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篇●花开菀菀

　　“师傅。”绯绯第一个看到阿菀，跑过来抱住她。

　　其他几人看到他们，也围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阿菀看大家神色落寞，便问道。

　　“巫师塔楼的人来过。”叶禹说，“他们说，你找不到秘方的话，就是假的圣女。”

　　叶禹还是说得含蓄了。天一亮，巫师塔楼人看到绯然药堂没开门，就偷偷溜进来查看，果然没有看到阿菀的身影。

　　豆腐坊的人发现了翻找的痕迹，也来绯然药堂闹事。他们两方联合起来，一定要绯然药堂给他们一个交代。

　　绯绯十分生气，说道：“我师傅冒着危险闭关，去另一个世界寻找秘方，你们竟然得寸进尺。”

　　从前族长闭关时，偶尔也会受伤，也会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什么闭关，她不会是找不到秘方，偷偷躲起来了吧？”一名巫师信口开河道。

　　“才不会，有能耐你们去找啊。”绯绯说。

　　“若是我们找到了，而阿菀没找到，那她就是假的圣女。”巫师说。

　　“对，她连秘方都找不到，肯定是假的。”豆腐坊的工人附和道。

　　“你们才是假的。”绯绯气呼呼的，又担心师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明天早上，我们绯然药堂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叶禹只能先拖延时间。

　　“说好了，明天早上阿菀再不出现，或者找不到秘方，你们绯然药堂就等着关门吧。”巫师放了狠话。

　　他们早就对阿菀和绯然药堂心生不满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正好一解心头之气。

　　“找到秘方了吗？”九粼问。

　　“当然找到了。”阿七骄傲地说，“明天，就让他们狠狠打脸。”

　　“怎么找到的？”明苒好奇地问阿七。

　　“当然是找到老坊主揍他一顿，他就什么都说了。”阿七信口胡诌。他答应过阿菀，另一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一个字也不能说。

　　“那就好，”绯绯放心地从阿菀怀中钻出来，一把抓住了小兔子灯，说道，“这是什么？”

　　“那个世界太黑了，这是我们探路的灯。”阿七故意吓唬绯绯。

　　“它好可爱。”绯绯才不会被吓到，兔子这双绯红的眼睛她很喜欢。

　　“没事了，”阿菀说，“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自然会给豆腐坊一个交代的。”

　　第二日，在阿菀的指引下，工人在房梁的夹缝中找到了秘方。巫师塔楼的人再一次铩羽而归。

　　但阿菀也发现，来绯然药堂求医问药的人越来越少，而来询问逝者、探问未来的人越来越多。兜兜转转，大家还是更相信鬼神之道。

　　阿菀只能放出消息，通灵之术讲究天机，而且一年只能使用一次，才暂时堵住族人想与先人沟通的心。

　　但月隐族一共就几千人，生病的人她基本都看了一圈，再也找不到多少病患了。

　　几天后，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冬天彻底来了。不同于京师夹杂着杀戮星星点点的雪，月隐山谷的雪倒是下了厚厚一层。

　　工坊也集体放了假，一大早，阿七和九粼几人就汇集到了绯然药堂。

　　“这雪什么时候能停啊，我要去打雪仗。”绯绯放了假也不回家，守在门口等着雪停。

　　阿七也守在门口，他甚至已经抓了一把雪团在手中，捏成了圆圆的雪球。

　　阿菀也难得地加入了他们，靠在门边看着这纷纷飞花。小时候，每次下雪的时候师傅就会堆一个小雪人，叫她“小菀儿”。

　　“小菀儿”陪着阿菀度过漫长的日夜，却不能陪她玩一场酣畅淋漓的雪仗。她偶尔下山，看到在雪地里翻滚的小孩子，还是会偷偷地羡慕。

　　现在，她不用羡慕了。小时候缺失的一切，都在慢慢地回来。

　　“雪停了。”绯绯第一个跑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杂乱的脚印。没有等她站稳，一个雪球就迎面而来，绯绯忙侧身躲过。

　　果然是阿七。

　　绯绯忙团了一个雪球，向阿七招呼过去。

　　阿七却故意躲在阿菀身后，将阿菀推到院中，又让绯绯无从下手。

　　“师傅。”绯绯撒娇。

　　阿菀便蹲下身来，让绯绯发起攻击。阿七围着阿菀躲避，却没看到阿菀不知何时团好了两个雪球，伸手就扔到了他敞开的脖子中。

　　阿七被冰得一跳，绯绯却高兴地大笑起来。

　　师傅果然还是最爱她。

　　“阿菀。”阿七刨起一团雪就像阿菀撒来，吓得阿菀狂奔向刚出房门的明苒几人。

　　几人受到了波及，也很快加入了战局。

　　一时间，雪球和雪雾齐飞，几人也不分敌我，一通乱斗。

　　只有绯绯和阿七，是永恒的敌人。其他人都玩累了跑去休息了，他们还拉着进退两难的阿菀，持续着这场混乱。

　　数九寒天中，几人却累到大汗淋漓，直接躺在雪地中起不来了。

　　“小师弟，快来教教我。”绯绯终于玩够了，呼唤叶禹来救他。

　　叶禹闻言从房中出来，将绯绯拉起来。

　　明苒和云竹也一起出来，将阿菀和阿七扶回去。

　　“别人都放假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阿七一进门就揶揄绯绯。

　　“我就喜欢在这里，不行啊。”绯绯气鼓鼓地说。

　　“对了，师傅。”绯绯想起了爹娘的交代，对阿菀说，“我哥哥过几日成亲，邀请你去参加婚礼。”

