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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真17
如餐桌上,以掌权者座上宾的夹菜举杯为前提,这场宴席才能真正的开场。
以戴贺采为首的敬香恭拜,余下的三人都依照顺序的,学着戴贺采的供拜方法,一一上前的躬身拜香。
四张白纸,每个白纸前的铁祭台,都分开的燃起了十二柱灰檀红星。
按照长幼尊卑的顺序,应当是两个保镖先与他文远前面,给面前,代表着四个逝去之人的白纸,前点香恭拜。
但这两个保镖,却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和安静。
在戴贺采祭拜完成,退回到自己原来站立的位置时。
保镖们便立刻左右挪动,为在最后边沉默的文远绽开了到直通的道路。
此情此景,待不得任何的犹豫,虽然心中,续压着道不明,纠不清的压抑和烦闷,但文远还是按下心中无端生出的烦躁,三步并作两步。
动作有些生疏僵硬的,学着戴贺采的模样,一一的点香,又一一的供身祭拜,当那香柱特别的烟熏气,同那如游丝般婉转漂浮的白烟,擦过文远的眼鼻时,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只是麻木的完成自己被下达的指令任务。
弯腰下恭的身躯,是回荡在脑中,飘渺不断,又抓不住任何开端的思绪。
文远自然没有,戴贺采那样发自内心的多愁善感,和作为权贵身份下以俯视者身份,所见闻的诸多勾心斗角中成长,而懂的拥有善良忠贞这些美好品质是多么的珍贵。
文远的人生,充斥着背叛,阴暗,嫉妒,不甘等诸多恶意,而被压抑扭曲的灵魂和心理。
他所关注的只有,爱他的和对他有利,而又会在这爱他的和对他有利的人相处时,不断的斟酌,试探,又不断的怀揣着,害怕被背叛被抛弃的恐惧。
一次次的触探他人的内心,直至对方厌烦,直至对方收回了自己的爱意与友善,帮助与期待,变成文远所最开始预测自己被再度抛弃的结局,从而愈发的怨恨又愈发的扭曲。
他的性格已然注定,期待着爱意与幸福,又怀疑着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爱,是虚假是,多变,是随时能将他再度抛弃的。
所以,在一次次的试探和猜忌中,文远早已将自己所能拥有的爱意,从自己身边一点点的推开了。
当你拥有太阳时,无需焦虑着太阳落山后将到来的黑夜,而是享受着,在太阳升起时所来的温暖和光明。
就像爱意一样,东升西落后,又会在未来的每一天,出现着新的太阳,感受着新的温暖。
所以不必焦虑黑夜的来临,毕竟,与落下的黑夜,相伴而来的,也是即将再度升起的暖旭啊。
可这样的道理,在文远颠沛流离的人生中,并没有人教授,或者说他人的教授,文远也不会相信。
他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悲痛的情绪漩涡中,难以自拔。
有关于除他之外,这世间的冷暖,和他人的经历,文远也早已没有精力,也没有任何情感的去感受感慨。
但这份冷漠和麻木下,也不过是个自己都难以在这人世间立足求生的青年,在清晰的明白,自己的能力时,所产生的自知之明和自我保护而已。
只不过,就算在拥有戴贺采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地位下,以及文远的人生经历和品质性格,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和行动,多不过只是想到,这世间林林总总总会出现各样的奇人异事罢了。
在红点白烟如青蛇般,缠绕在他的鼻尖,又细细游荡在哪四张歪歪扭扭的写着名字的白纸时。
文远开始思考着,那份,压抑与烦闷到底是源于,他那阴暗扭曲,不信任他人,也不值得被他人信任的虚伪的空洞的价值观中。
被来自胡上好真情实感的高尚品质下,被冲击被同样震撼的无法言语无法反驳的,将他文远戒备着抵御着,贬低他人也放弃自尊而苟活的观念的冲击。
亦或者,只是更单纯的,文远不愿意相信这世间居然有胡上好,这样完全肩负承担好作为儿子尽孝,作为丈夫尽忠,作为父亲尽职的良善之人,只是这样的人良善之人是他文远所不曾相遇也不曾能感受的。
还是说,那是文远极微弱又极其珍贵的良知,让他不想也不愿,在看到从他文远都能认可的好人,居然会以如此悲痛的结局,迎来自己着一生无愧的晚年,是人善被人欺吗…
文远再度逃避了自己的情感,因为不仅是文远内心的良知对胡上好的认可和悲悯,更是在现实中,文远早已做了,在故事中推动胡上好悲剧的真正元凶。
他早已亲手伤害了杀死了,同胡上好一般,拥有着良善美好品质的人了。
所以,文远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着,那四张随风摆动的黑字白纸。
他已经不清楚了,接着这柱香,他摆的到底是胡上好过世的亲人,还是被他亲手溺亡,作为曾经最好朋友的救命恩人,刘杰聪呢。
香烟撩撩,随着两名保镖以此恭敬的上完香后拜了拜三拜,戴贺采等人便也退离了房间。
