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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
双唇一触即分,栾襄又不依不挠地贴了上来。二人的鼻息愈发地沉重,雨声混着呼吸,将亭内的空气染得暧昧。
居遥的体温快速升高,他顿觉不对,想推开栾襄,可刚分开半寸,那披风便被栾襄一把扒了下来。
二人之间唯一的隔阂消失了。
栾襄原本整齐柔顺的头发被披风揉得乱糟糟的,薄唇微微张着,有些肿了。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只对视一眼,居遥便再次吻了上去。
唇上的触感时轻时重,欲拒还迎。大雨再次泼洒下来,檐柱猛地一颤,居遥重重靠在檐柱上,承受着那人铺天盖地的攻势。
不知过了多久,栾襄终于稍稍退后,他伸出手将居遥的头发搓乱,心满意足地站直了身。
居遥又成了一只炸毛的吉娃娃,他两脚岔开,颓然地坐在座凳上:“一直踮脚,累。”
“以后不站着亲了。”
居遥掀起眼皮,幽怨地瞟了栾襄一眼。
这算什么,三步之内必有解药吗?
栾襄捧起居遥的双手:“先生身上暖和不少,回去吗?”
居遥啧啧两声:“回去还要跟楚淮川解释,烦。”
“我来处理。”
居遥看了栾襄一眼:“你想怎么处理?”
“实话实说。”
“不行不行!”居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不要管了,我估计他今天晚上会来找我,我找个借口支走他就行。”
“不行不行。”栾襄学着居遥的样子摇头。
“又怎么了?”
栾襄舔了舔嘴唇,在居遥耳边悄悄说了一段话。
……
一盏茶后,居遥回到了洛云村。村内灯火零星,张姨已经睡下了。楚淮川将居遥引回张姨为他准备的客房处,却迟迟不走,于门口徘徊。
居遥刚要拉上门,却被楚淮川推了开来。
居遥:“有屁就放。”
楚淮川转了一圈没找到栾襄:“那个黑衣服的人呢?”
居遥看了眼飘在自己身旁的灵体,若无其事地说道:“他死了。”
“你们吵架了?”
“不是,他先走了,”居遥道,“怎么,你找他有事?”
“那个香香到底是谁?你俩怎么回事?不对,你怎么回事,你真是断袖啊!”
楚淮川一连串砸过来八个问题,居遥唉了一声,道:“好奇心害死猫。”
“这事儿换任何一个人都会好奇的吧?你前两天跟段辛……”
居遥赶紧打断了楚淮川:“停停停!我是断袖,满意了吗?我要休息,快出去!”
居遥“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差点把楚淮川的鼻子夹断!他摸摸自己依旧高挺的鼻梁,唏嘘一声,回了自己的屋子。
楚淮川将屋里的蜡烛全部点亮,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那黑衣男人的手法虽粗暴了些,可消毒得很彻底。即便在这样潮湿的环境里,伤口也没有发炎。
楚淮川一心二用,思考起那男人的身份来:“嘶,不对啊。我睁眼时那二人分明两手空空,黑衣男又是从哪里变出的酒?”
“咚咚咚。”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楚淮川试探叫道:“居遥?是你吗?”
无人回应。
楚淮川穿上衣服,起身开门,却见自己刚念叨的黑衣男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楚淮川没好气道:“搞什么?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楚淮川身后的油灯竟全部熄灭了!
楚淮川大叫不好,摸索着去找自己的剑,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却探了个空!
下一刻,楚淮川的剑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剑光一闪,那黑衣男人一步步朝着楚淮川靠近,剑尖直至楚淮川心口!
楚淮川下意识向后闪避,黑衣男人却瞬间消失,出现在了楚淮川身后!
“你……”楚淮川的舌头仿佛打了结,那黑衣男人分明没有迈步,却在瞬息之间飘至床前!
“楚将领,”鬼魅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无尽的回响,“见了先帝,为何不下跪?”
楚淮川的瞳孔猛然收缩!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居遥的话:“你年纪还小,有些话不要乱说,当心夜里鬼敲门。”
而这话的前一句是……
楚淮川如遭雷击:“襄襄?你、你是栾襄!”
栾襄一脚踢在楚淮川大腿,迫使他跪了下来:“像你这样没礼貌的小辈,是该训诫一番。”
顷刻间,屋内烛火复燃。栾襄轻飘飘地坐了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楚淮川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栾襄那一脚踹到了楚淮川的腰后的伤,楚淮川却是敢怒不敢言,默默坐了下来:“你……真的是先帝?”
栾襄轻哼一声,似是不愿多言。
楚淮川思忖半晌,又言:“你想要我做什么?”
“倒还不算太笨,”栾襄抬眼,“朕与居遥将你从狼群里救了出来,所以你理所应当给予一些报酬。”
楚淮川嘟囔道:“即便你不吓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是吗?”栾襄轻扯嘴角,“恐怕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会继续以断袖二字威胁居遥。”
见被戳穿了心思,楚淮川撇了撇嘴:“陛下要什么报酬?”
