脑袋微微转动,打量着这个陌生、破败又弥漫着绝望的镇子。
“看……那个……”魏澜江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他指着路边一个被砸碎一半的橱窗,里面原本摆放的廉价塑料玩具散落一地。
“……”阮侭昀没有回应,只是握着他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些,拖着他继续向前。
有什么好看的?破地方!
他们拐进一条堆满杂物的后巷。
巷子尽头,一个裹在破烂油毡里的流浪汉正疯狂地翻拣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僵住,然后连滚带爬地撞开一堆垃圾,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拐角。
阮侭昀心头警铃大作!
几乎同时,所有云母耳麦里同时响起刺耳的电子合成音,音量陡然拔高,在巷子里回荡:
“全体人员注意!污染指数急剧上升!重复!污染指数急剧上升!”
“开启二级防护!规避高浓度区!发现污染源,即刻清除!不得延误!即刻清除!”
阮侭昀一下子抬头。
只见前方巷口涌进来的路灯灯光里,那些原本只是缓慢飘浮的灰白孢子粉尘,骤然变得浓稠、密集、翻滚沸腾!
它们在空中汇聚、盘旋,向着巷子里压来。
所过之处,墙壁上迅速凝结出一层灰绒绒的霉斑。
“跑!”
他一把拽紧魏澜江,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往前跑着。
“砰砰砰!”
他抡起路上随手抄来的钢棍,狠狠砸向路边几户人家紧闭的门板!
“开门!快开门!!”声音因为急切和面具的阻挡而变形。
门,纹丝不动。死寂。
妈的!都死光了吗?! 他在心里狂骂。
他拽着魏澜江拐进另一条更窄的巷子,绝望中看到尽头有一扇半旧的木门似乎没关严实。
他像发现了救命稻草,猛冲过去,一脚踹开!
“砰!”木屑飞溅!
门锁应声而断!
门板向内撞开!
门内站着一个穿着邋遢背心、胡子拉碴的壮硕中年男人,手里还拎着半瓶廉价白酒,正惊愕地瞪着闯入的这两个“云母”。
“谁?!滚出……”他含混不清地咆哮。
阮侭昀根本没时间废话!
手中的钢棍瞬间抡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在距离那醉醺醺大叔鼻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骤然停住!
棍风甚至吹起了对方的几根胡子。
“让、我、们、进、去!”阮侭昀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嘶哑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变调。
大叔的醉意瞬间吓醒了大半,脸色煞白,喉咙里咕噜一声,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裹在厚重黑色防护服里的“云母”,尤其是那个指着自己鼻尖的钢棍。
他嘴唇哆嗦着,身体僵硬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了路:“……进……进来吧……”
阮侭昀一把将还在发懵的魏澜江推进门内,自己也迅速闪身进去,“砰”地一声反手关上摇摇欲坠的门,还用后背死死顶住。
隔着薄薄的门板,能听到细微的“沙沙”声,那是暴走的孢子潮刷过木板的声响。
“妈的……有病……”
大叔惊魂未定地低声咒骂着,摇摇晃晃地想去拿桌上的酒瓶压惊,“云母……有病……老子哪有什么病……”他嘟嘟囔囔。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
大叔骂骂咧咧地走过去开门。
一个身影怯生生地溜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是个年轻人,脸上沾着灰,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服,看上去很疲惫。
“爸……”年轻人刚开口。
“啪!”
一记耳光。
年轻人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他捂着脸,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老子让你出去你就死在外面了?啊?!!”
男人唾沫星子横飞,脖子上青筋暴起,
“天天就知道鼓捣你那些鬼画符的玩意儿!你想干嘛?造反啊?!饭呢?!”
男人扬起手又要打!
“砰!”
一声闷响!
阮侭昀手中的钢棍狠狠砸在大叔的手臂上!
力道之大,震得大叔惨叫一声,整条胳膊都麻了,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说话。”
阮侭昀转向年轻人,钢棍斜指着他。
这一下,纯粹是那骂声让他本就绷紧的神经快断了。
年轻人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阮侭昀,又看看他父亲,眼神复杂,最终低下头,小声道:“谢……谢谢。”
然后才转向酒鬼大叔,
“我……我去找吃的了。”
他弯腰,有些慌乱地捡拾地上滚落的苹果,把那个黑色塑料袋也拢到身边。
魏澜江的身体向阮侭昀身后缩了缩,几乎贴在了阮侭昀的腿弯处。
“爸……你看,”年轻人从塑料袋里摸出两个干瘪的苹果和一些饼干,
“外面……情况不好。”他随即看向男人,语气带着刻意的讨好,甚至微微弯了弯腰,指了指狭窄的楼梯。
“没用的东西!”他烦躁地挥手,摇摇晃晃地走向里间,“去去去!好好‘伺候’这两位爷!别在这儿碍眼!”
