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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韵守了雪莹五日,终于收到了邓全的来信。
映翠将信件递给林和韵,“小姐,今日上街,发现竟有卖身葬父的姑娘,好生可怜,没想到偌大一个伍仙城,竟也这般凄惨。”
林和韵接过信展开看着,听了这话有些意外,“我倒是没想到,你如今也能学着体察民情了,不错嘛,翠儿,有进步。”
小丫头从小便跟着林和韵身边,虽为丫头,却在大户人家,后来跟随原主出入盛京,衣食住行哪样少过,自然也是不知外面的人生疾苦,哪怕后来跟着她流浪,过了几天苦日子,也将这一切原因归咎于她们行李丢了,却丝毫不怀疑,这就是人生百态。
眼下跟着她在外历练,不仅胆子大了许多,就连眼界都宽了不少,还能一眼看出伍仙城哪怕有成片种植的蔌麦,百姓依旧积贫积弱,食不果腹。
“小姐,你这般聪慧,你帮帮他们。我今日身上只有一吊钱,给了那个姑娘,没想到她如此感恩戴德,就要跟我回去,没有小姐的命令,我可不敢随意领人回来,打发那姑娘回去了,也不知道后来她一个孤女要怎么生活。”映翠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还好我遇到了小姐,小姐就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映翠生是小姐的人,死是......”
映翠话没说完,被林和韵一把捏住肉脸,“呸呸呸,说什么生什么死的,不吉利。”
“你倒是不必如此谢我,只要好好的就行,你是我的小丫头,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映翠本来还沮丧的情绪,被林和韵两下逗没了,眼睛亮闪闪,“好,小姐真好。”
“帮肯定是要帮的,至于怎么帮,咱们还要从长计议,初来乍到,不要贸然声张。”
林和韵松开小丫头,将信件展平,“邓全说已经收到三千两黄金票子,乌青央说剩下的要见了人再给。”
“没想到这个乌青央还挺聪明,竟然不信我们。”映翠也坐下,略为苦恼,“万一见了人,不给我们金票了怎么办?”
林和韵捏了捏眉心,这倒是个问题,不是给不给,而是会危及到人身安全,经历上次绑架,她算是明白,乌青央那个人,根本没有下限。
就算她想到间接通过邓全联系乌青央,不暴露自己的位置,金票一到手,就将人放到某个客栈。可是眼下乌青央提出当面交易,不得不重新考虑,她从一开始就不想碰上乌青央,保不齐那个疯子要干什么。
如今她们势弱,之前有周子奕还能有个安保措施,现下更是束手束脚。
难不成,真要跟太子联系?
乌青央和太子,不论哪个都是麻烦,她一个都不想面对。
林和韵重重叹了口气,捏着眉心,“容我想想。”
末了,林和韵咬牙,“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
夏日多雷雨,雷声大雨点小,轰隆一声,将整个弄堂照亮,映出那个黑色半跪的影子。
“主上让我来接应林小姐,云恒以后就是林小姐的人了,但凭林小姐差遣。”云恒一身夜行衣,半跪在地行礼。
林和韵站在门口,夜幕深深,不时响过几声雷,她没说话,时不时划过的光亮映出地上半跪的人,脊背依旧绷直,规规矩矩的。
“是供我差遣,还是监视我?”林和韵自嘲一笑。
她让邓全以太子名义,将手上三千两金票送去昌宁、盛京、定城周边三城各一千两,用于填补今年赋税,三城百姓如此这般倒是松快不少,一时间,太子美名广为人知。
“没想到林和韵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大胆,竟然敢不请示孤就这般行事,好在她不算太蠢,没有直接说是我出钱,而是来此查抄泉晋国余孽所藏,用以充公。”太子站在凉亭,伸手撒了一把鱼食,池塘里的锦鲤竞向争食,“阿芝,你之前倒是小看了你这个庶妹。”
林芝慧立在太子旁边撑着伞遮阳,“泉晋国事本就棘手,和韵倒是走了一步好棋,盛京那边也不会有人说殿下办事不力。和韵这次,倒是卖给殿下两个人情。”
“殿下,如今奕哥哥定然不敢回到和韵身边,她一介女子在外我不放心,又遇着乌青央怕是要吃亏。殿下,能不能派云恒前去护她?”
