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今日又打脸了吗

作者:故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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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酩酊醉女成罪女


      酒里一定加了什么东西。

      明明除岁节围炉吃酒那次,她赢到最后都面不改色。按理说,这两碗酒只会壮胆,断不会让她脑如浆糊、脚步虚浮。

      李祈站起身,垂眼看向她:“你醉了。”

      “我没有!”

      柳栖梧身体里仿佛有团火点起来了,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授受不亲,踮起脚尖,双手抓住李祈的衣襟,猛地凑近,带着蛮力贴上他的唇。

      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以前所未有的距离,端详着眼蒙发带但似乎是在瞪着她的李祈。

      他似乎连呼吸都停了。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她心猿意马地想起,这一刻有些似曾相识,只是唇瓣相触的触感,仿佛和梦里的有些不大一样?一想到这个于今有些遥远的梦,她不知为何突然心慌意乱起来,见他始终没有推开自己,趁机狠下心来咬了一口,随即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嘶——”李祈皱着眉心,伸手摸向嘴唇,捻了捻手指,“好啊你,你竟然……”

      “扑通”一声。

      柳栖梧后退时被地毯绊了一脚。是的,地毯明明好端端在地上铺着,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被绊住了。

      幸好她反应快,及时扶住旁边的坐榻,虽然半跌半坐地倒在地上,但毕竟没磕到脑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她一贯知足。

      李祈扯下蒙眼的发带,视线落定的刹那,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她乌发披散如瀑,裙摆铺开如花,脸上不知因何而起的红晕衬得肌肤愈发白皙,睁着双水汪汪的眼睛,睫毛微颤,似怒非怒,似惊非惊,似羞非羞,像只炸毛又无辜的兔子。

      他目光落向她红润的双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里的发带可怜巴巴地被他紧搦着,好似被拎起的兔耳。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声音低沉,有带着些平日里没有的暗哑。

      柳栖梧心里仿佛有只钟,冷不丁被他敲了一下。她抓着坐榻的扶手,腿软得像没了骨头,刚撑起半截身子,又跌坐回去。

      她鼻尖一酸,委屈混着酒劲涌上来,索性仰头瞪着他,倔道:“知道!我在以下犯上!”

      李祈被她这直白到近乎耍赖的顶撞噎了一下,不怒反笑,低低“呵”了一声:“什么?”

      他往前半步,身后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完完全全盖住了坐在地上的柳栖梧。他背着手,垂眸盯着她:“我倒要听听,你要怎么个以下犯上法。”

      “那你听好了,你虽然站得高看得远,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眼,可你不知道,‘姚元昭’有多努力考入官署,‘姚元月’有多不甘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她声音发颤,一个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我这以下犯上,就是想问你,是不是除了赌约,其他的在你看来都不重要?”

      李祈颦了下眉,伸手想扶她:“地上凉,先起来说话。”

      柳栖梧像是被烫到般往后一缩,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坐榻的木腿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眼眶更红了,却梗着脖子不肯示弱,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李祈看着她这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使劲闭了下眼又睁开,低斥道:“行,那你就坐着,等会儿着凉头痛咳嗽,可没人心疼你。”

      柳栖梧不屑地“嗤”了一声,借着酒劲,双手撑着坐榻边缘,一点一点往上爬,缓缓站在榻上。

      她本就比李祈矮一头,这下才勉强能与他平视,甚至隐隐有了“俯视”的姿态:“我就不!”

      她站得不稳,身体随着话音轻轻晃了晃,像株被风吹拂的柳。

      “慢点,别摔了。”李祈抬起手,都快触到她的腰带了,却僵在半空,手指微微一动,硬生生收了回去。

      柳栖梧稳住身形,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满脸都是“你奈我何”的嚣张模样:“你是未来的君主,我是你的子民,过去你俯视我,我仰望你。可现在不一样,该我自上而下看着你了。”

      “放肆。”李祈的眉峰蹙起,可眼神里没有真正的怒意,只有被她气到的无奈。

      柳栖梧冷哼一声:“别忘了,你现在还是齐先生,我是你的‘妻子’吴娘子,现在你妻子偏要站着同你说,你能奈何?”

