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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
“当当!”叶非郁连续敲出两响,吆喝道:“各位各位!若觉得我这位弟弟的绝活儿还不够精彩,接下来您可千万别眨眼!”
叶非郁将事先预备的木板拿出来,块块都有合掌那么厚,搁到萧闻歌面前。
萧闻歌自从身体变化后,力气大得惊人,一块厚厚的木板,他随手一劈,即刻应声而裂。
“好!”白游十分配合地做好分给自己的活儿。
这一声喊得周围观众纷纷侧目,劈断一块木板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一错眼的功夫,叶非郁将木板加到三层,萧闻歌稍稍使了点力气,三块木板层层开裂,无一幸免。
“哟!小孩还挺有劲儿!”
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赞叹,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跳珠阁里头的连饭也不吃了,纷纷伸出栏杆来瞧。
叶非郁一口气将木板累叠到十层,萧闻歌倒不觉得劈木板有多难,只是使的力气大了,他的手很疼。
随着萧闻歌扬手起落,毫不例外的,十块木板整整齐齐的裂了。
这回都不需要白游挑动,台下接二连三爆发出阵阵喝彩。
“不知这位少侠练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还请不吝赐教!”人群中飞出一名穿着斗篷的江湖人,见萧闻歌力道如此强劲,以为他练了什么高深内功。
“想与我师弟交手,先过我这关!”赵芳续抽剑迎上,一时裙袖飘舞,英姿飒爽。
两人凌空交战十余招,虽一时未分出胜负,但行家里手才能看出,女孩剑气凌厉,压制着那人出招,迫得他应接不暇。
叶非郁震惊的嘴巴溜圆,他以为这丫头热衷于各种花边消息,定没有专心练武,大概只有暗器功夫能派上用场,没想到她剑法已经这么厉害了。
哎,果真只有他一个不是习武的料。
白游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盯着赵芳续出招,赵师姐所用的武功,与商撷叶教给他的如出一辙,若所料不错,他们所习皆为庭珏功法。
可他都没正式入门,为何商掌脉会教他庭珏武功?而且庭珏功法由女子一脉单传,他可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啊!
翻来覆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白游忽被一阵叫好打断了思路,原来台上胜负已分,那江湖人败在赵芳续剑下。
又是“当当”两声铜锣,叶非郁清清嗓子道:“古语有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诸位终日东奔西走,忙碌营生,哪个不望着自家孩子成人成才?我这对儿弟弟妹妹的本事大家也瞧过了,要说他二位为何有这般能耐……”
看见叶非郁使了个眼神,萧闻歌从一旁的框里拿出个果子,袖子一擦便啃了起来。
“今年山上现摘的果子,他们每天都吃上几个,天长日久,自然与旁人不同。”说着,叶非郁托着一个熟透的果子,在众人跟前展示了一圈。
台下有人质疑道:“我看这果子与市集上卖的也没什么不同嘛!”
“非也非也!此仙果只在山上有,山下可种不活。山人们用干净的山泉水浇灌它,以灵药栽培它,让它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三年下来才得了这一百斤。”叶非郁嘴上胡扯,表情却十分镇定自若,这实在是难得的天分。
这么精贵的果子,价格自然不菲,叶非郁比了个“三”,三十文一个。
众人面露诧异,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吃个果子还能吃出武功来?”
混在人群中的孟旸压低嗓子,换了个粗犷些的声音:“给我来二十斤,恰逢岳父过寿,宴席上得用它才撑得起牌面。”
关键时刻,还是孟师兄好用!只是这扯谎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呢?
听见有人出手,众人纷纷投去目光,这果子总共才一百斤,他一口气就买走了二十斤,若再来几个这样的,可不就卖完了吗?
“这果子真有这么神?”旁边一老叟悄悄问孟旸。
孟旸装出一副热络模样:“那可不?三年前买过一回,我那岳父吃了连连称好,说脚不酸了,腿不疼了,就这跳珠阁,他一口气能爬到楼顶!”
受到孟旸的启发,白游款款走上台,比掌对众人道:“在下有幸品尝过仙果的滋味,武功我虽然不懂,但读书记诵之能倒比从前强了许多。”
桐里多的是想要送孩子读书致仕的父母,听白游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
白游捡起一本曾读过的书便开始背:“天下之广,山川之奇,非亲历不能辨其明也。北有黄沙、戈壁之属,冬春迷人眼目,夏秋灼人体躯,盖非良土,难宜居也……”
“这是圣上、圣上才颁布的《四海纪闻》啊!他这就背下来了?”
“是《四海纪闻》!是《四海纪闻》!夫子说它条目又生僻又多,很难背诵!”
白游堪堪背了半章,叶非郁跟前忽然排起了队,落在后面的焦灼踮脚,唯恐还没轮到自己,果子就已经售罄了。
不到一个时辰,百斤果子不仅卖得干干净净,连账目也已清点完毕,粗略算下来,只有赚的,没有赔的,虽不至于填满几万两的大洞,也足够他们高兴一场了。
叶非郁道:“走!跳珠阁烧鸡,吃过才算没白来!”