　　“好。”阿菀应下。

　　“我爹娘说了，大家也一起来哦。”绯绯又说，“除了阿七。”

　　“放心，我们会一起去的。”阿七伸手揽住左右两边云竹和九粼的肩头，故意说。

　　“哼。”绯绯扭过头去。她并没有讨厌阿七哥哥，但他为什么总盯着她师傅，尤其是那日他们二人一起回来后，他更是恨不得十二时辰一直黏在绯然药堂。

　　她可不能，让他抢走她师傅！

　　“我们还能做点什么？”九粼说，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假，几人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其他人平时放假都做什么？”阿菀问绯绯。

　　“做饭、收拾房间、管教孩子……”绯绯摊手。

　　饭他们已经吃过了，房间也每日收拾了，只剩下管教孩子了。

　　几人齐刷刷地目光聚集在绯绯身上。

　　绯绯被几人灼热的目光包围，忙跳起来飞快地说：“还会看表演、骑马射箭、玩骰子骨牌……”

　　“谁给大家表演一番啊？”阿七又将大家的目光引到绯绯身上。

　　“还是去骑马吧。”绯绯提议。

　　“也好。”阿七放过了绯绯，还是骑马射箭更吸引他。

　　“你们想去吗？”难得绯绯和阿七统一了意见，九粼便询问其他人。

　　“我去。”阿菀举手报名，她早就想学骑马了。

　　阿七、九粼、绯绯和云竹也随之举手。

　　只有叶禹和明苒兴趣不高，但在绯绯的怂恿下，也一起去了。

　　月隐山谷的马场临近河边，此时也被大雪覆盖。

　　马场是公有财产，此时放假也没有人管理，他们便自行进去挑选。

　　“可我不会骑马啊。”明苒站在马棚前，说出了阿菀和叶禹的心声。

　　会骑马的几人已然选好了宝马，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三人。

　　“师傅，我来教你。”绯绯骑马走过来，对阿菀伸出左手。

　　绯绯竟然还会骑马，阿菀之前基本没见过马，更别说骑了。

　　阿菀也伸手，准备去够绯绯的手，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就已经被阿七拦腰抱到了马背上。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你师傅就交给我了。”阿七脚上用力，骏马飞驰而出。

　　绯绯气急，追了上去。

　　云竹将战战兢兢的明苒扶上马背，自己牵着绳子慢慢朝前走去。

　　九粼也把叶禹拽上马背，在他的惊呼声中呼啸而去。

　　阿菀紧紧地抓着马背上的缰绳，她确实说了要学骑马，但也不用骑得这么快吧。

　　好在一会儿后，阿七甩开了绯绯，终于将速度减慢了。

　　“双手抓紧缰绳，小腿夹紧马背，骑马很容易的。”阿七说着，就跳下了马背，留阿菀一人在高高的马背上。

　　阿菀努力让自己镇定，但高空失重感还是让她不自觉地浑身僵硬。

　　阿七却完全不知道阿菀的害怕，反而拍拍马屁股让它走起来。

　　阿菀在马背上拼命保持平衡，却收效甚微。

　　“你不用害怕，马儿很乖的。”阿七像是在劝阿菀，又像是在劝马儿。

　　反正阿菀什么都没有听进去，马儿却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抬起前蹄仰天叫唤起来。

　　让马背上瘦弱的晚安更是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等马蹄放下来，阿七又说：“怎么样，马背上很刺激吧。”

　　实在是不怎么样。阿菀腹诽，不过比起刚才的立马长啸，现在这样安静地坐在马背上，倒也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阿菀稍微放松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说：“好些了。”

　　但阿七显然会错了意，以为阿菀已经适应了骑马，用力一拍，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出。

　　“抓紧！”身后传来阿七的声音。

　　阿菀却顾不上细听，只能本能地拉紧缰绳。但身下的马儿却不受她控制，不停挣扎想要把她甩下来。

　　阿菀本能地感到害怕，手一松，就要从马背上坠落下去。

　　还好阿七及时发现，飞身在下落时接住了她，但两人也因此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着雪地里。

　　“阿七，你做什么！”没等阿七和阿菀站起来，绯绯的怒吼就先传来了。

　　她原来还在教叶禹骑马，听到这边有马叫声就策马过来查看。刚一过来，就看到阿菀从飞驰的骏马上摔了下来，虽然阿七接住了她，但阿菀还是受到了惊吓。

　　绯绯跑过来扶起摔得七荤八素的阿菀，又瞪了一眼坐在雪地里的阿七。

　　“阿菀，你还好吧？”明苒和云竹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问道。

　　“没事。”阿菀的脑子还是懵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合适的反应，就砸到了阿七身上。

　　不过，她想她还是不合适骑马吧。

　　绯绯却不打算放过阿七，好不容易让他抓住把柄，可是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你就是这么教我师傅骑马的？”绯绯伸手指着阿七，又转向不远处的云竹和明苒，说，“你看看云竹哥哥，是怎么教的明苒姐姐的。”

　　阿七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明苒骑在马背上，云竹牵着缰绳在雪地上慢慢地走着。

　　“你再看看我，”绯绯又将手指指向自己的座骑，说道，“要不然，你也找一匹温和、矮小一点的马，才更适合初学者。”

　　阿七看了看绯绯的小马，又转头看向自己的高头大马，陷入了沉思。

　　“师傅，你的衣服下摆都湿了，我们回去吧。”绯绯前一秒还在气鼓鼓的教训阿七，转向阿菀时却温和了许多。

　　虽名为师徒，绯绯却是一直拿阿菀当亲生姐姐的。

　　“好吧。”阿菀答应下来，反正她是再也不想骑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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