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活瞒天复生系统[快穿]

作者:弓长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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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世卦



      那日一别,宋禅与平远将军的关系直接当着宫人的面闹僵,两人的不和,很快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宫人们私下议论纷纷,猜测着他们之间的恩怨究竟因何而起。

      普华宫的宫人不时将探究的眼神落到宋禅身上,宋禅不是在书房准备求学的文章,就是靠在那断枯木边上,截断残肢刻些木雕。

      宫人经过一应都是宋禅温和的态度,似乎与平常没什么变化,待人接物,有尺有度。但留在普华宫的宫人一段时间的相处都知道宋禅面上一张笑颜,但皮下却沉闷寡欢。

      一直到宋禅的文章数论经太子呈到帝师手中,换来帝师口中两字“可教”,普华宫平静的水面才恍惚投进了一颗石子激起水花。

      三朝帝师,复姓诸葛。

      出身不详,二十一岁三元及第,先后辅佐三代君王,通经史,晓天文,精兵法,可谓朝廷重臣,无人能及,曾告老还乡,耳顺之年于乌州与陛下巧遇,后返聘归朝,受任帝师,辅佐太子。

      第一次听太子宋絮说起帝师诸葛,宋禅不由心生崇敬,不求闻达天下,只求帝师指点一二,也是他三生有幸。

      初入国子监,初见帝师佛容。

      七旬老者,鹤发松姿,霜雪满头以青玉小冠束起,微露几缕垂落耳侧,眉下一双浅眸,澄澈若温月,与宋禅想象中的严苛夫子完全不一样,眸中全然笑意,尽漾温雅。

      “我看过殿下写的文章,写得不错。”帝师一袭青衫洗得发白,手中执一册泛黄的书卷,目光在宋禅身上停留片刻,忽而一笑,语气轻缓温柔,“可见殿下往日好学,有下功夫。”

      宋禅本端坐在书案前,指节因激动而微微发白,平日温和的目光尽是亮晶晶的期待,他立即起身行礼,十分恭敬地说道:“先生过誉。学生不过拾兄长牙慧,倘有寸得,亦赖平日提命。还望先生能指瑕疵,庶几不蹈骄矜。”

      帝师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则站在案前,并未落座:“我知殿下此前飘零乌州,受尽磨难,百官异心,皆私下与我叨唠,若今日不见殿下,怕真以为是个举止粗俗,德行有亏的孩子。”

      宋禅微怔,手心细密的汗渐渐冰冷,他总是习惯去捕捉那些对他有威胁的信息,而甚少会拥有怜悯的关注,他动了动唇,欲为自己鸣上几句好话,但翻来覆去却是一点也说不出口。

      “殿下莫怕,我平生最爱教书育人,不看重那些门第是非。”帝师摆了摆手,似乎很熟悉宋禅,在一张假皮上也能瞧得出人那几些坎坷局促,“况且我读过你的文章,能看得出你身在异乡,求学不止,此番心志,少人匹敌。”

      宋禅被夸得脸羞红起来,一直到帝师哈哈大笑,开始认真问他都学了什么,方才慢慢褪去热意。

      帝师亲热让宋禅感到奇怪,明明之前太子带他求学时,他所呈上的文章数论都以视常人批改,较之国子监往届学生,都说帝师不偏不倚,未曾与学生关系亲厚。

      而如今亲眼目睹,宋禅却觉得与传闻中的帝师不太一样,亲和,平易近人,也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可都有学过?”帝师看着年幼的宋禅,目下温柔,和蔼问,“可不许谦虚,我要好好教你,需真知道你都会什么,我才好教什么。”

      宋禅脸上还留存着腼腆的红润,双手平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笔直,一直期待看着帝师,认真回答:“都学过的。”

      他想了想,又怕自己掌握的程度比不上帝师口中的学过,他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字都认得的,都没忘,嗯……”

      “殿下很好,很用功。”帝师满意地点点头,不掺假意的夸赞,“四书五经这些,你可有涉猎?”

      宋禅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坦诚以对,所以对帝师没有丝毫隐瞒:“《大学》《中庸》学生读过,《论语》不多……《诗经》那些就看到了一点点。”他越说越小声,越觉得羞愧不已。

      也是,穷乡僻壤,人兽混居,卧龙藏拙,常驻风雨连廊捉字偷生,学成至此,已是弥足厉害。

      帝师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君子求学,非一日之功。殿下好学,我当倾囊相授。”

      宋禅看了看兄长宋絮,又看了看帝师,开心不已,喜不自胜:“先生,学生定当不负您的教诲,勤学不辍。”

      能够入学堂,能够堂堂正正地入学堂,不,国子监,宋禅惊喜万分,十分喜欢面前授他学业的帝师。

      “殿下很用功,学的不错。”

      宋禅背挺直,更加努力做功课。

      ……

      “殿下看的很仔细,只这两处可再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虽从民意,但自上而下实施却不如意,莫不如从下令者的角度看,做什么,怎么做,人会怎么听,能不能真的做,可是步步难量。”

