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你了

　　近高考，春来翘。

　　春天的美好在于万物复苏，在于寒冬之后的生命力拔土而出，在于事物终将持续螺旋式上升。

　　树枝发绿芽的时候期待远方的朋友回归。冬天不知去哪混的鸟儿肥了几斤，站在枝梢上喳喳叫，树枝跟着它一次次发声颤动。

　　钱兴远举着小拇指伸进耳朵转圈圈，封锁耳膜试图隔开百分之八十的声音。

　　赵晓晓效仿，她直接双手堵住两侧，外界噪音瞬间降低三度。

　　王忠国此时点着投屏的成绩一个个进行分析，没轮到的学生自己安排时间。有些埋头自学；有些根据得到的反馈调整学习计划；有些干脆听着王忠国分析其他同学。

　　赵晓晓直着腰，堵起耳朵小声默背课文。

　　“……你的就是这样，下一个轮到赵晓晓。”王忠国咽了咽口水，眼睛没离开电脑，手摸保温杯打开抿一口。抬眼就看见赵晓晓堵耳朵嘴叭叭的不知道说什么，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赵晓晓刚要背高频考点的部分，手肘被人敲了敲。不仅没理，整个人还旁边半寸。

　　然后桌子被人踢了一脚，赵晓晓睁开眼对上方程的目光刚要骂。

　　“你！”

　　“你什么你！”王忠国站在上面瞪她，“你语文怎么回事，两次模拟起伏最大就是语文。最近一次还比上一次掉十分，又不是英语又不是数学的，怎么会是语文呢。”波动幅度都赶得上他股票起伏了。

　　赵晓晓还委屈！净出的都是她没背过的默写，还有那个常识题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跟大海捞针一样，往小了说锅里捞粥起码能看见煮开的米粒，语文出的题压在这部分的比大海还大，比米粒还小，她怎么记得这么多。

　　“一言难尽。”赵晓晓摇头，“我已经在努力的扩大背诵范围，可是它怎么就是不出我背过的！”

　　“那干脆你出题好了，没得分就是背得还不多。抓紧时间背，但是死背也不行，到时候考试没时间给你从头到尾背一遍，你看看找谁帮你抽着背。”王忠国没好气道。

　　“方程！”他刚才踢我桌子。

　　“那就方程吧，你们俩相互抽着背。”王忠国想都没想就同意，简要说了一些其他情况就下一个同学。

　　……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

　　赵晓晓想要反悔的时候，王忠国已经说到下一个。

　　赵晓晓能够提升理科的成绩在于多角度的思维，以及公式的灵活运用，这对于她不是难事。相反文科类的东西能用到思维的是有但是不多，更多在于日积月累堆砌起来的知识库。她之前就没有这个时间去积累，现在想要冲刺高分就要把之前的补回来。

　　周末，五人相约西城大学某教学楼教室内。

　　赵晓晓等人蹭方程家里的教职工卡进来，图书馆太安静了只适合自己学习，西城大学教室正好。赶上周末也没有学生在，不在乎吵不吵闹，还能随便说话。如果觉得吵自动移步隔壁教室，反正教室管够。

　　李湘民到的时候，钱兴远和孙慧在说话。他不打扰，挨着方程附近的位置放包坐下，侧身问他：“赵晓晓站那干嘛？”

　　赵晓晓只身站在窗边，风轻拂过，头发被吹开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方程翻书的手停下，合上书本，标题上写《必背知识点大全》。

　　“她说再给她一点时间。”

　　赵晓晓回来的时候，钱兴远已经放好椅子反坐在上面胳膊交叠搭在椅背，双眼炯炯的看着她。

　　“干嘛？”赵晓晓路过瞪他。

　　钱兴远眨眨眼，就是不说话。

　　等赵晓晓坐好，方程嘴角一勾。

　　“滕王阁序。”

　　“！！！？”

　　钱兴远嘶得一声，冲方程竖起大拇指。

　　赵晓晓闭眼深吸一口气，倏得一下睁开启唇。

　　“豫章故郡，……”

　　赵晓晓的顺畅止步于背完第二段，第三段中间就开始脑子打结，上一段落的句子掉到这一段，或者……

　　“这一句是下一段的，不对”方程纠正她，“舸舰迷津开始，接着下面。”

　　赵晓晓双手抓头，指尖陷进发缝，肉眼可见的暴躁。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不对，走远了。”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前面还有两句才到。”

　　赵晓晓直挺挺站起来，俯视他：“不背了！”

　　方程打开书推到她面前，“一段段来前面背过的不背，把后面这段背了。”

　　赵晓晓翻开那一页，用笔在前两段打勾。

　　“长篇做拆解，短篇直接背。”

　　“要是考试想不起来怎么办？”赵晓晓问。

　　“拆开背反而对你好，反正考试也是抽一句或者一段，你这样还省了从头到尾过一遍。”

　　赵晓晓觉得这方法好，坐下拿笔开始拆段落。

　　拆到一半反应过来，抬头说：“你是不是原来就这么计划的？”