说完,重重摔上了里间的破门。
阿臽看着里间的门关死,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转向阮侭昀和魏澜江,脸上挤出一个带着疲惫和一丝讨好的笑容,声音放得很轻:
“两位……长官?楼下……太乱,我带你们去楼上休息一下吧?外面现在……不安全。”
阮侭昀没有回应,只是用铁棍点了点楼梯的方向。
年轻人拿起桌上半截快烧到根的蜡烛,点燃。然后提起那个黑色塑料袋。
“叫我……阿臽就行。”他补充道,率先往角落一个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走去。
楼上是一个狭小的阁楼,几乎没什么家具,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勉强算作“床铺”。
“可能……有点破,抱歉啊。”
阿臽放下蜡烛,开始弯腰收拾麻袋,试图拍打出一点稍微干净的地方,“凑合……”他话没说完。
魏澜江身体绷得更紧了,又往阮侭昀身后藏了藏。
阮侭昀没理会阿臽的动作。
他的目光落在阿臽刚刚放在墙角的那个黑色塑料袋上,又移回到阿臽沾满灰尘的脸上。
声音突兀地响起,砸破阁楼的寂静:
“多久了?”
阿臽拍打麻袋的动作一顿,背对着他们,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什么?”
“病。”阮侭昀吐出一个字,手中的钢棍轻轻点了一下脚下的木板,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阿臽慢慢直起身,转过来。
昏黄烛光下,他的眼睛在阴影里显得很深。
“怎么?”他笑了笑,那笑容在光影里有些模糊,“长官这是……要把我也带走隔离?”
阮侭昀一动不动,只是防毒面具的视窗牢牢地“钉”着他。
阿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往前走了半步,靠近烛光,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你们……不是云母,对吧?”
阮侭昀握着铁棍的手指猛然收紧。
阿臽的嘴角似乎又弯了一下,带着了然:“云母没你们这么……讲‘人情’。”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慢,带着尖锐的嘲讽。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阮侭昀动了!
他毫无预兆地前扑,朝着阿臽的头颅狠狠砸下!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晕他!不能让他把话传出去!
阿臽的反应快得惊人!
在钢棍即将落下时,他一个矮身翻滚,狼狈地躲开了致命一击!
棍头擦着他的发梢砸在后面的麻袋堆上,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停停停!”
阿臽喘着粗气,声音急促却并无太多慌乱,
“别动手!我不会说出去的!”他举起双手,做出无害的姿态,“我只是……想做个交易。”
阮侭昀的动作停住。
“帮我把楼下那个畜生弄走!”
阿臽指着楼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恨意,
“让云母以为是他病了,把他带走!怎么样?对你们没坏处!我保证今晚过后,你们爱去哪去哪,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阮侭昀沉默地看着他。
昏暗的光线下,两人无声对峙。
最终,阮侭昀轻微地点了下头。
阿臽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放松。“那……我下去看看情况。”
他慢慢站起身,拿起那截快要熄灭的蜡烛,深深地看了一眼阮侭昀,转身下楼。
几秒后,阮侭昀缓缓放下了钢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最远的一个角落,靠着布满灰尘的墙壁,滑坐下去。
钢棍被他随意地丢在脚边,发出哐当一声。
疲惫瞬间淹没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闭着眼,头歪靠在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
不行……不能睡……鬼知道这地方安不安全……
他强迫自己睁开一丝眼缝,想看看魏澜江的状态。
等等!
魏澜江呢?!
刚才还安静站在他身边的少年,消失了!
哈?!
阮侭昀像被电击般弹了起来!
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他踉跄了一步,脚尖正好踢到了阿臽放在墙角那个沉重的黑色塑料袋!
“哗啦——”
袋子口散开,几个干瘪的苹果滚落出来,在干草堆上滚动。
还有一个东西——一个深色的、造型简洁的……防毒面具!
阮侭昀死死盯着那个面具,如同被冻结在原地。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
楼下厨房。
阿臽站在昏黄的灯泡下,手里的蜡烛已经不需要了。
他脚下,是那个瘫软在地、彻底昏死过去的酒鬼大汉,发出粗重的鼾声。
旁边洗菜池的水龙头没关紧,“滴答、滴答”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哥哥。”
一个清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阿臽缓缓转过身。
魏澜江就站在厨房门口的光影交界处,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
“怎么跑下来了?”
阿臽脸上没什么惊讶,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他没有试图遮挡身后昏倒的父亲,“楼上待着不舒服?”
魏澜江没有回答阿臽的问题。他向前迈了一小步,走进了烛光能照亮的地方。
他仰着头,望着阿臽那张沾着煤灰也难掩清秀的脸庞,一字一顿地问:
“你……是不是能实现愿望?”
阿臽歪了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愿望?为什么这么问?”
“他……”魏澜江指了指地上的男人,又指了指阿臽,“不是说你会魔术吗?”
