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下午两点的阳光正好，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人行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野牵着沈漠川的手腕往前走，步子迈得不快，像在散步。

　　“电影票买的后排角落，没人打扰。”江野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两张相邻的座位信息，语气带着点小得意。

　　沈漠川的手腕被他攥得有点热，想抽回来又舍不得，只能小声嘟囔：“看电影而已，哪需要这么讲究。”

　　“那可不一样。”江野低头看他，“跟小乖看电影，当然要选最好的位置。”

　　又是“小乖”。沈漠川的耳尖悄悄红了，别过脸看向路边的奶茶店：“不是说看完电影去买奶茶吗？现在去买了带进去？”

　　“不急。”江野捏了捏他的手腕，指尖故意蹭过他的皮肤，感受到手下的人轻轻一颤，才笑着说，“影院里的奶茶贵，看完出来再买，给你多加份珍珠。”

　　沈漠川抬头瞪他，眼里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像含着点笑意：“就知道骗我。”

　　“哪敢骗你啊。”江野低笑，忽然停住脚步，往沈漠川身前挡了挡。头顶的梧桐树枝桠晃了晃，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来，正好掉在江野的肩膀上。

　　“干嘛？”沈漠川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有叶子掉你头上了。”江野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顶，动作慢得像在放慢镜头，指尖不经意地蹭过他的耳廓，“好了。”

　　沈漠川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往后退了半步：“谢谢……”

　　“跟我还客气？”江野挑眉，顺势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走了，再不去要迟到了。”他的手掌很暖，带着点薄茧，把沈漠川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

　　影院大厅里人不多，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爆米花的甜香，空气里飘着轻柔的背景音乐。江野去取了票，又买了桶焦糖味的爆米花，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沈漠川：“吃吗？”

　　沈漠川摇摇头：“太甜了。”

　　“哦。”江野没勉强，“万一等会儿想吃了呢。”

　　影厅里很暗，只有屏幕反射的光在黑暗里流动。两人找到后排角落的位置坐下，江野刚把爆米花桶放在扶手上，就感觉身边的人往他这边靠了靠。

　　“有点冷。”沈漠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气音。

　　江野心一动，往旁边挪了挪，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两人肩上：“这样就不冷了。”

　　外套带着他的体温，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把两人圈在一个小小的、温暖的空间里。沈漠川往他身边靠得更紧了些，肩膀轻轻蹭着他的胳膊。

　　江野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睛盯着屏幕，心思却全飞到了旁边的人身上。屏幕上的科幻画面打得激烈，飞船爆炸的光影在黑暗里明明灭灭，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沈漠川的发顶、他轻轻起伏的肩膀，还有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他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沈漠川正看得认真，眉头微蹙，嘴唇轻轻抿着，江野的喉结忍不住滚了滚，手指在膝盖上悄悄蜷了蜷。

　　好想亲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不行，太急了，会吓到小乖的。

　　他转而捏起一颗爆米花递到沈漠川嘴边：“尝尝？”

　　沈漠川吓了一跳，转过头，嘴巴微张，眼里带着点惊讶。江野趁机把爆米花塞进他嘴里，指尖故意蹭了蹭他的下唇。

　　软的。

　　像想象中一样软。

　　江野的指尖有点发烫，飞快地收回来，假装淡定地看着屏幕，耳朵却悄悄红了。

　　沈漠川嚼着爆米花，焦糖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他看着江野泛红的耳根，忽然低笑一声，往他身边凑了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有点甜。”

　　“嗯。”江野的声音有点发紧，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烧起来了，“甜就少吃点。”

　　“不要。”沈漠川却偏偏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几乎要贴到他身上，“哥哥喂我的，再甜也想吃。”这声“哥哥”喊得又软又黏，轻轻勾在江野的心上。

　　江野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刚想说点什么，沈漠川却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你脸红了。”沈漠川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戏谑，“哥哥也会害羞啊？”

　　“谁、谁害羞了。”江野嘴硬，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前排有人回过头看了一眼，他赶紧坐直身体，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漠川低笑起来，肩膀轻轻颤抖着，他没再逗他，只是往他身边靠得更近了些，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的：“好好看电影吧，哥哥。”

　　江野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沈漠川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头发轻轻蹭着他的脖颈，有点痒。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温热的，带着点爆米花的甜香，他的心跳得飞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屏幕上的画面彻底变成了模糊的光影。

　　原来和喜欢的人靠这么近，是这种感觉。像有只小蝴蝶在心里扑腾，又像有团温水把心脏泡得软软的，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江野的手指悄悄蜷了蜷，想搂住他的肩膀，又怕太唐突，犹豫了半天，最终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沈漠川靠在他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沈漠川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他没动，假装没察觉。

　　手指又碰了碰，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江野的心跳更快了，指尖微微发烫。

　　然后，他感觉到沈漠川的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江野的呼吸一窒，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沈漠川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却没抽回去，任由他握着。

　　江野低头看了一眼交握的手，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想亲近。

　　电影放到一半，有段男女主在飞船里拥吻的戏，画面缠绵又热烈。江野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下意识地往沈漠川那边瞟了一眼。

