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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凶谜局(一)
白砾抬手冲三人挑了挑眉,打了个招呼。抬腿走了进去,在与凯伦隔了条窄过道的座椅上坐下。
白砾回头跟小猫闲聊,听到两人都已经升成C级清理员时,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总署调配部对清理员等级的升级,还是十分严格与严谨的,看来这两人这段时间做了不少任务。
王虎把之前满脸的胡茬剃得干干净净,脸一下子显嫩了不少,再加上他清澈的眼神,整个人明晃晃写着“天真无邪”四个字。
他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噼里啪啦把俩人升C级的过程全倒了出来:“我之前也跑过不少任务,虽说没起多大作用,但在调配部好歹攒了不少的资料。这阵子全靠小猫带我跑污染域,她可太厉害了。我跟着她,昨天总算正式升成 C 级清理员了!”
白砾微微歪了歪头,目光带着点探究扫向小猫。
这两人,一直搭伙清理污染域,倒比她想得更熟络。
小猫最会察言观色,她敏锐地感受到了白砾的眼神,解释道:“王虎雇用我,带他一起做任务,给的酬劳可不是一般的丰厚。”
白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戳破王虎那点小心思。
她这几天在总署论坛上翻了不少帖子,早就摸清了规矩。确实有清理员会花高价雇高级别队友保驾护航,图个安全。
可小猫跟王虎本来就是同级,王虎如果要雇人来保护他,为何不用这笔钱雇佣更高级别的清理员。
这时,她再看向王虎时,已经在他身上贴了个标签,纯情的笨蛋富二代。
小猫笑着说道:“说起来也得恭喜你啊,升入C级清理员了嘛。”
“你怎么知道的?”
小猫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我们虽然没有权限进入总署论坛,但是因为之前跟你一起组过队,当时有不少低级清理员找我们旁敲侧击套过话。大多是想打听启明中学任务里,污染源是怎么自行消解的。”
她顿了顿,“也顺道听他们提了一嘴,论坛里不少人都在盯着你呢,你升C级的事,早被扒出来说了。”
王虎安慰道:“白砾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们跟你一起做过任务,知道你的实力。”
白砾闻言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事,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悬浮车的门开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虽然他长相较为普通,但是气质令人十分舒适,他坐在了白砾的后座,说道:“大家好,我是何承川,B级清理员。
悬浮车缓缓升空,云层里平稳穿梭。
白砾轻按椅侧的调节键,座椅靠背缓缓后倾,她顺势往后一靠,长腿随意搭在前方的脚踏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下来。
凯伦褪去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罕见地凝起严肃神情:“我是本次任务的队长,凯伦,A 级清理员。我们的目标是清理新港市下辖的三级污染域——灰木村污染域。
“目前总署资料库中,几乎查不到灰木村的详细信息,没有人口登记、没有行政备案,仅每年卫星遥感图能确认这个村子还存在。唯一可查的联邦记录,是一年前的新港市警局备案。”
凯伦在光脑上轻触了一下,在全息投影上调出案宗:“案宗中记录,2049年10月24日,灰木村村长带着两名村民去警局报案,称村里的神婆和她女儿被杀害。但后续询问中,村民又供认,实际案发时间是当年7月13日,中间隔了整整两个多月。”
“为什么隔这么久才报案?”小猫坐在后排,疑惑地问道。
凯伦说道:“这也是当时办案警员的疑问,据村长说,灰木村世代闭村而居,村里有自己的一套习俗和解决纠纷的方式,根本没有出事要找警员的概念,他们连基本的报警流程都不知道。”
“那最后为什么又选择报案了?” 白砾往前倾了倾身,既然没有报警概念,又为何突然打破习惯?
凯伦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问到这个关键问题,村里人却统一缄口。不管警员怎么引导、追问,他们都不肯开口。这起凶案,由于案发时间太久,受害人早就下葬,遗体腐烂无法尸检,案发现场又遭到了破坏,最后这个案子就成为一桩悬案。”
说完,他将全息光屏切换模式,警员当年收集的现场照片、物证清单、勘测记录等资料逐一展开,画面清晰地浮在众人眼前。
白砾视线紧追投影内容,神情专注。
当画面切到一张神婆房间的现场照时,她原本半靠的身子骤然坐直,“停!”
