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老旧屋子
“这就是我的品味。”白之楠拍了拍胸脯。
“嗯,有品。”林释点头。
林释的手心很暖,手牵手一起下山的感觉很棒,下坡路走得格外轻松。
“对了,你外公外婆呢?”白之楠突然想起从来没听林释提起过他们。
“他们在哪,其实我也不知道。”林释看着远处的山。
白之楠盯着林释的侧脸,等待着他再开口多说一点。
“她远嫁到这,做了很多份工作,也吃了很多苦,”林释说,“攒钱开店,生意刚有起色就生了重病,最后命都折在这。”
林释语气平静,平静得让人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这样冷静地说出他妈妈的故事。
白之楠沉默着。
他跟林释的家庭情况差不多,却又差太多。
故事一样,但唯一不一样的是父亲白宇从头到尾都没有让母亲凌雪吃过苦。
他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他能共情林释的心酸过往,却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白之楠停下脚步,在林释一脸懵回头时,一把把他拽进怀里。
他不知道怎样的安慰正好合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个拥抱。
亲密关系中的拥抱,也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压力。
“啪嗒”的一声,林释的手一松,锄头落在地上。
林释愣了几秒,一只手揽着白之楠的背,另一只手轻轻顺顺他的后脑勺。
“怎么了?”林释问。
在他看来,这些事都是过去了,伤口早已结痂,不痛不痒。
在过去的8年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在劝自己接受妈妈离开的事实,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心痛,只剩下无尽的思念。
他想告诉白之楠,又担心会影响他的情绪,所有一直憋到现在。
“林释,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白之楠说。
“好。”林释搂紧白之楠,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他会一直守着白之楠,直到他不需要他的那一刻。
林释故意在白之楠的耳边呼出热气,又用脸颊蹭了蹭。
白之楠的耳朵很敏感,呼出的热气刮到耳朵都会发红,更别提这样近距离的摩擦了。
林释松开了白之楠,视线停留在红透的耳朵上,嘴角勾起一抹笑。
面对林释那毫不遮掩的欲望,白之楠喉咙都开始发烫,燥热。
他不自觉抬起手,掩嘴咳了两声。
白之楠往前走了几步:“对了,我们得快点回去,我给你准备好了礼物,快快快。”
“好。”林释把锄头捡起,慢慢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路从山上下来,都没在说话。
直到又回到了老房子跟前,林释站在院子里,沉默地望着老房子。
“要进去么?”白之楠试探地问。
房子里留存着林释很多的成长回忆,林释应该很想再进去看看吧。
但是看到那些旧物会不会更难受呢?
“没有钥匙。”林释说。
“你想进么?”白之楠又问。
“想,但是进不去。”林释回过好几趟,把外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的钥匙。
白之楠一把拿过林释手里的锄头,大着步子往大门走去,用尽全力猛地朝着门锁砸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生锈的锁瞬间裂开,落到地上弹了一下。
林释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把锁,锁住的不仅是他对父亲的爱,还有他对破碎家庭的最后一丝期望。
他也不是没尝试打开过,每一次的尝试都换来一阵毒打,扣下一笔笔生活费,最后一分钱也没有。
长期的压迫,使得他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门打开的一瞬间,门上的灰尘纷纷散落。
白之楠的头发发白,他低着又拍又甩,咳了很久。
林释才想起要跑过去,轻轻拍掉他头上的灰,鼻尖止不住地发酸。
“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我还想听你的童年趣事。”白之楠笑着说。
“嗯。”林释点点头,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屋子里的陈设依旧如同记忆中那样,只是旧物上全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覆盖住了原本的样貌。
林释走进里屋,墙上的刻着的时间刻度还在,那是妈妈留下他成长的珍贵记录。
“这是你的身高啊?”白之楠看着墙上的身高刻度,从1岁到9岁都清晰地做了标记。
“嗯。”林释应了声。
手指来回磨着上边的木头凹陷的地方,那是妈妈亲手刻下的字。
“你五岁时到我这里。”白之楠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林释站了起来,站的笔直,垂下眼眸看着白之楠头上的发缝。
白之楠仰起头看他,对视三秒后,无语地撇了撇嘴:“你高,你最高。”
“嗯。”林释笑了笑。
“要打扫一下屋子么?”白之楠扫了一圈屋子,都没有能坐的地方。
“我想自己扫。”林释说。
“确定吗?”白之楠问。
这间上下两层的房子,这一忙起来没个一天扫不完。
“嗯。”林释应了一声就出了门,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帕子和扫帚。
“哪来的?”白之楠问。
“隔壁阿婆家借的。”林释说,“灰大,你坐外面的椅子上等我吧。”
“行。”白之楠走出门。
一把木制的椅子摆在葡萄藤旁边,椅子上还放着一串洗好的葡萄,还有一个保温杯。
林释还挺贴心的。
白之楠坐在椅子上,懒懒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
悠哉悠哉的,边吃葡萄边看林释干活,悠闲地像个视察的监工。
林释时不时会抬起头来看白之楠一眼,朝他笑笑,又继续埋头打扫着屋子。
爱的人就在身边,随时都能看到,他很满足现状。
这个场面很熟悉,林释又想起了妈妈。
妈妈给他摆了小凳子,坐在葡萄藤下乘凉。
一边打扫屋子,一边逗他笑,那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满足吗?
