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又冬

　　离开早餐店的周琼已经习惯性的拐进不远处一个比掉渣小卖部好一点的掉渣小超市里挑菜了。

　　“小周来了啊，尝尝这个苹果，可甜了嘞。”水果摊儿上烫着壮壮妈发型的冯大妈热情的招呼着周琼。

　　自从连续吃了一段时间的苹果罐头，周琼这会儿看到苹果就想吐。

　　为了不白费大妈的好意，周琼还是接了过来咔嚓一口。

　　又甜又脆的，比那罐子里泡着的吃起来又绵又酸的苹果好吃多了。

　　还清脆可口，咬下去爆汁儿了。周琼寻思着这个苹果吃个俩月大概都不会腻的。

　　“好吃，给我来几个。”周琼嚼着说。

　　“哎，这都是新鲜的，我家闺女也爱吃，上吃回家看到我都不理我的，拿俩苹果就走了。”冯大妈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多给周琼装了几个：“你现在气色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哎，脸上都有肉了。”

　　这话说过去，周琼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付了钱，伸手提起袋子：“哪有夸别人说你胖了的。”

　　“那不一样，前段时间你都不知道你啥样，就像那个……”冯大妈微微皱眉，绞尽脑汁想着：“那个骷髅兵知道吧？”

　　这么一说，周琼有点儿记起来了，之前方倩整天说她瘦的像蛇精，现在又成骷髅兵。

　　把笑意憋了回去，抬手拍了拍脸。

　　确实比之前Q弹了，于宁给她发的工资还挺不少的，周琼在这呆几个月也穷惯了，这会儿发现竟然存下了不少钱。

　　按照这速度离开小镇往外飞黄腾达也就指日可待了。

　　周琼想到这儿猛的一愣，离开小镇，那于宁呢。

　　走了，那于宁怎么办。

　　“怎么啦？”看着周琼杵在那发呆好一会儿了，冯大妈有点摸不着头脑。

　　“哦，没事儿。”周琼思绪回笼，提着袋子往外走。

　　也懒得有买菜的心思了，反正家里还有。

　　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买菜。

　　“不想了，顺其自然，再说她追都不一定追的上。”周琼自言自语走着，嘴里的苹果被残忍的五马分尸，嚼的快成汁儿了。

　　周氏嘴榨汁机。

　　就这么拎着印着大菠萝绿色印花的塑料袋儿转个弯。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阵热浪，然后是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儿。

　　大下午就出摊儿啊？周琼抬头看了看天。

　　手里提的苹果都能晒成苹果干儿那种温度，而且是嚼不烂的苹果干儿。

　　眯着眼正准备从这边儿过去，周琼脚步一顿，在空中拐了个弯又巧妙的收了回去。

　　旁边的老奶奶皱着眉盯着她看了下，然后扭头跟牵着的小孙子说：“这样儿的不是腿脚有问题就是脑袋有毛病。”

　　造谣速度蛮快的，不过周琼没时间辟谣，身子侧着回到拐角处，时不时露出个脑袋往小吃摊儿那一片瞄。

　　遇到个眼熟的人，其实周琼自认为她挺脸盲的，但这人实在头发让人太有印象了。

　　就是上次白菜战役里把于宁踹成风筝的鸡冠头。

　　这会儿鸡冠头正低头一脸专注的系着围裙炒米粉，时不时还颠一下勺，车摊儿前还有一个中年人低头看手机等着。

　　“大爷的。”周琼低声暗骂，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考虑着要不要想个法子报复一下……

　　鸡冠头把那份炒米粉递给那个客人之后懒洋洋的坐在摇摇椅上，还哼着小曲儿。

　　过了会儿他摸了摸兜，摸出来一盒烟，打开硬是一根都没了。

　　“操，都逮着我当羊毛薅了？！”鸡冠头骂骂咧咧站起身，扶了扶腰后往对面便利店一摇一晃的走过去。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周琼心里一乐，觉得自己一会儿都得去买个彩票，说不定就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看着鸡冠头走进便利店，周琼不再迟疑，往炒米粉小车车那边就撒丫子跑，一阵风掠过。

　　周琼几步就过去了，晚腰握着小推车的车把，一莽劲儿，推着就跑了。

　　过了会儿，吧嗒吧嗒抽着烟的鸡冠头刚从便利店走出来就愣住了，车摊位上空了。

　　一瞬间有点儿茫然。

　　大爷的，有人敢偷他东西？这么大个车就没了？

　　“你看到我车没，我车呢？”鸡冠头拽着隔壁烤羊肉串的摊主衣领子：“问你话呢？车呢？我车，刚刚还在这儿的。”

　　眼珠子瞪的老大，一脸社会混子的凶相，吓得摊主腿有点软：“刚刚，被……被一个女的推走了。”

