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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白棠
修士从身上摸出一块手绢把被它咬出血的地方擦了下,又朝着它看了一眼:“这么大脾气,怪不得没人收养你。”
原本就没怎么消气的蒲东听了这话更生气了,当即就要闹着离开:“我又不需要你收养我,是我要走,你非得把我拽回来的!”
说着就要从他身上跳下去,继续朝着门外走。
修士一看它真要走,连哄带拽地把它往怀里拉:“你小点声,当心被人听见了!”
眼看着它憋着那股劲直往地上跳,一个劲要从自己手里跑掉,修士只好先轻声哄着:“好好好,我的错好不好?我不说了,你先陪我吃完这顿饭再说,怎么样?”
听到这话,蒲东才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
之后,修士把它放在桌子上,问着它想吃哪个,自己给他夹。
这一下下的,蒲东才逐渐消了气。
等吃晚饭,修士又向店家打包了一份点心带在身上。
走的时候把蒲东抱在怀里,又把打包好的点心一起塞进了它的怀里。
蒲东抱着它塞进来的点心,闻了又闻。
直到修士对它说:“想吃就吃吧。”
蒲东这才打开包装啃了起来。
直到点心都啃了大半了,这修士才笑道:“既然吃了我的点心,那就做我的猫怎么样?”
听得蒲东当即停了下来。
“别这样啊!”修士笑道,“民间习俗就是这样的,收了我的聘礼就答应做我的猫了,这份点心就是我给你聘礼。”
可蒲东瞟了他一眼:“你刚才可没说!而且,我见过别人家聘猫的时候,哪有你这么随便的?”
修士继续哄着:“哎呀!我常年游离在外,没个固定居所,更多的习俗我也没顾得上去打听,要不然就能给你来个正式一点的。我是真想把你留下来才这么说的,像你这样有趣还能和我聊天的小猫我上哪找?”
“那你也没有事先和我商量,这个不算!”蒲东气道。
“好好好,不算就不算,这点心还是你的。”听到修士这么说了,蒲东才抱起点心继续啃了起来。
见状,修士又说:“既然我们都算认识了,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不要,我有名字。”
“是什么?”
蒲东没有立即回应,反而是先抬头看了他一眼。
修士随即反应过来:“哦,你是怕我担心给你下诅咒之类的?”
见蒲东没吭声,随即笑道:“放心吧,像你这样弱到几乎察觉不到存在妖力的小妖精,真想搞你还用得着下诅咒那么麻烦?”
“喵呜!!”气得蒲东都想把手中的点心砸他脸上,但是真的抬起爪子又觉得他说的也不错,能像自己这样弱到差点把自己饿死的妖精确实是世间罕见。
看见它又生气了,为了避免把它给气跑,修士又立刻哄了两声,随即转了话题:“我叫印白棠,是一个修士。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蒲东这才逐渐消了气:“蒲东。”
“什么?哪个蒲?”
“蒲柳东侧,我印象里那似乎是我出生的地方,就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蒲东如实道。
“听上去好随便的名字。”印白棠说,“不如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就叫小黑?”
“……什么?”蒲东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我不要!”
“这不好吗?”印白棠想了想,“那我再想想,就叫墨儿?或者阿墨?”
见它都不乐意,印白棠又说:“那就煤球?也不喜欢?是不是觉得这些都太普通了,听我说,贱名好养活,你看你已经连一日三餐都吃不饱了,不得先注重一下活下去啊?就二黑?或者四蛋?”
见着,蒲东逐渐不耐烦了,印白棠才开始改口:“那我给你想个贵气一点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蒲东才抬起头朝他看过来:“就叫煤炭!”
“喵啊——”气得蒲东想给他一爪子。
印白棠还在笑着:“煤炭多贵啊!”
气得蒲东听了从他怀里跳下来,想要自己走。
印白棠怕他真就这么跑了又连忙抓回来抱在怀里哄着:“好了,不想换就先不换。没事的。”
蒲东满脸的不情愿,但是想想,自己妖族和人族哪个都打不过,独自生活还要考虑食不果腹的问题,还不如暂时跟着他。
于是,在这种不情不愿下,蒲东跟着印白棠一边磨合着,一边就这么度过了三天。
鉴于印白棠之前给自己起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随便,致使蒲东一直认为他名字里的两个“白棠”一直都是大家所常说的关于饮食方面的“白糖”。
直到几日后,蒲东偶然间看见了印白棠在客栈跟人家说关于自己的姓名信息的时候,才发现他名字里最后面的字是海棠花的棠。
这让他稍显意外之余又怒气冲冲地看向了印白棠。
回到房间后,印白棠看着它这副神情,问着:“怎么了?一直瞪着我,这次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之前还跟我说什么贱名好养活,那你自己怎么不用?”
“我的名字又不是我自己起的。”印白棠随口提了一句,“这是我家里人给我起的,我用了这么多年了,再改就不方便了。”
听到这里,蒲东不禁跟着问了一声:“你有家人?为什么还要说自己常年游离在外没有固定居所?”