期间,白之楠良心发现地跑过来几次,都被林释无情赶走。
“林释,你饿不饿?”白之楠隔着老远喊。
“我早上吃了五个包子,现在不饿。”林释擦着窗户,“你饿了么?”
“我不饿,我怕你饿。”白之楠说。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阿婆,搬把椅子走了过来,坐到了白之楠的身边,“小姑娘多大了?”
看着阿婆头发花白,双眼浑浊,应该是70多岁左右,估计认不清人了。
“阿婆,我是男生。”白之楠耐心地说。
阿婆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说:“你跟小释长得真像,有夫妻相。”
啥?
夫妻相?
嗯……是应该是夫夫相。
但真的像……吗?
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考虑到阿婆的年纪大了,也就没有说什么。
“是吗?”白之楠惊奇地说,“我跟小释是好朋友。”
“小释的朋友啊。”阿婆半天没说话,“长得真像。”
白之楠笑笑。
良久,阿婆说:“小姑娘,你们吃饭了没?”
“吃过了,阿婆吃了没?”白之楠问。
“也吃了,这老房子里啥东西也没有,怕你们没锅煮吃的。”阿婆说,“这林书豪真不是个人,呸!”
这话锋一转,白之楠都懵了几秒。
林书豪?
这是谁啊?没听说。
难不成是林释的爸爸?
“阿婆,他做了什么?”白之楠问。
“他啊,这个眼睛长疮的男人,娶了个新媳妇,就再也没有回这里看一眼那个在山上的丫头。”阿婆说。
“哼,真是没良心。”白之楠愤愤地说。
“是啊,清明都不回来,这死没良心的,也不怕遭报应。”阿婆边讲边拍腿。
“哎,怎么有这种人!”白之楠很气愤地附和。
“可怜啊,可怜这丫头,年纪轻轻就没了命,”阿婆摇摇头,“只剩下这孩子,跟着那后妈过。”
白之楠没在说话,他也心疼林释,心疼他这么苦却仍旧默默忍受着。
阿婆从兜里掏出两盒纯牛奶:“给,多喝牛奶,快长大些,长大就离开这个地方,别在回来了。”
“阿婆,您自己留着喝吧。”白之楠没有接。
“给就拿着,最后两瓶特意留的。”阿婆把牛奶丢进白之楠怀里,拖着椅子去找林释。
“谢谢阿婆。”白之楠把牛奶放后,站起身去帮阿婆拖椅子。
“小释。”阿婆边进里屋边喊。
“阿婆,我在这。”林释站到她旁边。
“小释,小姑娘陪你到这乡下来,还去扫墓见婆婆,”阿婆拍了拍林释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好好对人家,知道没?”
“阿婆,我知道,你放心。”林释转头看向白之楠,“我一定好好对他。”
白之楠瞪大双眼。
林释朝他挑了挑眉,浅浅一笑。
“这才对嘛,结婚了记得告诉阿婆,要是阿婆没死,就来看看你们,知道没?”阿婆说。
“知道。”林释顿了顿,“那阿婆要长命百岁,我们估计没那么早结婚。”
“早点结,耽误久了,人家都不嫁给你了。”阿婆又说。
“好,我尽快。”林释说。
听到这话,阿婆满意的点点头。
“小姑娘,能帮我把这椅子拖到家去不?”阿婆对白之楠说。
白之楠听话地照做。
阿婆年纪虽大,但步履轻盈,三两步走到门外。
阿婆扯着白之楠的手,悄悄地说:“小姑娘,我也算小释的长辈,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白之楠看了一眼站在窗户边的林释,坏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好的阿婆,我到时候一定跟你说。”白之楠点点头。
“要好好的啊,阿婆走了。”阿婆接过椅子,“我自己拿,你们要好好的。”
“好的阿婆,我们会好好的。”白之楠说。
阿婆佝偻着身子进了家门。
白之楠笑着走向林释,一脸得逞的模样。
“阿婆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笑成这样?”林释问。
“阿婆说你以后敢欺负我,她就替我出气。”白之楠说,“她给我撑腰。”
“谁欺负谁?”林释问。
“当然是,我欺负你好啦!”白之楠勾住林释的脖子。
“ 怎么个欺负法?”林释笑。
“当然是你上我下……”白之楠懵了一下,立马松了手,“我是说你下我上……”
靠!
死嘴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什么上上下下的?
暂时只能是唇友谊,还没到那一步,说这么清楚干嘛?
你个脑子里装满黄色废料的人。
“我懂了。”林释说。
“你又懂了什么啊?懂哥。”白之楠无力解释,假装无能狂怒。
天天这懂那懂的,现在就给他的备注改成懂哥。
“你在暗示我?”林释说。
“没有暗示。”白之楠说。
“那就是明示?”林释说。
“我说了我没有。”白之楠假装生气地往外走。
“好好好。”林释一把拉住他,“我收拾好了,验收成果吧。”
白之楠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时不时满意点点头。
林释也不打断,全程目光锁定,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
屋里只有桌椅,其他电器一概没有,空荡荡的。
房间里柜子都没有,除了一个床架,别的东西啥也没有。
“家里是遭土匪了吗?”白之楠眼前空得不能在空的屋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差不多。”林释说。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