“哈哈哈哈……”阿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厨房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仿佛驱散了些许阴霾。
笑够了,他才弯下腰,蹲在魏澜江面前,视线与他齐平。
“魔术嘛……倒是会一点。”阿臽的语气带着逗弄孩子的轻松。
他伸出一只手,在魏澜江面前随意地挥了挥。
在收回手的瞬间,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
再看去时,他原本只是沾着煤灰的脸庞,竟凭空多出了几道色彩鲜艳、如同小丑油彩般的涂鸦!
蓝的、红的、绿的色块,滑稽地画在他脸上。
魏澜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
阿臽似乎很满意这反应。
他双手像变戏法一样在空无一物的身前翻转、抓握,最后轻轻一拍——“噗”的一声轻响!
一小块看起来精巧、点缀着奶油和一颗鲜红草莓的蛋糕,凭空出现在他摊开的掌心!
烛光下,那块蛋糕散发着诱人的甜香,与他脸上诡异的涂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Happy birthday, little guy.” 阿臽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温柔,眼神却深不见底。
魏澜江的目光落在那块漂亮的蛋糕上,没有去接。
“不过……”阿臽又笑了,那笑容在油彩下显得有些诡异,“这个蛋糕,被我下了点特别的‘料’。你吃了,会死的哦。”
魏澜江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抬起眼:“那……我不吃呢?”
“当然……你不吃的话……”他顿了顿,笑容加深,“也会死。”
他保持着递出蛋糕的姿势:“所以,想好许什么愿望了吗?机会难得。”
他看着阿臽脸上那带着一丝疯狂暗示的笑容,沉默了几秒,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
“我……”他轻声开口,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执拗,却又异常清晰,“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阿臽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姿态优雅得像个舞台上的绅士。
“你能……为我变出一片海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遥远的、近乎梦幻的憧憬。
阿臽的眉梢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
“大海啊……”阿臽像是叹息般重复了一句。
他凝视着魏澜江眼中那抹卑微又执拗的向往,几秒钟的静默后,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烛光再次摇曳。
他手中的蛋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玻璃瓶。
瓶子里装满了一层层深深浅浅的蓝色“沙砾”,沙砾里混着破碎的、闪烁着珍珠光泽的微小贝壳碎片。
瓶口用软木塞封着,系着一截粗糙的麻绳。
“旅途愉快,小朋友。”阿臽的声音变得异常温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
他将那个小小的“海”递到魏澜江面前,“未来的你,会祝福现在的你的。开心点。”
他注视着魏澜江有些茫然的眼睛,“能看到你此刻的笑容,就是我……最好的报答了。”
魏澜江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又抬头看向阿臽脸上的笑意。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第一次主动地、轻轻地,取下了那遮挡面容的防毒面具。
一张苍白却干净的小脸露了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脆弱。
他看着阿臽,看了很久。
然后,那双沉寂的眼眸里,像是冰川融化,一点点漾开,最终凝聚成一个……纯粹、带着些许羞涩、却又无比真实的笑容。
他伸出小手,接过了那个装着“海”的玻璃瓶。
然后,他没有犹豫,拿起那块阿臽变出来的蛋糕,小心翼翼地将那颗诱人的红草莓放进嘴里。
“唔……”他轻轻咀嚼着,咽下。
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还不错……”他小声地说着,声音带着点困倦的鼻音。眼皮开始打架,身体也微微摇晃起来。
身体变得很轻,很轻。
眼前的烛光开始模糊,旋转。
他努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蹲在面前的阿臽:
“我能……睡在我朋友的身边吗?”
阿臽站起身,高大身影在烛光里投下长长的阴影。他看着少年小小的身子开始变得虚幻。
他伸出手,没有触碰魏澜江,只是在那孩子逐渐变得透明、仿佛由光凝聚的身影周围轻轻一抚。
然后,他缓缓握紧了手掌,将最后一点消散的光影也攥入掌心。
“当然。”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轻声说。
“晚安。”
“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踩在嘎吱作响的楼梯上。
阿臽端着那盏重新点燃的蜡烛,一步一步走上二楼。
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很小一片区域,他脸上那诡异的油彩在光影下明明灭灭。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脚步一顿。
楼梯口正对着的那面布满蛛网的墙下,安静地靠着一个人。
阮侭昀。
他背靠着墙壁,低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苍白无血色的薄唇和线条凌厉的下颌线。
没有防毒面具。
那张总是带着戾气、此刻却只剩下无边疲惫和一种近乎死寂的漠然的脸,完全暴露在阿臽的视线中。
阿臽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又挂起那种笑容,声音带着刻意的惊讶和关切:
“啊……先生?您怎么在这儿站着?”
他端着蜡烛靠近一步,试图营造一点暖意,
“这里风大,很冷了,您……”
他的话没能说完。
插入书签
其实我有在想需不需要开一个微博号和抖音号,可能是想学习一下经验以及想在上面就发发那种轻松的番外?本来是打算给每一个世界都做一次手书的,有建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