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拉开椅子，时嘉年拿着手机往外走，期间视频电话自动挂断，紧接着收到一条信息。

　　【岑开宇：这么神秘，视频都不敢接。】

　　然后是一张图片，三菜一汤。

　　【岑开宇：就想问问你吃了没。】

　　【岑开宇：在忙？】

　　这些信息最长间隔十来秒。

　　想象到岑开宇忙着低头打字给他发消息的样子，时嘉年莫名开心。

　　已经来到走廊，时嘉年单手倚在栏杆上，却不回消息也不回电话，静静等着，或者说在欣赏岑开宇单方面的信息轰炸。

　　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显示了有两分钟，才弹出一条新消息。

　　【岑开宇：你先忙吧，看到给我回消息。】

　　凭什么给他回消息，难不成连他要事事跟岑开宇报备。

　　切，想得美。

　　时嘉年嘴角上扬，手“不小心”点到语音通话。

　　那头秒接。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时嘉年还以为信号不好，拿下来看了看，一切正常。

　　重新放回耳边时，岑开宇的声音传来，“还在松湖商城？”

　　咖啡厅在四楼，从他这里往下看，一楼的空地有一个大大的充气城堡，小孩在里面活蹦乱跳，家长在旁边低头玩手机。

　　隔壁还传来排队叫号的声音。

　　手机那头倒是没有听到什么背景音，岑开宇应该是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他不是在吃饭吗，就算没人聊天也会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难道其他人都被毒哑了。

　　“嗯。”

　　“吃了吗？”岑开宇又问。

　　时嘉年不由看向咖啡店，隔着落地玻璃，她看到董朝朝正端着咖啡尝了一口，五官皱成一团。

　　她似有所感，偏头看过来，顿时五官舒展，抬头打招呼。

　　“没吃，一会儿吃。”

　　时嘉年忍不住轻笑一声。

　　过来跟陌生女孩见面，他没什么心情，点咖啡随便要了一杯便宜的美式，也没加糖。

　　董朝朝真的不怎么喝咖啡，连美式都看不出。

　　岑开宇好像也跟着笑了，语气轻快许多。

　　“笑什么，记得去吃饭。”

　　比笑董朝朝喝美式更邪恶的念头冒出，跟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还来难以名状的期待和兴奋，时嘉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了。

　　“我在笑一个人，喝不惯咖啡还要跟我点一样的。”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岑开宇的声音变得有些沉，却还带着笑意。

　　“谁呀，自找苦吃。”

　　岑开宇的反应像氢气一样，注进兴奋和期待的气球里，越来越大，飘飘然，脑袋晕乎乎的，心脏牵扯着酸酸麻麻。

　　时嘉年也说不清，他为什么要这样。

　　“没谁，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要没什么事先挂了，我们要去吃饭。”

　　酸麻感泛滥至四肢，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爽了。

　　回到座位，董朝朝已经重新点了一杯果茶，美美喝着。

　　时嘉年心情不错，好奇问道：“你喝不惯咖啡，为什么要定在咖啡店见面。”

　　董朝朝愣了瞬，笑道，“因为我看网上说这家果茶好喝，就顺便来尝尝。”

　　“对了，等会儿我们去的餐厅，也是我没去过的。松湖商城刚开没多久，好多新鲜玩意没逛过，定在这里见面一举两得。”

　　还真有朝气。

　　时嘉年点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靠，不是一般的苦。

　　早知道就认真点一杯想喝的。

　　后悔为了坏心情买单了。

　　尽管他努力维持表面平静，董朝朝还是看出来了。

　　“是吧，这家咖啡店不好喝，你要不要试试果茶，真的推荐。”

　　“我觉得这家店的老板不应该开咖啡店，改变果茶店多好呀。”

　　时嘉年扯了扯嘴角。

　　还别说，她真会给人台阶下。

　　“不了，一会儿我们去吃饭，喝多了填肚子。”

　　“嗯，也对。”董朝朝点头，看了眼手机，“那我们准备过去吧，不然一会儿要重新排号。”

　　时嘉年点头，数不清第几次不经意看手机。

　　这时，弹出一条消息。

　　【岑开宇：什么时候回来。】

　　时嘉年没回，按下息屏，黑色的屏幕映出他的大白牙。抬手捂住嘴巴，佯装不经意扫向别处。

　　“你是在跟喜欢的人聊天吗？”

　　董朝朝跟他并肩，偏头看着他，眼睛里只有好奇。

　　时嘉年噎住，困难的挤出两个字，“朋，友。”

　　董朝朝又道：“是喜欢的那种朋友？没有成为恋人的朋友？”

　　问了后，她反应过来越界了，摆手解释道，

　　“哦，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就随口一问，聊天嘛。就是看到你跟朋友打电话之后心情变好了，而且跟朋友聊天时，笑得桃花满面的样子，所以多嘴问两句。”

　　“你放心，我只是话多，不会到处八卦……”