      宋禅抿了抿唇,连日想着帝师说的这番话,日夜不休想了许久,方才斟酌呈上一张薄纸。

      帝师看完浅笑,收好那张薄纸又朝宋禅伸手多了只眼睛朝宋禅说道:“老夫出生乡野,曾一度被百官欺凌排斥,烦其勾心斗角,幸早年得陛下丹书铁券,不用理会那些假君子,才以静心教诲。”

      “是矣,老夫只看人心,不涉足朝廷风云。”帝师伸出的手上下摆了摆,“拿出来吧,我不与旁人道。”

      宋禅犹豫,然后拿出一本厚重的册子呈上,耳根红得厉害,紧张道:“学生拙见,先生不要笑话我。”

      “不会。”帝师看第一行字便轻声一笑,直白夸赞,“殿下很棒,不必自谦。”

      ……

      “殿下聪慧,已有所成,不知武课可有安排?”

      宋禅抿唇,沉默摇了摇头。

      帝师左右看了一眼,咳了咳,试探问:“我有一……一学生,姓妲名栋字恒泽,文武双全,经邦济世,他所著文章一二,得不少学子读阅,还有武课,恒泽近日居京都,暂不离京,老夫也可举荐,教授殿下骑射。”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略有心虚地补充了一句:“殿下可有异议?”

      宋禅微愣,垂眸认真道:“将军文章以托阿兄收藏颇多,确实文采斐然,受益良多,至于武课,我所欠将军颇多,兄长爱幼,定会为我寻得良师,便……不想麻烦先生还有将军为我挂心。”

      他扣着指骨,呐呐道:“抱歉,先生。”

      “这有什么。”帝师摆了摆手,知道宋禅的想法后立马说道:“也没事,我还有一学生,姓游名疆字柏茵,也是文武双全,比妲栋还要厉害几分,二八年华挂先帅印,随父率部出征,首战告捷,打破越军。”

      宋禅噤声,不敢相信帝师对他如此好。

      帝师犹嫌不足,继续说道:“她近日也快班师回朝,性子沉稳,太子箭术也曾指导一二,教授骑射这事应是不在话下。”

      宋禅深吸一口气,不免想到曾在乌州看到的那封书信,当时只浅薄知柏茵临战,却不知其是位女郎,他心中不由崇拜,更加不可思议这等好事会落在他头上。

      “只是她性子要强,对看中之人要求颇多。”帝师怕宋禅犹豫,飞快补充,“但一身本领也会倾囊相授,你若不怕,我书信一封,她肯定愿意。”

      宋禅即刻做辑行礼,开心道:“学生不怕,多谢先生。”

      一来二去日日复学,宋禅与帝师的师生情谊日渐深厚,直到一日堂考,帝师当堂批改,本是没多想,只是次数多了,他在书房认真思考帝师的批注,那批注与墙上四幅画重叠,笑意渐渐淡去,眼前笔法是神仙,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普度众生的神仙。

      天上的神仙突然起了兴致,下了凡,匆匆历这无趣劫,再上了天,留下这一摊烂事损财伤民。

      宋禅得帝师偏爱已招了不少人嫉妒,其中西竹最甚,因其孤苦伶仃,百官多有偏爱,如今被夺了风头,总是见不得宋禅风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常挑刺,传流言,日常便是抱着他那只花枝鼠在御花园四处走动,说人粗鄙,道人卑贱。

      真像是被人刻意宠坏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哥哥最擅誊抄,之前那些少爷小姐还有那些读书人的作业都是哥哥抄的,好不挣钱。”琇琇说着说着有说到其他地方去,她叉腰挡在宋禅身前对那些又传闲言碎语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骂过去,一张利嘴无人能说的过她。

      说完,她又想起刚刚想对宋禅说的:“我瞧过那家伙的字,要论粗鄙,他的才是,那些字,丑死了,丑死了,比我写的还丑,看不懂还恶心得让人吃饭都难以下咽。”

      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了,宋禅拿笔敲了敲琇琇的头,如那些年一样将笔递给她,一笔一划教着人读书写字。

      “哥哥,你都不应和我!”琇琇看着手里的笔更生气了,“你又让我练字,我练的够多了。”

      宋禅不禁莞尔一笑,他深知琇琇的性子,便温和地回应道:“好啦,练字如练心,我让你练字是为你好。”

      琇琇轻哼一声,学小猪拱鼻子:“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

      宋禅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字帖,递给琇琇,继续说道:“这本字帖,你要认真写,我会检查的。” 琇琇接过字帖,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情愿,但看着宋禅严肃的目光下,她还是点了点头。

      宋禅一直没回应那些流言,只借病告假,正巧这时候太子宋絮也语重心长与他道:“你少与帝师交往过密。”

      宋禅自帝师试探,就不欲与之深交,但经太子一说,拧了拧眉,有些好奇:“为什么?”

