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仙路

　　第四十一章心魔暗生
　　赤焰剑剑柄的帝龙凹槽突然爆起灼热金光，王攀附捏着混沌魔晶的指尖像被烙铁烫过，猛地一缩。漆黑晶石表面，暗纹竟如活蛇般扭曲蠕动，与剑身上流转的帝龙火撞出噼啪火星 —— 那纹路分明和媚儿黑纱裙上绣的合欢咒一模一样！他咬碎牙运起三成《焚天诀》灵力，掌心按向魔晶，只听 “咔哒” 脆响，晶石精准卡入凹槽，与剑柄熔成一体的瞬间，整把剑突然发出震耳龙吟。
　　“轰！” 剑身上的火焰暴涨三尺，赤金色火浪将修炼室石壁烧得泛白，热浪掀得王攀附后背撞在墙上，喉头涌上腥甜。混沌魔晶的邪气顺着剑柄疯涌而入，与体内残留的合欢灵力在经脉里狠狠相撞 —— 那股力量一半是冰寒魔气，一半是灼热欲念，像两条毒蛇绞缠撕咬，所过之处，炼气七层的壁垒竟 “咔嚓” 裂开蛛网般的细缝。无数灵力光点从裂缝中涌出，又被两种邪力绞成齑粉，疼得他指节攥得发白，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青筋像蚯蚓般爬满皮肤。
　　“好…… 好东西！” 他扶着石壁喘息，丹田处却突然凝出团黑雾，隐隐要冲破识海。这魔晶力量太霸道，若不找处灵气浓郁的地方稳固境界，不出三日必走火入魔。王攀附颤抖着收剑，剑鞘上的帝龙纹已被魔气染成墨色，泛着诡异黑光 —— 这场景让他猛地想起剑冢锁龙阵里的邪气，心头莫名沉了下去，像压了块烧红的铁。
　　推开木门时，桂花香混着晨露撞进鼻腔。灵溪站在老桂树下，手里捧着本卷边的《清心诀》，晨光透过枝叶碎在她蹙起的眉头上，连那抹愁绪都镀了层金边。她没像往常那样提食盒，只是抬眼时，目光先扫过他藏在袖后的手臂，才淡淡开口：“苏师叔让你去前殿，说有要事。”
　　王攀附的喉结滚了滚，瞥见她攥紧书页的手 —— 指节泛白，连书页都捏出了死褶。他下意识拢了拢衣袖，生怕残留的温泉水汽香飘出来，那香里掺着媚儿的引魂香，灵溪定能闻出来。“知道了。” 他低头往回廊走，不敢看少女垂在身侧的手 —— 那手里分明藏着株带露的清心草，叶片上的水珠还没干，是凌晨去后山绝壁采的，《寒月秘典》里写过，这草能驱邪镇魔。
　　灵溪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青色衣袍消失在拐角，才松开被捏皱的《清心诀》。前日她去坠仙谷给苏师叔送丹药，亲眼看见雪球叼着株淡紫色迷情草从温泉方向跑回来，那草是合欢教特产，她在《寒月秘史》的插图里见过，叶尖带着钩，沾着的露水都能勾动情欲。刚才王攀附手臂的红肿，分明是正邪灵力相冲的征兆，绝非他昨晚说的 “修炼过度”。
　　“师姐，你站这儿干嘛？” 小师妹提着药篓经过，见她眼圈发红，好奇地戳了戳她的胳膊，“是不是王师兄欺负你了？”
　　灵溪猛地摇头，把清心草往袖袋里塞，指尖蹭到草叶的绒毛，痒得心口发疼：“没、没事。” 她摸了摸怀里的药草，清苦气息硌得慌 —— 刚才好几次想递出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听到那句敷衍的 “不用你管”。
　　王攀附穿过回廊时，心里像被猫抓。灵溪的眼神像根细针，扎得他密密麻麻地泛酸。他不是没想过坦白，可话到嘴边就卡住 —— 总不能说自己为了混沌魔晶，和媚儿在温泉里练合欢秘法，还差点走火入魔吧？那样别说寒月宗的身份，连灵溪这最后点信任都得没了。
　　前殿的凝神香燃得正旺，烟柱笔直冲上穹顶。龙啸天背对着门口，将块巴掌大的鳞片 “啪” 地拍在案上，红衣上的金线在香雾里跳得刺眼。“你可算来了！” 他转过身，指尖捏着鳞片边缘，“看看这玩意儿，昨晚从万魔窟方向捡的。”
　　王攀附凑近一看，头皮瞬间发麻。鳞片边缘泛着紫黑，纹路竟与锁龙阵的阵眼一模一样，指尖刚触到就像被电打，麻意顺着手臂往丹田窜 —— 蚀心魔的鳞片！“万魔窟的封印……”
