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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轰——!”
叶时南的话语像一颗炸弹在叶言兮脑海中爆开,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挣扎,只留下一片空白和冰冷的绝望。
洗衣房昏暗的灯光下,叶时南的身影如同从地狱深渊中走出的恶魔,带着那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愉悦笑容,一步步逼近。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下都像踩在叶言兮碎裂的心脏上。
“你……你怎么会……”叶言兮的声音破碎不堪,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紧紧贴着身后冰冷的洗衣机,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他不至于瘫软下去的东西。
“我怎么会在这里?”叶时南替他说完,笑容加深,带着一丝戏谑的怜悯,“当然是为了迎接我迷路的哥哥啊。”
他停在叶言兮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如同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细细描摹着他脸上的每一分恐惧和绝望。
“从你拿到那张卡片开始,从你盯着通风口看的时候开始,从你像个好奇的小老鼠一样爬进管道开始……”他轻声细语,每一个字都像毒蛇吐信,“我都在看着你呢,哥哥。”
“是不是觉得有了希望?是不是以为自己能逃出去了?”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洗衣房里显得格外瘆人,“真可爱。你挣扎的样子,总是最能取悦我。”
叶言兮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原来一切……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那个所谓的“帮助者”,那个传递信息的护士,那个触发警报的“信号”,甚至这条通往洗衣房的“逃生路线”……全都是叶时南精心设计的剧本!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主动”逃离“保护”,让他自己钻进这个更偏僻、更无人打扰的陷阱!是为了享受他得到希望后又彻底粉碎的快感!
巨大的羞辱和绝望让叶言兮几乎窒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叶时南并没有阻止,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好了,游戏时间结束了。”等到叶言兮稍微平息,叶时南才缓缓开口,语气变得慵懒而专制,“该回家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他特意加重了“担心”两个字,里面充满了嘲讽。
他伸出手,不是粗暴的拉扯,而是一个看似邀请实则不容拒绝的姿态。
叶言兮惊恐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洗衣机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我不回去……放开我……”他嘶哑地哀求,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叶时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挑眉,随即眼神骤然冷了下来,里面翻滚着阴鸷的寒光,“哥哥,看来你还是没学乖。”
“你以为费尽心思演了那么久的戏,拿到一点可笑的小工具,就能改变什么吗?”他上前一步,强大的红茶信息素不再掩饰,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汹涌而出,狠狠压向叶言兮!
那绝对性的压制瞬间让叶言兮呼吸困难,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来自生理本能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迅速流失!
“你永远都逃不掉。”叶时南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偏执的笃定,“你的归宿,只能是我身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他不再废话,一把抓住叶言兮颤抖不止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不容丝毫反抗。
“走吧,别让父亲等久了。”他几乎是拖着叶言兮,向洗衣房另一个方向的出口走去。那里似乎连接着一条内部通道,并非叶言兮来时走过的路。
叶言兮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强行拖拽着,踉跄前行。泪水模糊了视线,绝望像冰冷的淤泥,堵塞了他的胸腔。
通道里很安静,没有遇到任何人。显然,这一切都被提前安排好了。
他们从一扇不起眼的侧门走出了医院大楼。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豪华轿车早已静静地停在阴影处,如同蛰伏的野兽。
司机下车,恭敬地打开后车门,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
叶时南粗暴地将叶言兮塞进了后座,自己随后坐了进来,砰地关上车门。
“回庄园。”他冷淡地吩咐道。
车辆平稳地启动,驶离了医院,融入了深夜的车流。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叶言兮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声,和叶时南平稳的呼吸声形成残酷的对比。
叶言兮蜷缩在角落,脸贴着冰冷车窗,看着窗外流光溢彩却与他无关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医院那点微弱的“安全”光芒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通往郊外、越来越黑暗的道路。
庄园。那个如同巨大牢笼的叶家别墅。他最终还是回去了。以这种彻底失败、尊严扫地的方式。
叶时南并没有看他,只是拿出手机,似乎在处理什么信息,嘴角偶尔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驶入了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大门,沿着冷灰色的车道,最终停在了那栋巨大而压抑的别墅主宅前。
别墅里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寂静和压抑。
叶时南率先下车,然后毫不温柔地将叶言兮从车里拽了出来。
叶言兮双腿虚软,几乎站立不稳,被叶时南半拖半架着走向大门。
大门打开。
客厅里的景象让叶言兮的心脏再次狠狠一揪。
叶华年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沙发上,手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雪茄,烟雾缭绕,却掩不住他眼中的震怒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阴沉。池静坐在他旁边,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敢抬头。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色冷峻的陌生男人站在一旁,气息精悍,显然是叶华年的人。而之前负责“保护”叶言兮的那两位高级调查人员,竟然也在场,他们的脸色同样难看,站在稍远的地方,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看到叶言兮被叶时南如此狼狈地带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了过来。
那目光复杂各异——有愤怒,有审视,有冷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父亲,母亲。”叶时南松开叶言兮,让他几乎瘫软在地,自己则恢复了那副无可挑剔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疲惫”和“无奈”的表情,“我把哥哥带回来了。”
叶华年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刮过叶言兮苍白狼狈的脸,最终定格在叶时南身上,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怒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医院那边闹得天翻地覆!警察找到家里来了!叶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叶时南微微躬身,语气“沉重”:“对不起,父亲,是我没看好哥哥。他的精神状态……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稳定。不知怎么拿到了违禁物品,破坏了通风系统,从管道爬了出去,幸好我发现得及时,在医院后勤区找到了他,才没酿成大祸……”
他颠倒黑白,将叶言兮的绝望逃亡轻描淡写地归结为“精神不稳定”的闹剧,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及时补救的“功臣”。
“胡说!不是这样的!”叶言兮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尖叫起来,眼泪汹涌而出,“是他!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他囚禁我!折磨我!那个标本室!那个项圈!都是他!是他逼我的!”
