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说

　　阳台角落的同盟者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拉吉家的阳台，三角梅的花瓣落在水泥地上，像撒了把碎红。项莲刚帮拉吉妈妈把铜茶具收进橱柜，手腕突然被轻轻拽了下 ，是拉吉的妹妹小娜，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 T 恤，牛仔裤膝盖处沾着点泥土，显然刚从院子里回来，眼神里裹着紧张，却又透着股藏不住的急切。

　　“项莲姐，你跟我来。” 小娜的声音压得极低，拉着项莲绕到阳台角落，这里刚好被老式洗衣机挡住，从客厅望过来，只能看见三角梅的枝叶。“我姐结婚那年，也不想穿纱丽，想穿她攒了半年工资买的白色连衣裙。我妈闹了快一个月，说‘穿裙子不像我们家的媳妇，丢祖宗的脸’，最后我姐还是妥协了。”

　　项莲接过薄荷糖，指尖触到糖纸的脆感，在安静的角落里格外清晰。“你姐现在…… 提起这事还会难过吗？” 她轻声问，想起琳刚才攥着裙摆的样子，心里轻轻发沉。

　　“怎么不难过？” 小娜摇摇头，声音又低了些，几乎要融进风里，“她现在每次翻到婚礼照片，都会把相册合上，跟我说‘那天像个提线木偶，连笑都是装的’。” 她顿了顿，目光飞快扫过客厅方向，银镯子在手腕上碰出轻响，“我在英国读书时，见过好多婚礼 ，有的穿婚纱，有的穿民族服，还有对情侣穿的是印着卡通的卫衣。我跟我妈说这些，她却说我‘在国外待久了忘本，连祖宗的规矩都敢质疑’，还不让我在她面前提‘国外的婚礼’。”

　　风卷着三角梅的淡香吹过来，小娜攥着衣角的手松了松，又突然攥紧，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不想琳姐跟我姐一样，结婚好几年了，还留着婚礼的遗憾。项莲姐，我想帮你们劝我妈，可是…… 我怕我说错话，她又骂我‘没良心’。你能不能教我，怎么跟她说才好？”

　　项莲看着小娜眼里的光 ，那是种既懂传统重量，又盼着有人能打破束缚的期待，像在养老院里小郑第一次问 “能不能多问老人一句” 时的眼神。小娜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能真正搭起 “传统” 与 “自我” 桥梁的同盟者。“你可以先跟妈妈聊姐姐的遗憾，” 项莲轻声说，指尖碰了碰小娜攥着的衣角，“比如跟她说‘姐昨天还跟我念叨，要是婚礼能穿自己喜欢的裙子就好了’，先让她知道‘妥协’会留下心结，而不是一上来就争‘规矩能不能改’。”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然后你可以跟她提琳的过敏 ，‘琳姐不是不尊重规矩，是戴纱巾会起红疹，要是婚礼上痒得难受，反而冲了喜气’。你妈妈最看重‘吉利’，把‘不穿纱巾’说成‘为了婚礼顺顺利利’，她更容易听进去。”

　　小娜点点头，把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眼神慢慢亮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发慌：“我知道了！等晚上妈妈喝了奶茶，心情好的时候，我就跟她聊。要是她不同意，我就再找机会跟她说，直到她听进去为止。” 她剥开薄荷糖的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让她紧绷的肩膀松了些，“谢谢你，项莲姐。要是琳姐能穿自己喜欢的衣服结婚，我也会很开心的。”

　　项莲拍了拍小娜的肩膀，心里踏实了不少 ，就像在养老院时，小郑从 “按清单送食” 到 “主动问需求”，同盟者的出现，总能让改变的脚步更稳些。这次，她们要做的，不是推翻传统，是让传统多些包容，让 “穿什么” 不再是 “服从” 的象征，而是 “开心结婚” 的一部分。

　　夕阳把三角梅的影子拉得很长时，项莲准备离开。小娜偷偷送她到门口，攥着门框小声说：“我会加油的！有消息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她转身跑回院子里，白 T 恤在夕阳下像道轻快的光，刺破了规矩的厚重。项莲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或许不用太久，琳就能在婚礼上，不用再把 “过敏” 藏在心里，真正笑着说出 “我想穿婚纱”。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