      “帝师有一癖好少有人知道,他喜画野兽繁衍,常与共友分享。”宋絮好像想了想那画中盛景,抖了抖肩,严肃道,“你不要学坏。”

      宋禅哈了一声,虽不觉这有什么,但点了点头视作答应。

      不过下一秒他拉住宋絮的衣袖,可怜的模样让宋絮不经眼皮直跳,心道不好。

      “可先生博学超群,阿禅真的很好奇,阿兄这么厉害,能不能让阿禅观摩一二。”宋禅说谎从不打草稿,他眨了眨眼,保证道,“我对那些野兽图不感兴趣的。”

      宋絮看着宋禅那副无辜的神情,心中暗叹,知道弟弟向来好奇心重,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此时倒不难,先生流传之作甚多,刚好琳琅楼曾受先生指点迷津,特地留了一处地方专门放其雅集,无偿开放,是以所观人数众多,先生得以桃李满天下。”

      今日事今日毕,宋絮当即带宋禅出宫,此事偷偷摸摸,无人知晓。

      宋絮被宋禅求着待在外面帮他挑笔墨纸砚,并特地说遇到任何人都不能把他招出来,他私溜出宫,不亚于告诉所有人他没得病还找借口逃学,这万万不行。

      这话说得让宋絮不经不乐,感慨他弟弟终于多了些活人气息,于是也就乖乖在外面逛了一圈,绝不透露宋禅的行踪。

      宋禅看画,翻开那些雅集,诗词歌赋却是博古精通,但这些不是他所期待的,翻看的越来越多,想要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

      【不可能,不可能。】宋禅喃喃。

      【苗苗在找什么?】系统困倦蜷缩在宋禅的肩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天气越来越暖,但他们却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困乏。

      【薄松。】宋禅翻书的手不停,【妲栋,不,闻荷,徐振秋,诸葛长寺,还有游柏茵。】

      系统眨了眨眼睛,挣扎着想要帮宋禅一起找,却突然掉了下去,要不是宋禅伸出接住,他估计就要散成无数个小点。

      “……”

      宋禅茫然看向诸葛长寺在景元十一年的旧记,本该承受的寒冬冷风忽然从遥远的乌州刮了过来。

      火烧薄山伤心别,流水人间千百年。妄想此间寻小弟,多少人间终难逢。

      徐兄弃命偶寻一,薄命自古悲寂寥。我自长留此世间,只因天应可寻二。

      徐兄友商难寻三,只可旁观不可言。游卿望亲百年守,犹对当年多自恨。

      千百年故人难逢,天命佳龄玄机现。初闻游啼故人归,聚后欢笑情如旧。

      此诗看尽,算是从旁观者的视角目睹了四人浩瀚济生的过往,他呆站在原地,仍是茫然。

      宋禅突然合上旧记,步履踉跄找他阿兄,看到赏画的宋絮,犹疑的目光闪过稍瞬,他仍走上前问宋絮:“阿兄,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宋絮不明但照做:“好。”

      宋禅问:“朝堂之上,可有姓游的将军?”

      宋絮直言:“有,而且很多,满门赤胆忠心,如今抗事的已是游老将军膝下的两位长子和游大将军。”

      宋禅再问:“游大将军今岁几何?”

      宋絮答:“年芳二十有六。”

      宋禅不问了,倒是宋絮问他为何问这些。

      宋禅垂眸,平静道:“先生知我武课没有老师,特向我推荐游大将军,我心惶恐,特来问兄。”

      “原是如此。”宋絮恍然大悟,他拍了拍宋禅的肩,认真告诉他,“游将军征战多年,骑射高超,定能教好你,你要好好学,让阿兄刮目相看。”

      宋禅不答,只握住阿兄的手,他们怎么出宫的,怎么回宫,经此短暂出游,他原本挺直的肩膀颓然下垂。

      再次去国子监,宋禅的心态早不似之前那般,四人他已知晓,也明白过来帝师这些时日的厚爱来源何处,他不想多有牵扯,以致又有多少笔难还的债压他身上。

      于是,在帝师诸葛长寺批注小错时,宋禅主动开口。

      “学生现在才知道帝师名讳,是不是太过愚蠢?”宋禅垂眸看着诸葛长寺批注功课,缓缓说道,“先生的栖梧图,实在有趣,无人能及。”

      “那是……”诸葛长寺蘸墨自得,落笔一顿。

      “我很笨吧。”宋禅黝黑的眼珠看向案旁帝师,忽而一笑,拿起笔听话地照着批注修正错误。

      诸葛长寺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宋禅,认真道:“不会。”

      宋禅已然停笔朝帝师笑了笑,平静道:“先生大可以将今天的事情都告诉将军,我对将军没有任何意见,将军很好,非常好,永远是我敬佩的将军,只是我私心不堪,不想污浊将军等人。”

      诸葛长寺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在探究他话语背后的深意。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宋禅,将军他。”说到这里,他已然想到宋禅纠结所在,欲全盘托出,“不,我们……”

      宋禅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深深一拜:“多谢先生厚爱,禅已知足,感恩先生不吝赐教。”话完,他收起功课,再次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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