　　方程没否认，低头找卷子合起来给一旁的钱兴远。

　　钱兴远一脸迷惑接过。

　　“题型你再看看，不行你就学她写踩分的公式，踩得一分都是你赚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没救了。

　　钱兴远捧着试卷：“你不管我了吗？”

　　孙慧听着翻了个大白眼，张手把试卷摁他怀里。“他管你能管到考场上去？孩子你独立独立吧。下周都三模了，现在能做就自己巩固。少点废话，多做事！”

　　说完下巴往李湘民方向抬了抬，补充道：“你看看人家。”

　　赵晓晓什么都没说，却趁机拍了拍他肩膀。他说得都对！

　　具体不看怎么说，而看做没做。

　　赵晓晓三模收笔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付出有效果，背诵有一半是背过的。常识就算不会，也能根据其他知识点做排除法。

　　监考老师收卷走后，教室哄然一片。该翻书的翻书找答案，找到答案有懊悔的锤桌。反正只要一考完试，大家行为都不大正常。

　　赵晓晓正想问孙慧去不去厕所，被举着笔追过来的钱兴远截胡问孙慧考试题目。

　　看他们讨论兴头上，跟孙慧摇手说了一声，赵晓晓自己出去了。

　　等她走出教室的时候，乌泱泱一片人也往洗手间挤，赵晓晓顿时改变主意，脚步一转下楼。

　　考完了心是刚活下来，但尿意逐渐上涌，赵晓晓漫步变成快跑，最后冲刺到达目的地。

　　考试时间也属于正常上课时间球场没有人，附近的卫生间也不会有。

　　赵晓晓打开水龙头洗完手，捧起水往脸上扑。

　　“你很得意是吧？”

　　赵晓晓擦干脸上的水珠，纸巾扔进垃圾桶，回头看向来人。

　　“以前是我，现在改目标了换成李湘民。你们父女两个就会把人耍得团团转，你猜他什么时候再把李湘民给弃了。”

　　赵晓晓冷着脸越过人直接往外走，封悦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把人推回洗手台。

　　赵晓晓迅速反手搭上去，一寸一寸拽下她的，沉声道。“我们父女就应该哄着你供着你，全世界都是你应该得的，连走后门都要送到你面前他才算对得起你是吗？”

　　“封悦你没手吗？”赵晓晓往前一步。

　　“还是说你手里想握住地不是球拍，是通过这种不入流得来的机会。他又没封了你的比赛，想要什么自己去报名自己去比。说到底还是你不行，你谁都没比得过不是吗？”往前两步直逼封悦眼前，赵晓晓瞳孔清晰映出对面人的恐慌。

　　封悦推开她：“少来这些！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一高。谁要在这种地方训练，连省队都没有人进国家队的地方有什么用。”

　　赵晓晓：“要不是他，你连一高都进不去。你家是不是在山里面，家里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家具木头。”

　　封悦猛然看向她，双手颤抖，嘴张了又张。

　　赵晓晓：“那个红木里面贴了你的照片，我们从小就一起比赛，不至于你小时候都认不出来。你还记得在一高陈艺问你家里做什么的，这么有实力送你到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打球，你是怎么回答的。”

　　“还是想听我当时指着红木上的照片问你去哪了，他们是怎么回答我的？”

　　“跟人跑了，他说你跟人跑了。”赵晓晓冷笑一声，“你把我们家当什么？”

　　封悦摇着头后退两步，眼眶微红水润，赵晓晓一字一句轻而易举把她架在墙上，她好不容易逃离的地方，那下点小雪都能把人冻死的地方。不，她不要再回到那里去！

　　封悦贴上来握住赵晓晓的手，弯着腰眼泪滑下哀求道：“晓晓，晓晓是我当时错了，你跟教练好好说说让我回去吧，让我回一高！我不想在这里了。他现在都不理我，也不教我了，你知道吗他不理我啊。”

　　赵晓晓抽开自己的手：“你不用这样，想去哪是你自己的事情。想做什么你自己去学去练，这里没有人欠你，也没有人要拦你。”

　　“李湘民是通过考核入选省队，你不相信可以问孔教练。你看不起的地方他一直在，你看不上的省队他谁都没靠就进去了。是你在这里待不下去，还是西城不想要你了？毕竟你连承认它的勇气都没有。”

　　说完后，在封悦愣住的时候转头离开，脚步却订在原地。

　　“爸”

　　吴晨纪和孔令辉站在她们后面，两人神色各异。

　　吴晨纪上前越过赵晓晓，直直对上封悦目光：“让你回西城的原因是我身份只是你资助人，而非监护人没办法帮你办理异地高考。你陷害晓晓的时候就没想过被我知道后会不会原谅你，就连后面晓晓转学你都没有跟我说实话。封悦，这么多年下来我唯一对得起的就是你。”

　　吴晨纪迎着她呆滞的眼神：“我能做的只到本学期高考结束，对你我问心无愧，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随后回头对赵晓晓说：“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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