“那日在宫里,段辛甘和居遥说什么了?”
楚淮川没想到栾襄会问这个。
说实话,楚淮川也不记得那俩人具体说了什么,只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两句。哪知栾襄听了两句就受不了了,连连让楚淮川闭嘴。
楚淮川不解道:“居遥又没答应。”
“怎么就偏偏那天没跟着,早知道我那天就该跟他一起进宫,”栾襄捂着脑袋自言自语,“罢了罢了,我就知道段辛甘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的!”
“……陛下,你说什么呢?”
栾襄一拍桌子:“朕要你主动上谏,让居遥做白泽军的副将。”
老旧的桌子被栾襄拍地猛烈晃动,楚淮川愣了愣:“且不说我这谏言能否通过……居遥自己知道么?我看他在宫里乐得自在,恐怕不愿意来我手下做事。”
“这不用你管,”栾襄紧皱眉头,“朝中空虚,栾知凌不会拒绝你的请求,只要你别让段辛甘抢先一步。还有,朕是为了居遥才救你。今天的事如果被第三个人发现了,你知道后果。”
“臣明白。”
楚淮川终于送走了那尊大佛,他也没心情再捣鼓什么伤口的事儿了,满脑子都是栾襄的鬼影。
所以居遥跟先帝搞在一起了?不对、不对,更重要的是这先帝不是活人啊!
“我操,怪不得居遥之前跟我说什么在乎栾襄,原来是这样!”楚淮川撑着头,“先前听宫里的人说居遥之前是什么太傅?没准那个时候俩人就在一块了……难不成先帝金屋藏娇,其实良妃就是居遥?”
楚淮川的猪脑子苦思冥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最终一蒙被子,迷迷糊糊地说了句:
“居遥,人鬼殊途,回头是岸啊!”
居遥没时间回头是岸。
栾襄的拇指正抵在居遥下巴,慢慢向上探去,触上了那人红肿的下唇,他摩挲着,直到居遥“嘶”了一声,偏过头道:“做什么?嘴疼。”
“几个时辰不亲,有些干了。我帮先生润润。”
栾襄说着又要作孽,居遥推开栾襄的脸:“你还知道我是你先生?”
栾襄哼唧两声,不知道在那叫什么。
居遥趁机从他胳膊里翻了出去:“你对楚淮川做什么了?”
栾襄笑得十分真诚:“我没捅他。”
“……谁说你捅他了?”
栾襄:“他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往外说的,先生放心。”
居遥轻咳一声:“你真没捅他?”
“吓他两下就屁滚尿流了,楚淮川知道深浅。”
居遥这才放下心来:“楚淮川伤得这么重,我估摸着军营里那群人又要看他笑话了。说实话,我有点儿担……”
“我喜欢你。”
居遥:?
栾襄又蹭了上来,他环住居遥的腰,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一双灰瞳亮晶晶的:“我喜欢你。”
居遥戳戳栾襄的脸:“我也喜欢你。”
栾襄乐了,又亲了居遥一下。他怕居遥又叫痛,只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停留一瞬便又分开:“小遥。”
居遥的脸在听清楚的一瞬间突然红了:“……没规矩。”
“你讨厌我这样叫你?”
“也没有。”
“你叫我香香我还没说什么,先生也忒小气了。”
栾襄故作生气地背过身去,居遥知道那鬼是假生气,却乐意哄他。居遥直起上半身,轻啄了下栾襄的后颈:“我只是不习惯,想叫什么随便你。”
居遥原以为栾襄会将计就计,哪知他反倒说教起居遥来:“怎么能想叫什么叫什么呢?在未成婚之前,有些称呼是不能乱叫的。”
“哦,那你怎么叫狐玉和呢?”
“小遥分明知道我和她没什么的。”栾襄放软了声音,语气里竟带着几分罕见的撒娇,“话说,先生不是大胤的人吧?”
居遥愣了愣:“……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系统不是这个世上该有的东西,”栾襄道,“我想知道在你那里,有情人之间是如何称呼对方的。”
居遥阴阳怪气道:“不、能、乱、叫。”
栾襄忍俊不禁,将居遥的手放上自己胸口:
“小遥,我不愿轻易许诺。这里的心已经不会跳动了,你不该承担我的风险。倘若你我真能等到成婚那日,我想让你在宾客的祝福下、光明正大的做我的爱人。”
哪怕知道栾襄这话有几分卖惨的意味,居遥心尖还是莫名泛起几分酸涩。
“你知道吗?其实我、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结局,我也成功改变过你们的结局,”居遥拉开栾襄的手,低头吻住了栾襄心口的黑洞:“所以,栾襄,你不会有风险的。”
在居遥看不见的地方,忽有一滴泪划过栾襄鼻梁,无声渗入了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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