凯伦指尖一顿,立刻停下光屏滑动的动作。
“把图片右半边放大,对,再往下挪一点,继续放大”,白砾眉头微蹙,“再放大,亮度调高,继续调,直到最高。”
“就是这里。”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张照片本是拍神婆房间的布局,却在角落无意间拍到了一个站立的年轻村民。而白砾要放大的,正是这个村民的手部。
她伸手指向投影左下角:“你们看这里,他的手不对劲。”
白砾刚刚就是让凯伦放大这个村民,她指向一个投影的左下角,“你们看这里,他的手,不正常。”
王虎说道:“他的手……是龙虾手?!”
虽说照片被放大数倍后有些模糊,且那村民站在房间阴影里。但亮度调到最高后,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虎口处裂着一道长长的口子,手掌像是快要裂开,看起来狰狞可怖极了。
照片被放大了数倍,又由于村民站在阴影处。但将照片的亮度调到最大,可以模糊地看到,这个村民的手,虎口处裂开了长长的口子,看起来可怖极了。
“是因为近亲繁殖吗?”王虎挠了挠头,问道。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何承川这时开口,“这种手部畸形的成因很复杂,近亲繁殖确实是可能的因素之一,但不是唯一成因。”
……
临近下午三点,悬浮车底部的推进光纹渐暗,稳稳停在新港市郊灰木村外的临时驻点。凯伦率先推开车门,与这两天一直在这里驻守的预警部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他显然擅长社交,三两句就跟对方聊开了。
白砾跟在后面下车,望着笼罩在污染屏蔽力场下灰木村。村里的房屋矮矮地伏在远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黑木村给她一种强烈的不祥征兆。
没聊多久,凯伦便走了回来,眉头微蹙:“预警部这边没什么有效信息。”
他冲白砾几人招招手,语气恢复干练:“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小心点。”
村口立着的一块黑木牌,上面用刻刀凿出“灰木村”三个字。黑木边缘开裂,表面覆着一层类似铁器锈蚀的暗褐斑块,透着股沉滞的岁月感。
几人往里继续走,当白砾踏入村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后颈的位置传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她下意识抬手去摸,眼前突然开始发黑。她挣扎着晃了晃脑袋想保持清醒,却看见前方的王虎突然踉跄了一下,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小猫和何承川也没撑住,先后瘫在地上。走在最前面的凯伦猛地转过身,脸上满是错愕,嘴唇动了动像要喊什么,随即腿一软,缓缓倒了下去。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白砾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耳边只剩下防护服警报器微弱的“滴滴”声。
……
狭窄的小屋内仅靠屋顶破洞漏下的微光照明,屋顶悬挂着厚厚的蛛网。
白砾毫无知觉地躺在冰凉粗糙的泥地上,胸腔先传来一阵闷痛,她的意识像从深水里慢慢浮上来,鼻尖萦绕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才让她猛地睁开眼睛。
视线刚聚焦,一把磨得发亮的尖刀就横在眼前!
她的瞳孔骤缩,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先一步爆发出本能,一把扣住女子持刀的手腕,猛力一拧,她的腕骨传来细微脆响,女子吃痛松手,刀已稳稳落进白砾掌心。
“当啷”一声,白砾反手将刀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砸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白砾立刻旋身,掌心撑地,身体如蓄势的猎豹般敏捷半蹲,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这是个年轻女子,脸上沾着黑褐色污渍,颧骨处有几道新鲜的指痕,额角的伤口还渗着血珠,乱糟糟的头发粘在脸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身上的灰布衫被撕得稀烂,勉强遮住身子。
她陷入了精神的疯癫,像是看不见白砾似的,不顾被扭伤的手腕,扑过去捡起地上的刀,目光愣愣地盯着刀刃,握刀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整个人像是魔怔住了一般。
白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手里攥着的尖刀,刀刃干净,没有半点血迹,
女子身边散落着几段被利刃切断的麻绳,还有一段黑布,白砾猜测她之前是被黑色布条蒙住了眼睛,扫过她被麻绳磨得发红的手腕。
房间内的凯伦、小猫、王虎和何承川还没醒,他们的防护服沾着细碎的泥土,横七竖八蜷在房间角落。
她抬手摸了摸后颈,摸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白砾叹了口气,这里是一间破旧的柴房。晒干的柴垛顺着墙角码得齐整,空气里飘着股潮湿的草木灰味。
柴房的那扇木门没关严,风一吹就往外晃,“吱呀吱呀”的声响在静悄悄的屋里格外刺耳。
突然,外面传来“笃笃”的脚步声,还混着拐杖点地的轻响。
白砾立刻站起身,指尖抵着门板轻轻往外推,留了道能看清院外的细缝。
很快,一个跛腿老人从左边走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根拐杖,每走一步都往右侧歪一下,脚步透着几分急切。
白砾赶紧侧身贴紧木门后,直到老人的身影走过柴房门口,才又悄悄凑回门缝往外盯。
老人径直停在院子右侧的屋前,手掌将木门拍得啪啪作响,“神婆,神婆!快开门!离中元节就剩两天了,恁咋还没准备准备?再拖就来不及了!”