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是头一遭体验亲自挣钱的感觉。
到此时,萧闻歌才听叶非郁说起,挣来的钱要用以抚恤凌虚派的死者家眷,一时又愧又恨。
“两位师兄言重了,我视凌虚派死伤者为父兄亲人,只恨自己身陷囹圄,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幸好有你们替我惦记着。”萧闻歌想了想,又道,“我父亲生前虽喜好风雅之物,却没有大肆敛财的习惯,能拿去变卖的,唯有他的墨宝了。”
“你如今身体受苦,心里就千万别多想,”叶非郁打开盘子里荷叶包着的烧鸡,一左一右两个鸡腿扭下来,分别放进赵芳续和萧闻歌的碗里,“你瞧,这些果子都能以十倍于常的价格卖出去,何况是你父亲天下闻名的字画?”
萧闻歌点点头,他心里难过,便低下头,靠着吃东西遮掩。
孟旸瞧着叶非郁,觉得他实在很有当“孩子王”的天赋,只要不提武功,在东曜当个教习也不错,毕竟新进弟子的年岁都不大,有个兄长般的人给予指引,也能让他们安安心心地习武练功。
一只烧鸡拧去了两条腿,剩的好肉也就不多了。
叶非郁继续拧下一条鸡翅,放进白游碗里:“祝小白游顺利通过试炼,拜入东曜,飞黄腾达!”
白游捧着鸡翅,眼睛亮亮的冲他笑:“谢谢叶师兄!”
今日他没出什么力,以为没他的份呢,没想到得了好吃的,还有好兆头。
最后一条鸡翅被叶非郁扯下来后,毕恭毕敬地放进了孟旸的碗里:“谢谢孟师兄,替我准备了这么多。”
“谢我做什么,不都是你的主意?”孟旸将自己的碗推到叶非郁面前,“还是你吃了吧,你也是师弟啊。”
叶非郁知道孟旸疼他,而且有越来越疼他的趋势,故而扭头撒起娇来:“不吃不吃,最近吃了那么多,脸都圆了,人都丑了。”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好像……是胖了些。”赵芳续“咯咯”直笑,“不过你都算丑的话,东曜九成九的人得自惭形秽地跳崖去。”
在小辈面前,孟旸懒得与他胡闹,将外边伺候的小二喊了进来:“我师弟爱吃你们这的烧鸡,劳烦让厨房再做两只,拿油布包好送来,我要带走。”
叶非郁一听更恼了:“哎呀孟师兄——”
“哈哈哈哈哈!”以赵芳续为首,几个孩子笑得前仰后合。
偏偏孟旸还不打算放过他,又补了一句:“非郁身上有伤未愈,我是他师兄,便做主让他好好补补,你们要是听见谁说他丑,一定告诉我,我找他评理去。”
“遵命!”赵芳续只管捧场,哪顾得上叶非郁脸都急红了。
他们一面吃一面瞎胡闹,白游打心眼里羡慕两位师兄感情这么好,可惜他与闻歌……
罢了,闻歌已经够苦够难的了,自己不能再拖累他,再给他添乱了。
“笃笃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孟旸道。
不出他所料,正是从西陵一路赶回来的枕先生。
枕先生饮下一大杯茶水才喘匀了气:“既然各位都在,我就照实说了。”
孟旸比了个“请”,他擦了擦汗,继续道:“我到凌虚派后,原以为萧氏积累数代,所藏颇丰,定然很不好寻,没想到暗室就在萧掌门的书房内,机关也十分简单,没花什么工夫就打开了。”
叶非郁问:“暗室里有什么?”
枕先生摇摇头:“并没有什么金银财宝,萧掌门是位雅客,暗室里藏的都是历代书画,外加一些砚台印章。”
萧闻歌想起从前的事:“凌虚派建于水上,本就潮湿,字画又最见不得水,只要天气晴好,父亲便会将字画都搬出去晒晒潮气。”
孟旸道:“既然要经常搬出去晒,密室建复杂了反而麻烦。”
枕先生道:“我在西陵找了位古董师傅,他说其中不少真品孤本,遇上识货的,能卖出天价,只是需要的时日会更久一些。”
叶非郁道:“写封信给宛大人,暂给他五千两应急,让他先行安抚民心,待字画卖出去,就有银子了。”
他们谈论这些时没有瞒着萧闻歌,毕竟要卖的是萧正音的“宝贝”,萧闻歌有权利知道。
察觉到众人目光,萧闻歌停了一瞬,道:“父亲不在了,再也没人能欣赏那些字画,倒不如卖给懂得欣赏的。何况外公需要银子去帮助西陵百姓,若父亲还在,他也会这么做的。”
这孩子懂事的叫人唏嘘,萧掌门有子如此,九泉之下当可以瞑目了。
“我听说,此前风先生也去了西陵,验过尸身伤口后,为防引起瘟疫,已将大部分尸体焚烧下葬于西陵北十里。唯独萧掌门遗体葬于镜湖西岸,朝着凌虚派所在。墓园是宛大人命人修的,香火供奉用得都是最好的,你不必担心,将来有机会再去祭拜吧。”
萧闻歌红着眼,开口时已带了湿意:“多谢枕先生。”
虽不愿牵动萧闻歌的伤心事,但白游还是疑惑:“风先生验过伤口,证实闻歌不是凶手,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枕先生再度摇头:“正因没有定论,才未曾公布,免得惹人猜疑,反而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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