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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发疯案(一)
“软弱?……”
“我是个软弱的人。”衣衫不整的郎君瘫坐在地,看着眼前的聘礼,涣散布满眼眶之中。
“对,你就是个软蛋,所以你需要靠卖你妹才能结成这个婚,你有本事不结?”
大门敞开在那里,着装雍容的另一郎君在那抬面疯笑,嘲笑着瘫坐在那的人。
那个被他称为软蛋的人。
他屈膝跪地,脸上净是伤痕。
旁边一娘子背过身子躲靠在墙角,头发凌乱,眼里竟是恐惧。
她将衣袖高高举过脑袋,生怕别人看到她衣后的模样,那惊恐的、灰尘扑扑的、泪流满面的。
钱家家训,正屋不允许哭泣。
还有一条家训,女子要为男子妥协。
不知为何,在那雍容的郎君一声声辱人格的话语释放出后,在那地上被欺辱过得饿兽好像显现了一点兽性。
他的眼睛里满是红丝,从左眼角与瞳孔连通,一直贯穿扎入他的右耳根。
青筋的纹路更加明显,他的脖子像有线虫蔓延……
当——当当——
不断有硬质物撞向地面,和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伴随着人呜咽嘶吼的声音。
顺着声音寻过去,那雍容的郎君的脑袋不停地撞向地面,他脑袋上的五根手指用着狠劲,一股向下压的强力,还有往他肉里面按的猛力。
脑袋抬起落下间,红色连续的像块在空中飘荡的血色丝绸,那个手也会时不时被勾出来的丝线缠绕。
他刚开始还有反抗,脚蹭得地面灰迹深浅不一,在红丝绸颜色从透明到浓郁后,他没动静了。
胸脯还有些起色,但人已经趴在那了,就任由钱家郎君捏着自己的头,他干什么都没有反应。
好像那钱家郎君也觉得这样甚是无趣。
他提起那雍容郎君的脑袋,认真盯了他一眼,换手拽着他衣服,也不顾那个门槛的高低与外门石板路会膈着人。
月色下,衣服背光只剩一个黑影,手上拽着一个黑影。
那红丝绸不断累积,变成了厚厚的红地毯,一路铺开到某府大门……
————————
曾卿悦到场的时候是觉得诧异的,钱家不是什么名门显望的贵族,但也不至于礼数都不懂,他的衣服乱得,把他丢到丐帮谁能认出他是钱家人。
钱家大郎,钱尹,样貌是上乘。
根据来得路上的闲言琐事,不难知道钱尹是个格外注重自己形象的人,也颇有诗书文化。
他有一位知己,两人的交情超过十载。
但那位知己桃知末家中是名门望族,祖上富过,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但以前的声誉还够他们吃五代。
桃知末也是沂州城里少见的才女,才情颜值都属于极品,自打桃知末及笄的那天起,来提亲的人不在少数。
还有人不远万里从京城赶来,想要与桃知末交好。
桃家族人要求钱尹给不少于八箱的金银钱财,必须有八抬大轿和京城的一套房。
而京城房子并不是靠钱财就能买到的,只有在官场取得重大建设者会得到帝王的奖励,其中就包括京城的府邸。
所以钱尹一直在努力读书,试图考取功名,用自己肚里的那些墨水为国出谋划策,可一直没有起色。
钱尹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他有时会突然下跪朝向月亮处,那一瞬间变了一副样子,变得非常虔诚,不知道他在许愿着什么。
钱府人在那边围了一圈,大家对他好奇又恐惧,无人敢上前去触碰钱尹,就等他在那里疯叫。
他们围成圈阻止钱尹乱跑,已是他们最大的勇气。
毕竟谁敢跟精神不对的人有接触?
薛卫思倒是不害怕,外围的人知趣的给他让了条路,他穿过去看着钱尹,绕着他想看出一些异端。
钱尹微颤着脸,抵着那眼睛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他用着带着寒意的笑,在察觉到薛卫思的出现后随着他转着。
那面容很难让人不去瞅,薛卫思克制自己的好奇心,脚步缓急切换,废了一会儿功夫终于将钱尹打量完。
钱尹身上并没有多少伤,至少从皮肤表露的地方没有看到很大的伤口,都是一些细小的。
因此他知道了,钱尹身上的大量血迹并不源于身上的伤口。
那种小伤不足以成为那些血斑的提供来源。
他靠向内圈,直接来到曾卿悦身边,低头呓语:“钱尹跟别人打斗过,而且他占上风。”
曾卿悦经过短暂思考,提出了一个猜想:“他有可能是被打得精神不正常了?”
“不对,他占上风,也有可能受不了什么精神上的压迫,所以变成这样的,难道是因为杀人了?”