　　鸡冠头愣了一下，脑子里掠过一堆名字。

　　没有能对应上的。

　　“女的？有啥特征？”鸡冠头有些拿不准了，慢慢松开摊主的衣领子。

　　“就……个还挺高，也不是很高，然后长的也挺好看的年轻小姑娘。”摊主松了口气，把烤架上的羊肉串翻了个面儿。

　　“于宁？”鸡冠头更不确定了，按理说于宁不会干这事儿，真要想收拾他只会简单揍一顿。

　　“不是，于宁我还能不认识吗。”摊主摆了摆手，想到了什么：“我上次去买早餐好像见过，虽然不是于宁，但是好像是于宁的店员来着。”

　　长得漂亮，个性看起来又很劲儿，所以记住了。

　　鸡冠头忽然电灯泡一亮，想起了什么：“那个臭卖白菜的！”

　　“大爷的，真该死。”

　　鸡冠头越想越气，一脚猛的踹在身后的墙上，踹下来不少墙皮。

　　砰。

　　周琼满意的拍了拍手，把亮着灯的推车推进了废弃游乐园里的废弃碰碰车里。

　　还撞了一下铁锈斑斓的车屁股，啧了一声。

　　完美复仇。

　　干完坏事儿的周琼从废弃游乐园的后门溜了出去，手里还提着熟料袋。游乐园的对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所高中，银河高中。

　　名字起的挺上档次，其实也就和小镇整条街差不多，破烂的大铁门儿，在旁边儿的墙看起来加个助跑就能翻过去似的。

　　周琼眯了眯眼，这会儿应该是下午吃饭时间，进去出来的看起来眼花缭乱，也就于宁的身影比较显眼。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挑还是瘦的像个条似的，总之周琼总是能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来她。

　　就只看了你一眼~

　　我嘞个操操操。

　　周琼感觉自己表情都有点儿扭曲了，于宁这会儿正往学校大门那边走，顺其自然的就跟着一众学生混进去了。

　　看样子还没有刻意的躲，就这么当着保安的面，三两步走进去了。

　　保安跟眼瞎似的，往那一站看模样还尽职尽责的，手里还握着个大叉子往那一杵。

　　这能叉谁啊，把明晃晃的校外人士，二十四岁又挂着一脸我要找茬的平淡表情的于宁都给放进去了。

　　留着叉面吃么。

　　周琼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快步跟了上去。果然，眼瞎的保安根本不多看一眼的，周琼甚至怀疑他一眼都没看。

　　就这么混进去了。

　　周琼往前走了两步，四处扫视着寻找于宁的背影。四处的环境差的出奇，可以和老街那边媲美了。

　　整个校园几乎找不到一个干净的墙，周琼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于宁往教学楼那边走的冷酷的背影。

　　周琼快步跟上去，跑的有点猛，喘着粗气：“于宁。”

　　冷酷的背影愣了一下，回过头的是于宁茫然的脸，然后又恢复平常的那种即使马上世界末日了老娘依旧爱咋咋的平淡表情：“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回来上学啊？”周琼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她：“挺甜的。”

　　“咱店里一个店员……算半个店员吧，你还没见过，这段时间她没去店里。因为被人揍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于宁接过苹果啃了一口。

　　还真挺甜的，清爽，这会儿还在她嘴里嘎嘣脆。

　　“然后你帮她打回去？”周琼皱起眉头。

　　“嗯，我不就是……”于宁侧过头，把手搭在周琼手上：“这种人么。”

　　也不是疑问句，至于哪种人，周琼愣了一下，肯定是不是什么好话。

　　“别乱摸，你一手苹果水。”周琼把手收了回来，感觉于宁手心黏哒哒的。之后俩人不再说话，周琼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跟着于宁肩并肩爬楼梯。

　　果然于宁还是不苟言笑的时候压迫感强，她这会儿冷酷的像个杀手，就这么曲起手指敲了敲随时可能掉的班级门。

　　里面刚吃完饭正在那念书的，唠嗑的，还有后排几个不知道聊什么笑这么乐呵的，听到敲门声都齐刷刷看过去。

　　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的周琼发自内心的开始不爽和慌乱，但也没吭声。

　　“李秋馨，出来。”于宁就说了这几个字。

　　班里的目光又齐刷刷从于宁两人身上转到后排那个正咬牙，脸色有些发白的女生身上。

　　她身上有点抖，但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于宁也不恼：“行，那就在这儿解决也行。”

　　说着作势要往班里走。下一秒伴随着板凳的摩擦声，李秋馨站了起来，脸色更白了，就像抹了面粉一样：“出去说。”

　　于宁也没多说什么，转个身就利落的出门了。

　　周琼也跟了过去，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在走廊里走着，走廊里的学生都好奇的探着头看。

　　跟着于宁走到了厕所，李秋馨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伸手扯着于宁的衣角，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连带着于宁的衣角一起抖。

　　“你看我干啥。”周琼就这么抱胸杵在那了，身后的墙太脏，她不肯倚。

　　“她拽我衣服。”于宁说：“拽疼我了。”

　　……周琼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给于宁一个摆拳，拽个衣角都能拽疼，也真是圣体了。

　　就连李秋馨的手都吓得松开了。

　　“神经病。”周琼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仨字，又感觉挺搞笑的，弯腰笑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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