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来信

　　周末很快到来，假前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几人在教室里等待彼此。

　　蒋楠本来是不知道这事的，但放学时她多留下收了会书，就被梁窈一把抓住了。

　　“唉唉，小南瓜！别走！”
　　“啊、怎么啦窈窈。”蒋楠被她扯住书包袋子，困惑又好脾气地回过身。

　　“咳，你放学有事吗？”梁窈问。

　　“呃……我要回家？回家算吗？”蒋楠呆呆答。

　　“……”
　　梁窈沉默了，想了会，干脆道：“就是，前两天忘记找你问了，我们待会打算去给林文挑生日礼物，你要不要一起来？”

　　说着，她又点点自己，道：“我，青痕，还有池舟。三个人。”

　　也知道自己提得突兀，梁窈说完，便两手合十，眼巴巴地瞧着蒋楠。
　　“升了高三我看你天天都闷着，写完的草稿纸都要比我数学课本厚了……走嘛走嘛，出去逛逛。”

　　听罢这话，蒋楠表情有点说不出的为难，她张张嘴，犹豫一会，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太好啦！”梁窈欢呼起来，给了蒋楠一个拥抱，很高兴地挽住她的手。“我们走吧！”

　　她带着蒋楠往后门走，把林文送走的池舟已经和余青痕一起等在那里。

　　看见蒋楠，余青痕冲她点点头，道：“没关系吧？出去散散心。”

　　蒋楠看着余青痕，摇摇头，又说：“没事没事。”

　　四人出发了，梁窈扯着蒋楠的手臂，贴着余青痕，直把池舟挤到了楼梯的墙边。

　　池舟并不敢挑战她在余青痕身边的权威地位，只得忍气吞声地听梁窈说话。

　　“青痕，你们有大概想好要买什么礼物吗？”梁窈问，“我已经看好了他推的10cm官娃！不过预售期150天，他得明年才能拿到哈哈哈哈。”

　　余青痕还没说话呢，池舟先咬了牙，假装好奇道：“不是说出来陪我挑吗？班长你也要给他送礼物吗？”

　　要送吗？
　　余青痕也有点拿不准。

　　她自己是不热衷生日这桩事的，虽不至于否认自己的价值，但她也同样觉得自己的诞生并非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细细数来，除开小姨、秦迢、秦放这样有血缘关系的，会给余青痕过生日的，就只有梁窈和蒋楠。

　　也正是因此，在梁窈提起之前，余青痕其实也没想过这事。

　　她沉默一会，道：“……看情况吧。”

　　池舟舒服了。
　　但又忽然想起自己放学把林文赶走时，林文给自己留下的请求。

　　想起这件事，他虽不甚乐意，但念及自己好歹是在拿林文的生日作筏子，到底还是生出一点良心，道：“对了班长，林文打算办个生日聚会，让我帮忙问问你去不去。”

　　“怎么不问我，也不让我帮忙问啊？”梁窈说，但其实她昨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
　　池舟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但他又忍了。
　　“呃，那你去吗？”池舟问。

　　“当然去呗，礼物都买了。”梁窈小小搞事一下，心情愉快很多，顺了顺头发。

　　“他要什么时候办？”明明池舟是问的她，但余青痕这会才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呃，明天。”池舟回。

　　……第一次见这么极限的邀请。

　　余青痕沉吟一会，不知做了什么决定，点点头，说：“我同意了。”
　　“等会我也给他挑一份礼物。”

　　池舟的情绪来去如风，又有点酸溜溜了。

　　“……那个，我也要送吗？”边上的沉默许久蒋楠忽然出声，冷不丁问。

　　此言一出，三人登时面面相觑，想到蒋楠腼腆内敛的个性，以及和林文少到可怜的交集，一时沉默。

　　好一会，梁窈率先响应：“嗯……小南瓜你去不去？咱去的话就顺手买一个呗。”

　　和林文混得很熟的她说话自然几分随意，于是平时冷淡的余青痕倒显得细腻起来，开口道：“怎么想都可以。”

　　“嗯嗯班长说的对，不用因为我们都买就也买啊，就是去了不给他带礼物也行。”余青痕开了口，本来和蒋楠并不熟络，不适合发言的池舟也立刻跟上，“都没关系啦。”

　　“嗯。”蒋楠看看他们三个人，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低下去，又抬手摸摸眼镜，很快抬眼，努力和几人对视，认真地点点头，“好的。”

