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可知晓为何不至

　　“我有个朋友认识臣远山，所以当时你问我的时候我才能知道，我记得他和我说过，臣远山收养了一对双胞胎。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记错了，当时就没敢提。”朱南海说，“后来我又去问了那个朋友，他说确实是收养过，一个叫臣云山，一个叫臣晓山，不过他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我找不到他们的资料，也查不到臣远山和任何其他人的关系。”
　　事件发生的时间特殊，有一些资料不准确是很有可能的，但这种和事件基本上没什么关系的信息缺失得这么彻底就很奇怪了。
　　朱南海有一点说对了，晟阳确实不会信。
　　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些模棱两可的信息，就好像抛出一个诱饵，引着她追问等她上钩似的。
　　“那和你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晟阳选了个她实在是猜不到对方意图的疑问。
　　“啊，我看过你们的个人资料。”朱南海说，“上面也都和其他人没有亲属关系。就想着试一试，要是有的话臣远山会不会和你们是类似的情况。”
　　都没有？
　　可夏晓青和夏知春不是亲兄弟吗？
　　夏知春只是个普通人，因为夏晓青吗？
　　“既然都查过了，那你还问个屁。”
　　晟阳把人轰走，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才回去。
　　屋里比她出门时少了个人——一段时间前还忽然站不起来的夏知春。
　　而且只少了夏知春一个，夏晓青还在。
　　晟阳走过去，问：“你弟呢？”
　　夏晓青：“他说怕再站不起来，要出去找个木棍当拐杖。”
　　“你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晟阳说，“他刚才那个样子，拐杖不够用吧。”
　　“知春他有点吓着了，应该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现在跟过去可能不太合适。”夏晓青大概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平常，尽管他脸上明明就写满了担心俩字。
　　晟阳想到刚才的问题，现在夏知春不在，是个问这话的好时机：“你和你弟弟没有血缘关系？”
　　“有啊。”夏晓青看他，脸上的字从俩变成了四个——莫名其妙。
　　“我们小时候一起被送进来的。”他说，“只不过当时知春还太小，应该什么都不记得。”
　　晟阳像是随便聊天一样又扯了几句别的，夏晓青的个人资料她也看过，至少她看到的那份资料上，夏晓青和夏知春确实是兄弟。
　　可能是朱南海弄错了吧。
　　那有头发的秃子骗没骗她先放一边，反正她是骗了对方的。
　　最后给他喝的才是毒药，至于一开始打进他血管的嘛……
　　晟阳看着立体地图上移动的红点，正常的速度，正常的轨迹，她刚想要关掉光幕，红点忽然加速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一段距离后，进到了地下。
　　“常明，带着他们换地儿！”晟阳说着，径直往外冲，“夏晓青，找你弟去！”
　　季常明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要和他们分开行动，抓住她问：“你去哪！”
　　“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想多了，我也希望是。”晟阳语速飞快地说，“他现在只能确定我一个人还活着，一个人去最合适，你们先离开这，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哪怕不动手不行，我也会先通知你，尽量躲在安全的地方等你来，到时候根据定位来找我，行吗？”
　　“不行。”季常明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还清醒吗？你要不再听听自己说的什么呢？”
　　“我清醒，应该。”晟阳说，那个吵得要死的梦好像有什么后遗症，她直到现在头还在疼，“先让小月伊跟夏晓青去找他弟，你和安尘去看看别的巢穴还安不安全，都没问题的话就来找我，这样行吗？不能再出更多问题了。”
　　“为什么不让我跟着去。”季常明问。
　　“没有不让你跟着，别问了，现在没时间说那么多。”晟阳用力将手腕从季常明的手里抽出来，落荒而逃似的跑走，“等我回来，回来再好好跟你解释。”
　　她现在很后悔，如果刚刚直接灭口就好了。她向着红点所在的方向，从奔跑，到快步走，再到小心翼翼地挪。终于在避无可避之时，见到了一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脸。
　　“来了就出来吧，躲着干什么？”
　　女人朝晟阳藏身的地方说，脚边是已经昏迷的朱南海。
　　“你应该知道是我吧？我都挑了个这么明显的地方了。”她笑得很好看，像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姐，随口关心似的问，“常明的眼睛还好吗？”
　　“闭嘴。”晟阳沉着脸现身，“别叫得那么亲热，好像你们很熟似的。”
　　季常明问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去，原因就在这里。
　　宫宁——他们曾经的顶头上司，也是晟阳坚决不想让季常明再见到的人。
　　“我们就是很熟呀！”宫宁单手捂住嘴上的面罩，做惊讶状，“毕竟可是过、命、的交情呢。”
　　她特地把那两个字说的很重，如愿见到了晟阳握紧的拳头。
　　“不过还真是意外，常明也就算了，安尘竟然也愿意陪着你当老鼠，当年他可在我这闹了好大一通呢。”跟老朋友叙旧般的，宫宁不疾不徐地和对方聊着天，时不时还拨弄拨弄地上的朱南海。
　　不过显然，对方并不想和她愉快地聊天：“是请你看了一场好戏吧？捂那么严实还那么多废话，别一会儿氧气不够给自己憋死了。”
　　“没办法啊，我们小晟阳用毒用的炉火纯青、无人能及，不带着点就不是憋死，是毒死了。”她说着，招了招手，上来一个人拖起地上的朱南海，向外走去，“既然你来了，那他就没用了。是不是以为他和我们是一伙的？准备一锅端了你们整窝？我们小晟阳还是这么好懂啊，不过很遗憾，金主没给那么多钱。”
　　“说了别叫那么亲。”
　　晟阳毫不担心被拖出去的朱南海的安危，死了更好，永绝后患，不过就像宫宁说的，不给钱的事她才懒得干。至于这个“金主”是谁，倒是不难猜。
　　“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沦落到和一群妄想症邪教人士混在一起了。”
　　“人家给的钱多啊。”宫宁丝毫不在意对方话里夹枪带棒，仍旧是那副和小姐妹聊天的语气，“虽然我也觉得这金主脑子不太正常，但该带的话还是要带到的。他让我有机会的话问问你，假如你现在真的在一场梦里，你会想尽办法不顾一切也要醒来吗？”
　　晟阳：“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嗯，你不想回答确实可以不答。”被拒绝的人单脚点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又踢着步子走了两步，说，“不过我也有点好奇，面对这种愚蠢的问题你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而且过了今天就没机会再知道答案了，有点心动。”
　　她跳了一步后站定，双手背在身后，朝晟阳歪了歪头：“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告诉我答案，告诉我理由，我保证，不再接金主是妄想症的活。”
　　见晟阳没有立刻点头，宫宁又补充道：“你知道的，关于交易，我一向是个诚信的人。”
　　“你也就只有在交易上是个诚信的人了。”晟阳刺她，但还是同意了这场交易，“不会，就算在梦里又怎么样，我活的自在，干什么总想着逃离。”
　　“那现实中的人呢？”一个裹着长袍里的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看身形大概是个男人，听声音也确实是，“你的朋友、家人，想想那些……那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朋友？亲人？爱人？”晟阳嗤笑一声，“我在这里也有朋友，也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至于亲人，有血缘的倒是没有，但是那重要吗？”
　　“就算全都没有，那又怎么样呢？”她说，“我拥有我想要的一切，不需要情啊爱啊这样冠冕堂皇的东西。”
　　“如果……”男人像是还想说什么，却把话收回去了。
　　“算了，你肯定不会同意的。”他打落飞来的毒针，离开这个即将有人失去余下的本该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时间的地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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