　　桃花满面……时嘉年不可置信反复摸着下巴和嘴巴。

　　他有吗……

　　他们去的餐厅是一家粤式茶餐厅，味道无功无过。

　　董朝朝嘴巴不是在吃饭，就是在说话。时嘉年吃得心不在焉，时不时搭两句。

　　饭后，时嘉年想着要结束了，鼓足勇气说出了暗自练习了很多次的话，但说得磕磕巴巴。

　　“董朝朝，抱歉，我……额，这次见面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大概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我们……”

　　时嘉年想要说得委婉，但斟酌几番后说出口又觉得残忍。对面只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第一次见面就要被他拒绝……

　　董朝朝笑他，“时嘉年，你也太严肃了吧。”

　　时嘉年怔了怔，但也因为她的笑，身体没那么紧绷了。

　　“你真把今天的见面当做相亲啦，我都说了，我才刚毕业，没有那方面的考虑。”董朝朝伸出手指继续说，“我妈欠人情，我缺个人陪我吃饭逛街，多交一个朋友也不错。就这三个原因，看来我刚刚说了一大堆，你都没听进去。”

　　时嘉年挠了挠脖子。

　　“抱歉，确实没认真听。”

　　董朝朝摆手，“嗐，多大的事，你要想听，我还能复述一遍。”

　　别了吧。

　　看到时嘉年吃瘪的表情，董朝朝忍住笑，又说道，“其实，我一开始是有看上你，反正还年轻，多谈个恋爱没什么。”

　　时嘉年睁大眼睛，嘴巴张合，没说出半个字。

　　“但是……”董朝朝不逗他了，“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也没打消这个念头。”

　　还好还好。

　　“你一会儿还去哪吗？”董朝朝收拾挎包。

　　时嘉年如实答道，“去超市买牛油果。”

　　“牛油果。”董朝朝睁大眼睛，“你喜欢吃牛油果？”

　　“不是，帮人买的。”

　　“哦，我也想去逛超市，一起？”

　　说开以后，时嘉年没什么心理负担，在董朝朝面前放松很多。

　　“好。”

　　拿到牛油果，给邬蕾发信息，才想起没有回岑开宇的消息，在这之前，岑开宇又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岑开宇：还没结束？】

　　【岑开宇：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

　　最近一天，是在半小时前。

　　轮到他结账了，匆匆回复后，调出二维码。

　　【时嘉年：不用麻烦。】

　　“是你朋友喜欢吃牛油果吗？”董朝朝似乎对牛油果很感兴趣，在货架前，还教他怎么挑。

　　时嘉年想了想，就如实告诉她。

　　董朝朝翻出一张名片，“真是巧了，我家做水果批发的，是南城最大的水果批发商，你如果有需要，我让我爸给你优惠。”

　　纯色的名片上印了“南城超大水果批发”字样，还有联系方式和地址。

　　时嘉年被这样朴实无华的卡片惊到了。

　　“那怎么好意思。”

　　他们相亲没成功，转头又去人家那进水果。

　　怪尴尬的。

　　董朝朝拍了拍他的肩，“一码归一码，有句话不是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反正意思都一样。”

　　把名片收进包里，时嘉年压了压帽子，“回头我给他们看看，成不成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

　　两人停在路口，董朝朝看了眼手机，显示滴滴距离这里还有两分钟。

　　“明白，我们有机会再见。”

　　“嗯，拜拜。”时嘉年挥手。

　　心里想着大概是没机会见了。

　　董朝朝突然回头，笑着对他说，“时嘉年，你这人还蛮好的，相亲不成就做朋友呗。”

　　时嘉年颔首。

　　目送她上车后，一转身就看到三米外的路灯杆下站了个人。

　　双手抱胸，倚在杆子旁，表情晦暗不明。

　　时嘉年第一反应是：岑开宇怎么突然出现。

　　第二反应是：我去，董朝朝最后喊的那句，他不会听到了吧。

　　再看过去，岑开宇那边有股强大的气压，迫使他缩脖子，不敢靠近。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谁也没动。

　　时嘉年混的脑子理出一句话：又没做亏心事，心虚什么。

　　僵硬地动了动脖子，眼睛看向别处，脚步飘忽。

　　“办完事了？”岑开宇的声音冷冷传过来。

　　时嘉年停下脚步。

　　“嗯。”

　　余光里，岑开宇动了，他本能后退，一只手臂勾到他的脖子，阻止了他的动作。

　　“走，跟我回去。”

　　岑开宇大步向前，岑开宇迷迷糊糊被带着跟上，脚步慌乱。

　　“诶诶诶，我自己会走。”

　　岑开宇不语，也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时嘉年使劲挣脱他，怎么也挣不脱，“我不跟你走，我要回家！”

　　“好呀，那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你送，我自己……”

　　话没说完，时嘉年就被岑开宇扛在肩上，双脚被人控制，他一手捂住帽子，一手不停拍打岑开宇的背。

　　“岑开宇，你发什么神经，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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