他激动地指着叶时南,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试图将真相嘶吼出来。
然而,他的指控在叶华年听来,却更像是精神病人的疯言疯语。
“够了!”叶华年猛地一拍茶几,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言兮,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厌弃和不耐烦,“还嫌不够丢人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疯疯癫癫,满口胡言!”
“华年,言兮他可能只是……”池静试图开口缓和,声音微弱。
“闭嘴!”叶华年厉声打断她,目光扫过那两位调查人员,“王警官,李警官,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你们要保护的、所谓的“受害者”?一个能从医院严密看守下逃脱的精神病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两位调查人员的脸色极其难看。叶言兮的“逃亡”行为,确实给他的可信度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也让叶家有了充足的理由质疑警方的保护能力和调查方向。
“叶先生,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其中一位调查人员试图坚持。
“查?”叶华年冷笑一声,语气强硬,“还有什么好查的?事实摆在眼前!我儿子时南及时阻止了一场更大的丑闻!至于言兮……”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叶言兮身上,那目光冰冷而残酷,做出了最终的判决。
“他显然已经病得非常严重,普通医院根本无法提供他需要的治疗和看管。”
“为了他自身的安全,也为了不再给家族和社会带来麻烦和风险……”
叶华年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下。
“我决定,将他即刻送往“静山疗养院”,接受封闭式的、专业的治疗和监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静山疗养院!
叶言兮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听说过那个地方!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疗养院,而是专门收治顶级富豪家族中“不便对外公开”的、“有问题”的成员的地方。以管理严格、保密性极高、几乎与世隔绝而著称!进去的人,很少再有出来的!
那是一个更高级、更合法、也更绝望的囚笼!
叶时南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冰冷的弧度。
“不……我不去!父亲!求求你!我说的是真的!都是叶时南!是他!”叶言兮崩溃地哭喊着,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叶华年身后的保镖轻易拦住。
叶华年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哭求,厌恶地挥了挥手:“带下去!立刻安排车送走!”
“华年!那毕竟是言兮……”池静似乎想最后争取一下,声音带着哭腔。
“我说了,带下去!”叶华年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眼神冰冷,“你想让叶家明天成为全城的笑柄吗?!”
池静瞬间噤声,脸色惨白如纸,低下头,不再敢多说一个字。
叶言兮彻底绝望了。他看着父亲冰冷的脸,看着继母懦弱的沉默,看着叶时南那隐藏在“担忧”面具下的得意,看着调查人员无奈而凝重的表情……
世界在他眼前彻底崩塌,化为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他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哭喊。
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灵魂,他任由两个强壮的保镖一左一右地架起自己,拖向门口。
经过叶时南身边时,叶时南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极轻极快地低语了一句,带着无尽的笑意和满足:
“欢迎回家,哥哥。”
“这次,是永远。”
叶言兮被粗暴地塞进了另一辆早已等候在外的、车窗被涂黑的黑色厢式车里。
车门重重关上,锁死。
引擎发动。
车辆驶离了叶家别墅,驶向那未知的、名为“疗养”的终极囚笼。
车窗外,最后一点熟悉的景物也彻底消失。
叶言兮靠在冰冷车窗上,空洞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逃离过那个名为“叶时南”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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