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晨星

　　巴雅利的居民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两个外乡人，精美的礼服和他们的粗布麻衣格格不入，利维坦和路西法的装扮让居民们望而却步，站在街头的两人也不在乎，仍人围观。

　　“我不明白，别西卜将新巴里搅得乌烟瘴气，却肆无忌惮，”利维坦看着走在自己旁边的路西法，目光顺着淡金色的长发晃动着，“而这里，路西法，你看巴雅利——他们仍沉溺在梦境之中。”

　　路西法不语，不带温度的黄金瞳扫视着周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威严在路西法的走动间，不经意释放地出来，吓得居民们纷纷后退几步，本来还有大着胆子想上前询问的人被路西法一刺激，都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利维坦从未见过这样的路西法，他们在帝维纳特的时候，路西法在自己面前向来是温和的，无所不应的，就像当时在帝维纳特疯传的流言一样——神子殿下得了失心疯，竟然在宠爱一只下贱的恶魔。

　　“你在凶他们？”

　　路西法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淡淡的角度，温情地看着利维坦：“你发现了？这些都不是人类了，他们身上的魔气很重，一团团的黑雾萦绕在他们的周围，居民的面目扭曲狰狞，目光中透露出非人的恶意。”

　　所以路西法要外泄些自己的神力，用于震摄面前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非人存在。

　　“这些都是伪魔，”利维坦顺着路西法的目光看过去，闭上眼再次睁开，那些伪魔就赤裸暴露在他的面前，“这些都是别西卜的信徒们，而且和新巴里的行尸走肉不同，这里的信徒早就失去了灵魂，半只脚踩在地狱的大门后了。”

　　新巴里的信徒还有欲望，他们会争会强，会有模糊的神智，但巴雅利的就是一群的提线木偶，梦境的制造者叫他们笑，他们就笑，制造者叫他们哭，他们就得哭。

　　多讽刺啊！

　　人类曾经信奉的神明抛弃了他们，甚至将利剑的尖端对着自己昔日的信徒，转头投向地狱的骗局的人们，又成为了大魔们的口粮。

　　“他们在世间苦苦挣扎，所求不过是死后的安宁，”路西法想起自己的九十七次轮回，偏过头轻轻笑着，笑得利维坦心都快滴血了，“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满足他们的乞求，现在的我不能，曾经的，我也不能。”

　　利维坦的手直接覆上了路西法的。指尖传来的温度是微冷的，但深入交握后，那掌心深处唯有他能触及的温热便悄然传来。

　　不相干的人，至多只能触碰到路西法冰冷的指尖。

　　平地起风，顺着风而来的，是让利维坦和路西法都熟悉的声音，借着风力在恶魔和堕天使的耳边打着转，令人反感。

　　“啧啧啧，你们现在都不避着外人了？青天白日的，嫉妒陛下就这么公然地拉上我们前神子的手了？”

　　“莉莉丝，你的自由是我慷慨的馈赠，”利维坦的眼睛开始泛起深蓝色的光芒，声音冰冷，“别拿自己的性命来挑衅我。”

　　随着声音起伏的，是拔地而起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围住路西法，不给风趁虚而入的机会，因为这里不止莉莉丝一个恶魔，甚至还有，来自暴食环的腐烂的恶臭味。

　　莉莉丝却不和他们纠缠，风蹭过触手的表面惊起阵阵涟漪后，飞快地抽身而退，接着在目标的耳边回荡：“我知道，慷慨的嫉妒陛下，我要好好谢谢你的不杀之恩，所以，看向面前这条街的终点，在教堂，你们的老熟人在那里等你们，还有一封要送给路西法的信，是一位资深的老师。”

　　触手因主人的怒意而狂乱舞动，撕裂空气，疯狂抽打着周遭的一切。被击碎的砖石地面扬起异常浓密的尘土，如同一道污浊的幕布，瞬间隔绝了路西法和利维坦的视线，耳边回荡的是莉莉丝得意且疯癫的笑声。

　　笑声戛然而止，尘土在打转，但又轻易得被利维坦的触手打散，尘雾破开的一瞬间，呈现在外来者面前的，是残破不堪的一片废墟，不人不鬼的伪魔在高声嚎叫着，土黄色的上空飞舞着一群又一群的马蜂。

　　只有那座教堂仍屹立在那儿，默默的等待路西法和利维坦到来，就像一位庄重且耐心的长辈，默默地注视着外来者。

　　“瓦沙克，你看那座教堂，”巴钦刚刚和一位居民说完话，转头就看见了那个突兀的教堂，“它的时钟，像一个巨大的眼睛，正在盯着我们。”

　　瓦沙克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匆忙离开行为诡异的居民身上，听到巴钦的话时，漫不经心地看着奇怪的、教堂，灰色的瞳孔却在这时猛然缩成细丝大小，他的共知能力在暗中提醒瓦沙克，一切都虚假的，迷雾中有危险。

　　“巴钦，”瓦沙克捂着眼睛，疼痛突然在眼睛处炸开，让他有些站不稳，“不对。”

　　“我知道，”巴钦自然地扶着瓦沙克，环顾左右，“这里的一切都是别西卜编织出来的假象，为了创造出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储备粮库。”

　　因为在地狱里有件众所周知的话，就是美食鉴赏家别西卜说过，伪魔的口感是可以和纯净的人类灵魂相媲美的，所以别西卜钟爱幼小的人类小孩和野兽一样的伪魔。

　　“现在去殿下身边，上次的人类驱魔使我们没有发挥作用，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瓦沙克冷哼一声，下意识接上巴钦的话：“这里有两位环主，两个公爵，你觉得你能派上什么用场？”

　　嘴上是怎么说的，但瓦沙克依然要拉着巴钦往前走，但巴钦站在原地不动，扶着瓦沙克的手一直在用力，不让暂时失明的瓦沙克前进。

　　因为起风了，尘土飞扬又飘然落下，眼前的场景也不在伪装了，狼外婆终于脱掉了让自己作呕光鲜亮丽的外衣，露出了他丑陋恶心的内里，而瓦沙克巴钦这些外乡人，都是他腹中的食物。

　　瓦沙克用力回握住巴钦的手，咬着牙掰开如同铁钳的手指：“别紧张，先放开我好吗？巴钦，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那座仅存的教堂了，我有预感，如果我们参与了这次的事件，路西法殿下对我们的态度也会完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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