　　沈漠川正看着屏幕，嘴唇轻轻抿着，没什么表情。江野忽然有点紧张，他松开沈漠川的手，转而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低得像耳语：“小乖，你看他们……”

　　沈漠川转过头：“看什么？”

　　“没什么。”江野被他看得有点慌，赶紧移开视线，“就觉得……吻得挺投入的。”

　　沈漠川低笑一声，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他的耳朵上：“那哥哥觉得，我们上次的吻，和他们比起来怎么样？”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点痒意，江野的耳朵“腾”地一下红了，连带着脖子都烧了起来。他猛地转过头，沈漠川的脸离他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嘴唇微微张着，带着点笑意。

　　“你、你胡说什么……”江野的声音都带上了点结巴。

　　“我没胡说啊。”沈漠川的眼睛眨了眨，带着点无辜的样子，手指却轻轻勾了勾他的衣领，“哥哥不想知道答案吗？”

　　“不想！”江野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好好看电影！”

　　“哦。”沈漠川应了一声，却没乖乖转回去，反而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头枕在他的胸口，耳朵贴着他的心脏，“那我听哥哥的心跳声好不好？跳得好快啊。”

　　“沈漠川！”江野又羞又恼，想推开他，手伸到一半却又舍不得，最终只是僵硬地坐着，任由他靠在自己怀里，“你再闹，我就……”

　　“就怎么样？”沈漠川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挑衅的意味，“亲我吗？”

　　江野的呼吸瞬间停了。他看着沈漠川近在咫尺的脸，微微泛红的眼角以及带着笑意的嘴唇，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他低下头，吻了上去。这个吻和上次的温柔不同，带着点急切和笨拙，还有点被逗弄后的恼羞成怒。江野的手紧紧攥着沈漠川的手腕，像是怕他跑掉，嘴唇用力地碾过他的，带着点焦糖爆米花的甜味。

　　沈漠川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闭上眼睛，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笨拙地回应着。

　　黑暗里，只有屏幕的光影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明明灭灭，爆米花桶被碰倒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很快又被淹没在电影的音效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江野才慢慢松开他。沈漠川的嘴唇被吻得有点红，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格外诱人。

　　“还闹不闹了？”江野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得逞的得意，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笑了起来。

　　江野的心脏瞬间软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沈漠川的头发，声音放得很软：“小坏蛋。”

　　沈漠川在他怀里蹭了蹭：“谁让你先逗我的。”

　　“是是是，我的错。”江野低笑，任由他埋着，手指轻轻顺着他的背往下滑，“还看电影吗？”

　　“不看了。”沈漠川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没哥哥好看。”

　　江野被他逗笑了：“就你嘴甜。”

　　两人没再看电影，就那么依偎在后排角落的座位上。沈漠川靠在江野怀里，偶尔抬头说句话，声音软软的。江野低头回应着，手指时不时地捏捏他的脸颊，或者揉揉他的头发。

　　电影散场的灯光亮起时，两人都有点慌，赶紧坐直身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沈漠川的脸颊还红着，不敢看江野，只是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服。江野则捡起地上的爆米花桶，假装淡定地往外走，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走出影厅，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两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去买奶茶吧。”江野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还有点不自然。

　　“嗯。”沈漠川点点头，跟在他身边往前走，手指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

　　江野的心颤了颤，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刚才……”沈漠川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刚才在影厅里，你是不是早就想亲我了？”

　　江野的脚步顿了顿，脸颊有点发烫，却还是老实地点点头：“嗯。”

　　沈漠川低笑起来：“我就知道。”

　　“那你还逗我。”江野有点不服气。

　　“谁让你先惹我的。”沈漠川抬头看他，带着点小得意，“你偷偷往我嘴里塞爆米花的时候，不就是想耍流氓吗？”

　　“我那是……”江野有点窘迫，“想喂你吃东西。”

　　“是吗？”沈漠川挑眉，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压得很低，“那哥哥现在想不想再亲我一下？”

　　江野的心跳瞬间乱了，他左右看了看，路边没人，便飞快地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了。”江野的耳尖红得厉害，拉着他快步往前走，“买奶茶去。”

　　奶茶店的队伍有点长，两人排在后面，手牵着手，偶尔说句话，江野看着前面的队伍，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沈漠川说：“下次还来看电影吗？”

　　“看啊。”沈漠川点点头，“不过下次……要选个更刺激的恐怖片。”

　　江野愣了愣：“你不怕？”

　　“不怕啊。”沈漠川笑得有点狡黠，“反正有哥哥在，害怕了可以躲你怀里。”

　　江野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小乖设的圈套里。可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他又觉得，就算是圈套，他也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好啊。”江野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到时候可别吓得哭鼻子。”

　　“才不会。”沈漠川哼了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倒是哥哥，说不定会吓得抓住我的手不放。”

　　“我才不会。”

　　“就会。”

　　队伍慢慢往前挪，快到他们时，江野松开沈漠川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还是三分糖少冰？”

　　“嗯。”沈漠川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多加份珍珠。”

　　“好。”江野笑了，“给我的小乖多加份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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