屋内半点动静都没有。
老人手拍得更急,嘶哑的声音带着烦躁:“我知道你在里头,别锁着门躲着了,快开门。这可关乎咱们全村的生死!”
又拍了半晌,见屋里还是没回应,他气得往地上跺了下拐杖,骂了句“犟脾气误事”,才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院子。
等老人的拐杖声彻底消失了,白砾才轻轻推开柴房门,打量四周。
这是个简陋的小院落,墙角用竹篱笆圈着一片小菜畦,可土里泛着不正常的灰白,像被抽干了所有养分,种着的青菜蔫头耷脑,叶子边缘卷着焦黑的边。
她又往右侧瞥去,刚才老人敲的就是那扇木门,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
白砾回头,见凯伦悠悠转醒了。
他扫过柴房中的年轻女子,她还攥着那把没沾血的刀发呆,眼神空茫得像没看见他,
凯伦只悄悄用口型对向白砾,无声问:“怎么回事?”
白砾刚要摇头,外面突然传来更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立刻警惕地盯着外面,白砾从柴房的门缝中,看到刚才那老人领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年轻村民走进院子。
俩人的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晒得黝黑的结实小臂,手里还各拎着根碗口粗的木杠。
“赶紧把神婆的门撞开!”老人的声音里满是焦灼,“离中元节就剩两天,今天必须让她动手准备,绝不能再拖!本来昨天就该弄的,再耽误下去,出了岔子,咱们全村人都得遭殃!这可是关乎灰木村生死的大事!”
“知道了村长!”两个年轻人粗声粗气地回应道,跟着老人凑到右侧屋门前。
“不对劲啊!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跟泼了半桶猪血似的。”
村长年纪大了嗅觉钝,这会儿也隐约闻到了那股子的血腥味,有些惊慌地说道:“快、快点!别磨蹭,赶紧把门撞开!神婆肯定出事了!”
“砰!砰!砰!”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常年下地干活的汉子力气大,两扇木门 “哐当”一声被撞开,重重砸在墙上。
可响声刚落,院子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那扇撞开的木门“吱呀吱呀”地晃动。
白砾和凯伦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但是由于角度的问题,他们都看不到右侧的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村长!这、这咋会这样啊!这可咋办啊!”年轻村民的声音发颤。
村长的嗓音比他稳些,“慌啥!先去喊人,把村头到村尾的都叫过来!挨家挨户查,看看是谁没在!快,别耽误了!”话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村长和两个村民离开了小院。
白砾从柴房门缝里盯着他们的背影一闪而过。
这时,柴房内的年轻女子仿佛是被惊醒,她的表情十分惊恐,嘴唇哆嗦着,刀掉落在脚边,她跌跌撞撞地推开柴房门,径直往右侧那扇敞着的屋门冲。
“啊!!”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然后是慌乱的脚步声。
过了片刻,“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重物重重砸在了泥地上。
白砾和凯伦对视一眼,立刻冲出去。
两人直接撞在了一层无形的墙壁上,他们怎么都无法穿过,也看不到右侧的房间内的景象。
柴房的门口,是从小院离开的必经之路。
两人盯着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始终没见年轻女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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