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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姬
自然不能跟他们走。
朝临杵着不动,问:“为什么?”
那人冷哼,“为什么?需要我把你的身份挑明吗?”
“误会,我就住附近,家中有人能和大人解释……”朝临辩解着。
“抓住她。”
“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朝临被两人一左一右擒住,毫无还手之力。
那人移开视线,招手:“回营。”
朝临挣扎一番,忽然想到那个叫明胥的人,扬声道:“你们回哪个营?唤雀营吗?你们营首可以替我作证。”
“天王老子来了,你也逃不掉。”
“……”
此处不宜用出神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街道上人多,虽有异兽开路,走得也是十分慢的,押着朝临的二人见她威胁不大,将手松开了。
朝临的瞬闪之术得谌己与朱玄之力,已大有提升,如果此时能找准机会,逃跑不在话下。
队伍将要过一个大转角时,异兽被一阵炮竹声吓得毛发炸开,发出愤怒的嘶吼声,为首那人赶紧拔出刀,过路的人被这唯恐被波及,大叫着跑开……
场面陷入混乱。
朝临蓄力,找准机会箭步往回跑。
闯进人堆就好。
“找死!”
铁链声在她耳边清脆地响起,锈味甚至传入了鼻腔。
朝临脚底一滑,向前栽去,恰好躲过这一击。
“哼!”
铁链继续晃动,眼见着要缠上她的脖颈,忽而被一股力击开,猛然缩了回去。
有人信步前来。
“你在干什么!”
为首那人咬牙切齿。
“朝临姑娘,没事吧?”
明胥垂眸,淡声问。
“我没事。”朝临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小声说:“谢谢明营首。”
明胥并未应她,而是看着眼前人,平静道:“此人你们不能抓。”
“既非我族人,就得去精捕司接受调查。”
“你不信我?”
那人嗤笑一声,“明营首,此人是你的谁?你要这么护着她?”
“贵客。”
“……”黑脸那人将朝临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慢慢变化,“营首,此人是你放走的,日后出了事,我可是有证人的。”
明胥:“嗯。”
异兽带着那行人慢慢离去。
“朝临姑娘,鬼界前些时日常有暴乱,鬼主有令,这段时日需加强巡逻,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明胥解释道。
朝临道:“我知道,他们也是为了内城安全。”
明胥:“姑娘没有和帝君一同出来?”
朝临:“帝君在住处休息,我一人出来的。”
“姑娘接下来要去哪?明某送姑娘去。”
已经麻烦人家两次,朝临也不太好意思,于是拒绝了。
明胥也不强求,只道:“那好,姑娘注意安全,我就在那花窈楼,如有意外,可随时进来找我。”
他也要去花窈楼?朝临看着明胥毫无波澜的表情,心下暗叹,此人果然有反差。
这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问:“营首,我能进花窈楼吗?”
明胥很意外似的,但不多问:“可以。”
“那我随你一同进去。”
“好。”
明胥就再也不和朝临搭话。
到了花窈楼大门口,门口守卫纷纷行礼,明胥只抬了下手,又回头来示意朝临跟上,守卫纵使再不解,也不敢拦她。
花窈楼内,奇香萦绕在酒味之中,满堂觥筹交错,其中央,有一巨大平台,几十舞姬随乐起舞。
管弦丝竹时而阵起,时而平复。
朝临不禁想起上回去那歌舞馆,那时她也觉得震撼,没想到今日还有更震撼的。
明胥顿步,交代道:“姑娘,花窈楼内鱼龙混杂,小心些。”
朝临看入了迷,闻言道:“嗯,多谢提醒。”
明胥便一句话不说地走开了,朝临看了一圈,得知那些酒水不用钱,便坐在偏处吃了起来。
“大哥,今日这些舞姬都是鬼界名人,常人花重金都难以请到,我们去二楼寻张桌子,慢慢赏舞可好?”
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身朴素的年长者慢慢路过。
年长者却无心左顾右盼,“我要找齐姬。”
“大哥,齐姬不是舞者,今日不拍卖,她不会现身……”
“那是你的事,我定要见到齐姬。”
“……”
中年男人的脊背在一瞬间便躬下去,约莫受到了为难。
“齐姬……”朝临抬头,看着更高楼层,“会是在哪一层呢?”
高层并不热闹,应是无人敢上去。
朝临视线收回一半时,三楼某扇门忽而被推开,从中出来的人捂着心口,面露痛苦,定睛细看,掌心亦有一抹鲜红。
那是明胥。他很快就进到另间屋子。
朝临怕触碰花窈楼禁忌,见状只能干着急。思来想去,还是咬着牙趁人不注意上楼去了。
毕竟是人家将她带进来,真出什么事,她也难逃其咎。
朝临很顺利地找到那间房,才要敲门,便听见明胥细碎的喘息声。
“明营长,你还好吗?”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恳求他能听见。
明胥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传来他并不友好的质问:“朝临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营首,需要帮忙吗?”