      李祈揉了揉眉心:“随便,反正摔倒磕疼的是你。”

      柳栖梧双手往腰上一叉:“我及笄之日,宫中送来婚书做贺礼,有人说我柳家祖坟冒青烟,有人说我三生有幸好福气,只有叔父问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那一天,我突然想明白,过去十五年,我安然接受所有安排,退一步,又有下一步要退,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的身体又晃了晃,李祈又往前迈了一步。

      “这辈子始终被推着走,真的有意义么?我不想再退了。”话音一转,她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最初摆画摊,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件事做打发时间,后来办义学,是想让改变邻里对画的看法,到现在要开画馆,是想改变画界的垄断。有人说我‘妇人之仁’,有人笑我‘痴心妄想’,可我不在乎,哪怕只有一个人支持我,我也有勇气坚持下去。”

      “我很幸运,有血亲疼我,有朋友信我。可阿昭呢?他那么想为民办事,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阿月那么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如今却要浑浑噩噩嫁人。我只能说些没用的安慰话,什么实际的忙都帮不上,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李祈又往前走了半步,站在榻边平视着她:“我知道,你气的不是我瞒你,是自己帮不上忙的自责。”

      “你知道又怎么样?”柳栖梧的眼泪啪嗒掉下来,“你站的位置比我高那么多,告诉我,这官场,这世道,到底有没有公平可言?努力有什么用?正直有什么用?连真心都要被人当刀使,被人践踏!”

      她俯身凑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你现在是齐礼,在官场只能藏起身份,收起锋芒,这种‘明明有力气却不能尽全力’的感觉,你其实也能体会到吧?不然也不会这段时间赋闲在家。”

      她的温热呼吸扑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人心虽杂,但官场会变,世道也会变,”李祈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似水的双眸里映着自己的严肃的脸,“我能把户署的烂账理清,也能让整个盛雍的官场干净起来。相信我,除了以退婚为本意的赌约,其他的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真的吗?”柳栖梧直愣愣盯着他。

      李祈喉结滚了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整个人往前倒来。

      他眼疾手快,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腰,手掌触到那纤细的腰肢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柳栖梧不知何时已经抱住了他的脖颈,脸颊紧紧贴在他的鬓角,他似乎连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别动。”李祈揽着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从榻上抱了下来。

      落地时,柳栖梧还没回过神,呆呆地抬起下巴看着他,连环着他脖颈的手都忘了松开。

      “你头发乱了。”李祈松开手,顺势拉下她的,站直了身子移开视线,后退半步。

      柳栖梧摸了摸自己散乱的头发,看向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指着他的手:“你抢我发带!”

      “胡说,”一直握在他手的发带又被塞回她的手里,“还你,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柳栖梧笨拙地拢起头发,可酒劲没散,手指怎么都不听使唤,乱七八糟系一通后,反而把几缕发丝贴到了脸上,痒得她直皱眉。她想伸手拨开,手指似乎不听使唤,只能无奈地叹气。

      李祈终是没忍住,开口道:“你叹什么气,谁让你喝了两碗酒。”

      “我上次可是喝了十几杯。”她不服气地反驳。

      “这是两种酒,你喝不出来?”

      “在我看来都一个味道,”她气鼓鼓道,“算了,乱就乱着吧。”

      李祈走到她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道:“坐好。”

      柳栖梧不知是被他的气势镇住,还是酒劲上涌懒得反抗,竟真的乖乖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李祈也坐在榻上,摘下她的发带时,疑惑了一瞬,动作有些僵硬地把发丝拢到脑后,松松地系了个结。

      柳栖梧转过身,抬手摸了摸,忍不住笑出声:“你系得好丑。”

      “抱歉,”李祈别过脸,“第一次给女子束发。”

      柳栖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李祈起身要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李祈。”

      这两个字像石子般投入平静的湖面。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直呼他的名字,没有“王世子”的客气,没有“齐礼”的疏离,只是单纯的“李祈”。

      李祈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以后……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别瞒着我?就算我们是假夫妻,也该……暂时互相坦诚,对不对?”她声音越来越小。

      李祈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好。”

      这一声“好”让柳栖梧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刚刚直呼的是王世子的名讳!还对着他又哭又闹、又咬又抱!冷汗瞬间从后背冒了出来。

      她灵光一闪,突然捂住额头,眯起眼睛:“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李祈走近她,俯身问她:“又怎么了?”

      “我、我头好晕……”她顺势闭上双眼,身体一软就往前面倒去。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最多沾点灰,但肯定摔不疼。

      可预想中的柔软触感没到,反而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她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硬着头皮不睁眼,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装什么不好,偏要装晕!

      安静了片刻,她突然被打横抱起。

      李祈的手臂很稳,托着她的膝弯和后背,走得很慢。

      她听到他踹开西厢房的门,听到萍意的惊呼,下一秒,身体就被轻轻放在了熟悉的床榻上。

      萍意声音紧张兮兮的:“姑娘怎么了?”

      “没死,喝多了,睡着了。”

      他的脚步声远去,屋门被被轻轻带上前,突然又听到他道:“给她盖好。”

      柳栖梧躺着一动也不动,脸颊发烫,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等萍意给她盖好被子离开后,也不敢睁开眼睛,最后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东厢房的烛光,却迟迟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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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天前 来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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