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落砚野

　　婚礼当天的阳光很好。

　　乔野站在缀满白玫瑰的拱门下，婚纱裙摆扫过草地上的露珠。周亦扬为她戴上戒指时，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块黑色大理石墓碑正静静反射着日光。

　　"要扔捧花了。"周亦扬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乔野转身的瞬间，山风突然变大，捧花偏了方向，直直飞向山坡，最后轻轻落在沈砚礼的墓前。

　　几年前的毕业季，沈砚礼的座位一直空着。

　　乔野每次经过那个位置，都会看到桌角刻着的猎户座图案——那是她高一随手画在他物理书上的。如今书本整齐地码在抽屉里，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中间夹着几行小字：【今天又看了她很久，还是不敢开口】。【今天你看了我十七次，周亦扬三十九次】。背面是陌生的字迹：【概率计算错误，实际应为：乔野看周亦扬四十次，看沈砚礼零次】。

　　周亦扬靠在门框上："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那是一盒已经过期的小熊软糖。乔野拆开包装，发现每颗糖纸上都用针尖刻了字，拼起来是一道未完成的轨道方程。

　　"他其实..."周亦扬的声音哽了一下，"从高一就喜欢你。"

　　病房里的最后一天，沈砚礼的视力已经模糊到看不清监护仪上的数字。

　　"帮我个忙。"他摸索着从枕头下取出一个信封，"等她结婚那天..."

　　周亦扬接过信封，触感告诉他里面是照片："你自己给她不行吗？"

　　沈砚礼摇了摇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枯瘦的手指上投下一道细线，像他无数次计算过的星轨。

　　"我算过了..."他的呼吸轻得像羽毛，"你和她的轨道共振概率...是92.7%。"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乔野注意到宾客席最前排空着一个座位。上面放着一本《小王子》，书页间夹着一张天文台的门票——日期是他们高中毕业那天。

　　"这是？"她看向周亦扬。

　　周亦扬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一个老朋友送的礼物。"

　　仪式结束后，乔野独自走向山坡。墓碑前除了她的捧花，还多了一台老式收音机。当她按下播放键，熟悉的电流杂音中传来沈砚礼的声音：

　　"乔野，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背景是医院仪器的滴答声，"...猎户座应该正好升到天顶。"

　　山风突然转向，将她的头纱吹向墓碑方向。乔野伸手去抓，却在触碰大理石的瞬间感到一阵刺痛——碑文下方刻着一行极小的公式：

　　\[ \Psi = \int \psi^*(x)QY(x)dx \]

　　——意思是"在所有可能的量子态中，我都选择爱你"。

　　晚宴上，周亦扬喝了很多酒。他拉着乔野跳舞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戒指："他让我...在你最幸福的时候给你。"

　　戒指内侧刻着【0.00034%】，是沈砚礼计算出的相遇概率。当乔野将它套在右手无名指上时，宴会厅的星空投影仪突然故障，所有光点都聚集在她身上，形成一道完美的光锥。

　　"故障？"工作人员慌张地检查设备。

　　乔野望向窗外的山坡。月光下，沈砚礼的墓碑安静如常，但她分明看到有流星划过那个方向——145.8MHz的接收器在她手包里突然发出三声蜂鸣，那是他们曾经约定的暗号。

　　周亦扬从背后抱住她："他说..."酒气里混着哽咽，"...在另一个宇宙里，一定会更早遇见你。"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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