“那我去让刘子银他们打探,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这几天离世。”
薛卫思拍拍她的肩部,刚要走,回过身子靠近她的耳后,他很柔地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明白。”
曾卿悦还在原地,她想要跟周围人交谈获取一点更多的情报。
外部的闲言碎语毕竟是八卦而来,是否真实无从得知。
仆从们沉闷地站在一边,不交头接耳,也没有什么上脸的情绪,他们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问什么都不回答,要不是刚刚给薛卫思让步了,曾卿悦会怀疑他们不是人。
钱尹好像累了,他曲腿坐在了圈的正中央,整个人懒洋洋的,像是被人去了骨,那脖子跟着风摇来摇去。
曾卿悦见线下并没有机会套取什么,于是转头走向钱府正屋中。
屋内,地上有许多损坏的桌椅,那些木头散落的一地都是,有些还带着一些血在断裂的处。
都不用去想象了,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曾卿悦,这里发生过激烈地争吵。
按照现有的信息,应该就是钱家大郎和某位人的打斗。
可是打得这么凶,钱府里竟然没有人出来阻拦吗?
曾卿悦在屋内转悠,看着地上的灰尘,仔细辨别灰尘不同深浅所带来的信息。
她能看到两个人的脚印,是经常出现在散乱地的,根据尺寸因当为两名男子。
但还有一个人的脚印,偏小偏细条,估计是一位小娘子。
根据那个脚印,她的眼光来到了墙角处。
墙角那里有一块地,与周围颜色格格不入,看上去是被水浸湿过得。
两名男子一名女子?
那片地方的斑斑点点,看上去有点像泪掉落后。
曾卿悦根据自己往常看的小说,脑补出两男抢一女的戏码,当然她很快消掉了这段戏。
她不太喜欢女生受伤哭得画面。
所以,或许是为情大打出手?
街上的闲言细语是可以表现出点什么的。
钱尹没有能力没有钱没有房,桃知末又是很受欢迎的人,她的选择那么多,钱尹自卑忮忌实属正常。
哦……
自卑书生忮忌言表对情敌大打出手。
这放在现代要是直接当第一章的名字,自己高低要去尝尝怎么个事。
可曾卿悦又想,桃知末属于被追求者,为什么要哭呢?
看到他们打架哭?
这并不合理。
桃知末如果跟钱尹情谊深厚,那她一定会坚决的站在钱尹身后,钱尹犯不着跟那人打架。
除非桃知末是个中央空调……
就两边都吊着,然后他们才出手的,于是她崩溃在旁边大哭,因为阻止不了,而自己内心也抉择不了。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曾卿悦转了一圈没看到别的线索,转身向屋外走去。
屋外的人还是围着一圈。
她盯着脚下再一抬头,薛卫思出现在门口。
薛卫思神情里见她的欣喜,都盖不住他此时的肃然。
他将曾卿悦往自己怀里推了推,小心盯着周围,收声跟她说:“有方向了。”
“柳府的二郎君今早上被人在门口发现,身上很多血,不过还好抢救及时,还活着。”
曾卿悦锁紧眉头,她望了望屋子说:“怎么把他们联系起来的?”
“这柳二郎君是个纨绔,仗着柳家大房在京城中有所作为,就为非作歹。”
“经常搞一些强娶民女的把戏。”
“那为什么不逮捕他?”曾卿悦听到强娶民女就觉得恶心,她想到薛卫思说抢救及时还活着,就更生气了,她巴不得直接听到他的死讯。
“柳家大房柳林河是吏部侍郎,在当朝天子面前是有声望的人,曾经也帮了天子不少忙。”
“而他又极其宠溺自己的二弟,这柳二郎君为他二弟的孩子,自然也是宠的没个正形。官场之事,没有那么容易。”
“今天天子因为这个事情逮捕了柳二,那不管是何缘故,都会与柳林河心生间隙,不太妙。”
薛卫思努力让自己的讲解听上去合理,但曾卿悦无心听讲。
拥有现代法律意识的女性,怎么可能在听到这后能够容忍。
“太糟糕了,简直是太糟糕了。”
“他就应该直接躺地上再也别爬起来,省得在这里恶心我。”
薛卫思懵圈,原地罚站,他是第一次看到曾卿悦如此。
“卿悦,我知道你很生气。”
“但是国家之事不是……”
曾卿悦伸出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她的眼里没有了见到心悦之人的喜悦,都是愤怒,她问,小家不成何以成大家?
小人知行有亏何以成先行者?
“你我想法不同,不必多说。”
“我回梦舟店调查他参演的剧本了,回见。”
曾卿悦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少见,这样的女子太少见了。
还是他见得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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