　　话语间，几人已经到了街上。
　　离学校最近的自然是各色书店，蒋楠平时逛得不少，但一看见，还是立时走不动道了。

　　梁窈本来好好的和她还有余青痕并排在一块，走着走着却发觉不对，怎么右手有股向后的力？
　　一看才知，原来是蒋楠把魂丢后头了。

　　“……”好吧。

　　梁窈想扶额了，想着是带蒋楠出来散心，没想到第一个吸引住她的居然还是这些学习上的事。

　　她有点无奈，但看蒋楠不住后瞟的双眼，到底还是没能忍心——算了，随她去吧，散心当然要尊重本人意愿。

　　思及此，梁窈戳戳余青痕，小声道：“小南瓜看起来很想去书店……”
　　余青痕闻声往后看了一眼，果然。

　　她点点头，道：“去吧。有事手机联系。”

　　梁窈和蒋楠走了，池舟幸运地又获得了与余青痕的独处时间。
　　但不幸的是，余青痕寡言如故，挑起礼物来更是满口“林文”，搞得池舟一颗心不上不下，简直有点煎熬了。

　　“班长，这个你觉得怎么样？”池舟抓了支孔雀蓝的仿欧式镜子，问余青痕。

　　“……？”

　　“林文……原来喜欢会这个风格吗？”余青痕有点惊讶了。

　　“咳咳，呃。”池舟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出门的明线主任务，忙不迭把那镜子放下了，找补起来，“没有没有……我拿错了，拿错了。”

　　“是吗。”余青痕持怀疑态度，随意地瞥了池舟一眼，目光继续在货架上逡巡，看着琳琅满目的珠饰以及工艺品，艰难找寻合适的礼品。

　　其实她从踏进这间门的时候就有点疑惑了，她刻板印象里的林文貌似不是会喜欢这类礼物的人吧？

　　比起这些……
　　余青痕低了头，看了一眼梁窈发来的罕见数学练习照片以及询问难度是否适宜的消息，抬手回复合适。

　　好像另一组的选择更合适呢。

　　不过人不可貌相，余青痕自认对林文的了解是比不上池舟的，并不提出异议，只是安心做一个偷师的辅助。

　　“唉，所以班长，刚刚那个镜子，你觉着怎么样啊？”在店内走了一圈，路过方才池舟拎起的镜子，他又状若不经意道。

　　余青痕闻声瞧了他一眼，看得池舟警醒地眨眨眼，却见她似乎犹豫了一会，道：“……还可以。”

　　池舟问到了答案，松了一口气，忙又指着不远处一件木雕问：“那个呢？”
　　余青痕看过去，“不错。”

　　“这个？”
　　“可以。”

　　“那个？”
　　“还行。”

　　如此对话重复多次，最后，两人均是两手空空地走出了门店。

　　“……”

　　“那个，班长……你什么也没买啊？”池舟说。
　　“你不也是？”余青痕淡声回。

　　“哈哈，也是哈，那个，班长，我们还要接着逛吗？”池舟看看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你不是还没挑到礼物吗？”余青痕低头摆弄手机，给逛完的蒋楠和梁窈发消息告别。

　　“啊，不……”池舟差点把真心话说出口，紧急刹车，“没关系，我大概有个思路了。”
　　“今天麻烦你了班长，我……”

　　“不用谢我。”余青痕猜到池舟又要说些什么感谢的话了，也是一个紧急打断施法，“月考考好点就行。”
　　“你不逛了的话，就回去吧。”余青痕收起手机，转身往回走。

　　“班长你不买礼物了吗？”池舟跟上去问她。
　　“和你一样，大概有个思路了。”

　　……

　　有思路的两人在第二天夜晚降临时，都准点到达了梁窈发布在临时组建的【aaa林文生日特别行动队（4）】小群中的KTV 地址。

　　倒不是林文发邀请还不告诉大家地址，而是一开始他就没想到余青痕能来，更别提捎上个他至今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的蒋楠。

　　梁窈便英勇地充当了中间人，维系起这个摇摇欲坠的生日特别行动队之间的关联。

　　余青痕来得算早的了，但推开门时，池舟和林文并另外几个男同学已经坐在包厢的沙发上闹成一团。

　　林文朋友多，订的包厢很大，灯光迷离，但池舟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余青痕的到来，当即一个弹跳起身，从乱糟糟的人堆里脱逃出去，几步边走边整理造型，把自己打扮成男模模样，上前迎接余青痕。

　　“舟哥舟哥，唉舟哥去干嘛啊？”池舟无视后面乱七八糟的叫声，从余青痕染上杂色仍旧清冷素淡的眉眼看到她蓝紫灯下莹润的指尖。

　　男模没资格像西欧故事里的骑士一样去接余青痕垂落的手指，余青痕也无意演绎浪漫故事，见状也只是冲他一点头，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了。

　　池舟跟得紧，立时扯来果盘，拿签子插了递到余青痕手边，殷勤得就差直接喂进余青痕嘴里了。

　　余青痕才摆摆手，便听身后一陌生的人声道：“哟，舟哥伺候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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