屋内的柱香熏烟,已经浓的如冬过来春清晨的寒雾,将门微微敞开,避免那房间内熏香太烈。
亦是由戴贺采提议,其中一个保镖打头,四人又前前后后的挤进了位于泥巴屋里最后也是最内的灶火房。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时,伴随着木门摩擦的震动,几道断触的嘎吱声,伴随着灶火房那,架在炭火台上,用木盖子压住的庞大铁锅,以及被碳煤熏烤的漆黑的墙面和挂在炭火台的几个裂了边的白碗。
戴贺采有些好奇的左右张望,除了堆砌在灶台房角落的柴火,熏的发黑的墙面,靠在那发黑墙面旁的同样漆黑的烤炉,以及放在灶火台旁的装满水的大水缸。
便是整个灶火房核心的灶台,以及跟灶火台配套的各种簸箕篮子以及碗筷和些,戴贺采叫不出名字的厨具。
这灶台的模样,和电视剧中的年代剧里区别不大。
都是用泥巴和石块,堆砌成个上半端顶着半圆,联通着房顶烟囱的隔离和通风口,下 半段便是四四方方的给铁锅生活加柴的火灶。
但轻微的区别,或许是胡老汉是个独身一人的老人家了,做饭生火并不多,可能一天或者几天才会开一次灶。
这灶房里的味道,并没有戴贺采预想中的那样呛鼻。
而为了应征这个想法,戴贺采打开了那个同样没有散发出异味的木头盖。
大铁锅内清洁的十分干净,不过从他们查看那间整齐摆放着各种粮食的房间,便能看出胡老汉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了。
小小的灶台房,去两个健硕身高直逼两米,以及两个同样甚至高挺的年轻人实在有些勉强,又围着灶台房转了一圈。
戴贺采便站在灶台前,转身看向,同样在环顾四周有些怀念模样的文远笑道:“文远,这灶火房,同你记忆中的场景一致?”
文远自知自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思念。
毕竟确实如戴贺采所说,也是意料之外的胡老汉并没有做以改动,因为存在着适用痕迹加上胡老汉是个爱干净的。
这灶火房确实,是同文远记忆中八九年前的模样无二。
所以,文远也并没有遮掩,对上了戴贺采已经明确肯定目光下,点头承认了。
笑容再度裂开,朝着文远身边逼近两步,戴贺采说到:“既然如此,厨具备齐,你作为本地人,应当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就去做个柴火饭吧,食材在杂物房里都有,你去做,我会在胡老汉回来时赋予相应的报酬的。”
戴贺采嬉笑着指着身旁的灶台,对着文远这样命令到。
顺着戴贺采的话语,文远的目光飘到那被熏的黑沉的灶台,就跟村落环群的青山只是安静的伫立在原地。
柴火饭这个词,文远已经很久没听过了,他不知道以戴贺采这样家庭背景的人是怎么知道这个词语的,还是就如戴贺采所说,他已经调查文远到,比文远本人都更清楚他文远了。
只是,在意料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词语。
文远的思绪,仍是不受控制的回望到他的幼年。
那时的母亲,就已经枯瘦到,同他后来被父亲抛弃时的程度。
只是薄薄的一层皮挂在身上,文远都想不到这样单薄瘦弱的母亲,是怎么如此有力的,扛起比她人还高的木柴的。
只是,那会看的母亲,会更加的年轻,头发更加的乌黑,不会有后面生三弟时,那么多的白发。
那时的他,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距离三弟出生还有不过短短一年。
现在想来,那时母亲应该已经是怀孕了,只是太过干瘦的身体,而凸现不出来怀孕的模样罢了。
也是在这个灶台,常常是母亲一人的“居住地”。
尚在年幼,不能像父亲那样经验丰富,去帮忙耕地,陪着喝酒然后,同父亲一样红着脸谈天说地,又会变得怒斥辱骂。
也不能跟大哥一样孔武有力,精力充沛卖力劈材,闲暇时,便会去村里村外去别屋,有女儿家附近晃荡。
年幼的文远,只会在田麦旁,抓虫子,碓泥巴,去邻边住村长附近,有读书孩子家,听别屋孩子读书的声音外,便是跑到母亲的“能生活的小房间”看着母亲一人忙前忙后。
随着蒸汽白烟的升起,便能像魔术般端出他们平常吃的东西,明明那些吃的在母亲端出来之前,都是生的涩的甚至哭哭的,可在经过母亲的手后,都变成熟的好吃的了。
幼年的文远对此感到,很新奇也很惊讶,甚至缠着母亲问,母亲是不是,文远在邻居听读书和故事里,那些神奇又强大的会变魔法的魔法师。
不然是怎么把,那些不好吃,都变成好吃的呢。
可母亲对此没有回答,她听不懂文远话里的魔法师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文远聪明又好学,估摸着又是,文远从村长家附近,听说的新奇玩意。
也听得出这是文远,她最可爱懂事的孩子,对她勤劳付出的赞美和夸奖。
所以,文远的母亲没有回答,她只是笑得很开心,开心到那张,皮瘦到挤不出肉的脸上,都挂满了幸福和喜悦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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