太子看不出喜怒,转过身往凉亭走去,“阿芝你对这个庶妹倒是上心,丝毫不计较先前她的所作所为。就连孤身边最得力的干将,你都要给出去。”
“本就是血脉相连,何必真争个你死我活?她能好好过日子我自然是欣慰不已。殿下,和韵这次真的会被乌青央记恨上的,你也知道他的手段,不为着她也为着她帮了殿下,该护着她。”
“如此这般,一个个的都为着林和韵说好话,倒是显得孤小气了。罢了,我派云恒过去,等她入了襄城再回来,如此这般,阿芝你可以放心了。”
林和韵自然不知道,云恒是林芝慧提出来要保护她的,单以为是太子恐自己蹦跶太欢,派人来看着她。
大雨终于落下,又快又急,驱散热气,雨水打在石阶上,四处飞溅,沾湿了她的裙摆。
云恒跪的笔直,“但凭林小姐差遣。”
罢了,这种人就是个闷葫芦,根本听不到半句解释,林和韵让他起来了,转身抬脚进了屋,扶着门框,“我这人最讨厌背叛,你跟我一天,那便是你一天的主子,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林和韵说完不看云恒的脸色,将人关在门外,院中空房间那么多,不至于无地可去。她只是想到了白术,曾经她真的动了心思将人带上一起去襄城的,却要杀她。
呵。
除了映翠,她再也不信任何人了,任何承诺都太过轻松,往往无法践行。
昨夜雨水来的快去得快,第二日倒是难得的爽朗天气。
映翠打开门就尖叫起来,咚的一声响关上了门,护在林和韵床榻面前,双手紧握匕首,“小姐,有刺客!就在我们门口,你别怕,映翠保护你。”
林和韵被人吵醒,坐起来打着哈欠,“什么刺客?可是穿了一身黑?”她倒是没想到,云恒站着守了一-夜。
映翠回过头利索坐在床榻边,点点头,“是啊,小姐怎么知道?”
昨晚云恒来得晚,她回屋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睡了,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林和韵捏住小丫头的脸,依旧睡眼惺忪,“刺客要杀人根本不会打招呼的。那是云恒,太子派过来的人,武力高强,以后咱们就不怕贼了。你别同他走的太近,他呀,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你把那些脏活累活都派给他,使劲招待他。”
映翠两眼放光,慢慢收了匕首,“好,一定不辜负小姐的期待!”
主仆俩终于洗漱完,林和韵在凉亭里吃着饭,看映翠叉着腰指挥云恒洒扫地面,横扫屋檐,偌大一个院庭,方方面面,一丝不苟。
映翠那喋喋不休的小嘴,从早上就没闲过,还真有丫头管事的风范,反观云恒,显然不是做粗活的人,总是毛手毛脚引得映翠炸毛,院落多了许多人气。
“你可真是笨,扫地都干不好,落下的叶子每一片都要扫干净,你还会干什么!”映翠是许久未见这么笨的人了,让他扫个地,连扫帚都不会使,七零八落的叶子也扫不干净。
云恒像是映翠的另一个极端,默不作声,只有被逼急了,才会回答一句,“杀人。”
“什么?”
“我会杀人。”
映翠差点没抡起扫帚打他,“杀人就知道杀人,你既然跟了小姐,那就该尊我一声管事,身为小姐的人什么不得会一点,今日-你就好好学着,如何扫地!”
林和韵撑着脑袋看两人打闹,会心一笑。
倒是忘了这丫头本来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如今正按照她的要求,好好招待云恒呢。
监视归监视,有了云恒,林和韵再见乌青央,也多了几分谈判的从容。
“好久不见,林小姐,还从未有人能让本王为难到这般,你是第一个。”乌青央垂着眼,手持酒杯轻轻晃着,语气轻飘飘丝毫看不出丢了五千两黄金的咬牙切齿,好似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林和韵搀扶着换回女装的雪莹,抬脚走了进来,“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映翠关上门等在门口,冲着林和韵点点头。
林和韵一松手,搭在两人胳膊上的披风落下,才显露出束了雪莹双手的绳结。
“人我给你带来了,按照约定,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雪莹低着头跪下,不敢看一眼乌青央。
“没用的东西。”乌青央似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似的,手里的酒杯重重扔出,砸向雪莹的额角,碎片裂了一地,两行鲜血顺着留下。
雪莹身形一颤,顾不得其他,稳了身形规规矩矩跪好。
林和韵跳脚躲开溅起的碎片,“你别把人打死了。”现在还有两千两黄金没到手呢。
“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用你来威胁我。”乌青央起身,朝着两人走过来。
林和韵伸手摸上腰间匕首,时刻提防着,虽然云恒候在门外,可以第一时间冲过来,可这疯子上来就砸人,难保不会气急害她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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