“不用。”
“……”真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
“我有药修亲制的聚息丸,也有创伤药,说不定对你有帮助。”
门开了。
明胥套上衣服,桌上还摆着未及时收回的血布。他表情还是很平静,带着一身的疏离感。
朝临一言不发地找出那些药,末了道:“你自己找找吧。”
明胥随意地看了眼,拿出其中一瓶,倒出一颗药丸吞下,“多谢。”
“不客气。”
“噗……”
明胥吐出一口血水,那只一直未移开心脏处的的手用力下压,他不敢大口呼吸,额间溢出很多汗水来。
朝临:“我要怎么帮你?”
“不用。”他说,“你出去。”
说话间,他左臂的衣料慢慢往外渗血。
“……”怎么进来一遭弄得浑身都是伤。
朝临做了个打算,总归不能见死不救。
“营首,多有得罪了。”
她不顾明胥的躲避,随手拿了把剪子,将被浸透的布块剪开,血淋淋的。
她别开头,想吐又不能吐。
“还要帮我吗?”明胥抬眼,无声地质问着。
“要帮……”
“住手。”
门应声而开,进来一个女子,红衣似火,眉眼也热烈非常。
而朝临却在同一时刻发现紧随其后的人,黑发黑衣,长身玉立。叫人时刻都看不清情绪。
“帝……”
“过来。”
谌己不动声色地将朝临检查了一遍,确认她一切都好后才松下一口气。
对于这么一个能耐不大瘾却大的人,他总戒不掉时刻操心的毛病,方才议事,感受到她的心慌,险些就要冲出去。
好在她没事,但他难免恼火。
朝临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地放下剪子,看着谌己,心也不慌了,露出一个违心的笑,“帝君,这么巧啊?”
门毫无预兆地关上,哐当作响。
谌己视若无睹:“你胆子倒是大。”
“冤枉啊帝君,我在外面逛得好好的,结果被那只异兽嗅了嗅,马上就有人用铁链捆我,若不是明营首搭救,我现在已经在精捕司里了。”朝临知道谌己不会当真,忘情地将苦水吐出来,说完还觉得没发挥好。
一层的华灯并未眷顾三层,这儿只有昏黄且带红,且让人有点恍惚的暗光。
照出谌己看向她的视线里的晦暗不明。
“受伤了?”他问。
朝临:“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的。”
“嗯,看着腿没断。”
“……”
谌己将眼前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也算是解了些气。
“跟我来。”
朝临跟着他在长廊上转了一转,来到一间议事的屋子。说是议事,只因这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折子,休息处也只是一张毫无痕迹的薄榻,案台上尚有一层灰。
唯一张小桌被擦得锃亮,茶水还散发着热气。
不用想,谌己方才就在这儿。
朝临不喜喝茶,但吃了太多糕点,嘴里泛苦,还是倒了一杯,喝下后嘴里更苦了。
“帝君,方才那个女子是谁啊?”
干坐着无事,朝临干脆问一问心间的疑问。她总好奇,为什么谌己在哪里都有相识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谌己随口说:“她是这花窈楼的拍卖师。”
朝临:“帝君,你是要买什么珍奇异宝吗?”
“不是。”
“那她叫什么名字啊?看起来和明胥也很熟,她和明胥也认识吗?”
谌己将茶杯放下,茶水溅了点出来,朝临听见他问:“你要我回答哪个?”
生气了,就是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那当然是……”
话没说完,谌己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帝君想回答哪个就回答哪个了。”
谌己拧着眉,“你这么好奇明胥做什么?”
朝临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好奇,明胥?”
“这话什么意思?”
朝临替自己澄清:“意思就是,我不好奇他啊,我为什么要好奇他?”
“那你为何……”谌己顿了顿,“你跟着他进来的?”
怎么变成他问她了。
朝临如实道:“对啊,我听闻里头热闹,恰好他要进来,索性就跟进来了。”
“那又为何要替他治伤?”谌己问。
“……他救了我。”
谌己今日的一反常态令朝临很是费解,倒让她有些心虚了。
“所以,任谁受了伤,只要你想,都会不留余力地施加援手吗?”谌己咄咄逼人,丝毫不给朝临反驳的机会,“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朝临被问得心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谌己确有些蛮不讲理了,她对其他人好,那是因为他们多多少少帮了她,互帮互助才不是坏事。
“他救了我,所以我要帮他。”
谌己张了张嘴,最终应下:“嗯。”
朝临便不想再与谌己说话了,他不肯提起那个女子的身份,反而因为一个刚刚认识的男子如此盘问她,他就是不相信她。
一时无言。
朝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很亏,她必须是要问出点事情出来的。
“帝君,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谌己随口道:“世人唤她齐姬。”
“原来她就是齐姬……”朝临喃喃,“她原名叫什么?”
“……”谌己喝了口茶,摇了摇头。
“我原名叫齐绚。”木门被推开,那抹艳红缓缓进来,停至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谌己,媚眼如丝,娇嗔道:“帝君,认识了这么多年,你竟还记不住我的名字,我很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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