　　“早松动了。” 苏清寒的声音从香雾后传来，她指尖凝着团冰雾，往鳞片上轻轻一点，紫黑纹路竟顺着冰雾往上爬，像活物般缠上她的指尖，“影阁想借三百年一次的能量潮汐，放出里面的血影教残魂。”
　　王攀附后背惊出冷汗。万魔窟里封印的是血影教教主的残魂，当年寒月宗和焚天谷联手才镇压住，若是被放出，整个北境都得成炼狱。“他们要什么时候动手？”
　　“最多七日。” 龙啸天指尖燃起团火球，凑近鳞片时发出滋滋声响，紫黑纹路遇火就缩，“本少调了三百焚天卫过来，清寒在加固锁灵阵。你从媚儿那里套的情报，还有遗漏的吗？”
　　王攀附的脑子突然炸了。温泉里媚儿贴在他耳边的软语，此刻像淬毒的针扎进脑海：“公子想知道万魔窟的秘密？解开封印要三件东西 —— 冰魄剑、帝龙血，还有把钥匙，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哦。” 当时只当是调笑，现在想来句句透着诡异。
　　“钥匙？” 苏清寒的冰雾猛地一颤，冰珠落在案上碎成八瓣，“李长老最近安分得过火，上次查影阁内奸时，他就躲得蹊跷，说不定和他有关。”
　　三人议妥分工：龙啸天盯着焚天卫布防，苏清寒加固阵法，王攀附继续从媚儿那里套钥匙的下落。散会时晨光已铺满殿宇，王攀附刚拐过回廊，就被灵溪拦住。
　　少女仰头看他，眼底的怀疑像冰锥，声音发颤：“你身上的灵力…… 怎么有股邪气？和万魔窟方向的一模一样。” 她昨晚去查过《寒月秘史》，合欢教的灵力最易引魔气，两者缠上就会生出这种紫黑邪气。
　　王攀附后退半步，强扯出笑：“混沌魔晶带的，过几日就好了。” 他说谎时又摸了摸鼻子 —— 这小动作是小时候偷东西被抓养成的，灵溪最清楚。
　　少女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从袖袋里掏出那株清心草，叶片已蔫了大半，边缘泛着黄：“这个能驱邪，你…… 你留着吧。” 她把草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跑，粉色裙角扫过石阶，带起片枯叶，像只受伤的蝴蝶，连背影都在发抖。
　　王攀附捏着清心草，清苦气息呛得喉咙发紧。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他望着少女的背影，第一次对媚儿的温存生出悔意 —— 若不是贪那点修为捷径，若不是想靠合欢秘法突破，是不是就不会沾染上魔气，不会让灵溪这么难受？
　　回到院落时，龙啸天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块焚天谷玉佩。“灵溪那丫头哭着跑过去了，眼睛肿得像核桃，你欺负她了？” 他挑眉递过叠镇邪符，“万魔窟邪气重，拿着防身。还有，离媚儿远点，影阁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别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
　　王攀附接过符纸，指尖触到粗糙的符纹，心里烫得厉害。龙啸天的提醒、灵溪的清心草、苏清寒的防备…… 这些人明明都在护着他，可他却像个缩头乌龟，连坦白的勇气都没有。他深吸一口气，摸出赤焰剑，剑鞘上的墨色龙纹还在泛光 —— 不管心里有多少犹豫，都得先从媚儿那里套出钥匙的下落，不然整个北境都得完。
　　只是他没注意，怀里的清心草突然轻轻颤动，清苦气息顺着衣料渗出来，与剑鞘上的魔气无声抗衡。识海深处，那团黑雾正缓缓展开，像只睁开的眼睛 —— 这场心魔与理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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