“我家里人死了。”
印白棠像是随口说的,但是蒲东当即哑了言。
从它记事起,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但是按照人类的习惯,这似乎是些不应该提及的事情。
于是,关于后面的话蒲东干脆没再问下去。
而印白棠却在没听见声音后回头看了它一眼,像是有点意外。
印白棠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它没再问,自己其实也不愿多提,干脆就不提了。
“对了,”印白棠忽然想起了蒲东莫名提起来的话题,“你怎么突然想起我的名字了?”
“我……”比起刚才,这会儿的蒲东已经没劲了,它给桌子上一窝,应着他的话,“只是看你的名字又好听又好看,再看看你给我起的,一个比一个随便!一时有点气不过。”
闻言,印白棠放下手中的外套,感到新奇地朝着蒲东走了过去:“你还认识字?”
“……”关于以前的事蒲东也不愿意提起太多,只是应着,“很早以前认识过一些,现在都忘光了。”
“真是我小看你了!”印白棠过去抱起了桌子上的蒲东,一脸好奇地抱在怀里,“那你还会些什么?既然你认识字,那你会写符吗?”
“……”蒲东沉默着把目光瞥向了一旁。
“那诗词歌赋呢?”
“……”蒲东并没有说话,只是又把头扭向了另一旁。
而印白棠这次也罕见的没有找欠,而是抬手摸着蒲东的脑袋:“没事,这对一只小猫来说确实太难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蒲东,见它心情似乎并没有好转,于是补道:“其实我也不会,我就是随口一问。”
蒲东抬头朝他看了一眼,没再说话。
之后的印白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直到一次,印白棠在收复一只妖怪的时候照例把蒲东圈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免施法的波及到他。
但是在打斗过程中出现了点意外,而这个意外印白棠没有及时发现。
蒲东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印白棠花的圈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被打破了,但是他看着跟前的印白棠正在和妖怪打得投入,便没有打扰他。
于是和往常一样,默默地待在圈里等他收完妖怪回来接自己。
眼前是花里胡哨的斗法,纯白色与墨绿色交织在一起的术法相互碰撞,相互撕扯。
那妖怪实力不俗,换做以往的妖怪几招内就被印白棠收复了,这只妖怪竟然和他厮杀了这么久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蹲在圈里的蒲东看着这只妖怪稳住身形缓了缓气息,又放出几道墨绿色的光箭朝着印白棠飞过去,印白棠也没放过这个机会,偏身躲过的同时挥起手中随手折下来的一截树枝直直地砍在那妖怪的身上。
那树枝在印白棠手中宛如锋利的长剑,几招之下,妖怪的身上便有了伤痕。
妖怪见状感到不妙,于是扭头准备逃走,但是刚一转身就被印白棠放出来的几道符纸围困其中。
那妖怪慌乱地回过头,却只看到了印白棠神情泰然自若,两手稳中有序地结着印,那纤长的手指如白鸟的羽毛般蹁跹美丽,但每一个印落下时,跟前妖怪的身上都仿佛摞上了万层枷锁。
妖怪被这一层层枷锁压得逐渐跪倒在地,而印白棠见他始终不肯伏诛,便在这之上又多加了一层伏妖的印记。
当这一层印记落下的时候一道强烈的白光从印白棠身上发散出去,照过来的强光猛烈得让蒲东不禁抬起手臂挡了一下。
在这样的强光下没撑多久,妖怪就变回了原型。
印白棠将这只妖怪收了起来,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蒲东还在被强光晃得没回过神来。
而原本画在他跟前的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破了。
印白棠看着这一幕短暂地愣了一会儿,心里升起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念头……
但是没等这个念头成型,便被他给否认了。
他想,这种史无前例的事情听都没听说过,应该不会的。这次,应该只是个意外……下次捉妖的时候应该把他再放远点!
抱着这个念头,印白棠没有再深究下去,而是彻底破除了他跟前的圈,把他从圈里拉了出去。
随带着把手里的小药葫芦塞给了蒲东,笑道:“拿着吧,你们俩都是妖,你拿在手里好好跟他交流交流,就说‘为什么你的妖力我强这么多呢’……哎呀!”
没等印白棠的话音落下,蒲东就扔在葫芦朝他砸了过去。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印白棠的脸上,等葫芦掉在地上的时候印白棠的眼角都被砸得乌青。
印白棠仔细着那块被砸得生疼的眼角,一时间疼得龇牙咧嘴,正想要问他干嘛生这么大气的时候,却发现蒲东气得眼角通红,一副委屈得不行还要硬憋的模样,看上去都要被气得哭出来了。
“……”印白棠暂时放下了被砸得生疼的眼角,再看向他的时候神情逐渐显得无奈,“唉!”
他撩起袍摆,蹲了下来,摸了一把他被气得通红的眼角,一时间蒲东的委屈有些忍耐不住,不等片刻就决堤了。
印白棠一边把他揽在怀拍着后背哄着,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认栽道:“好,我的错,我以后不说这些了。”
这一下让蒲东原本都快压制下来的情绪更加汹涌了:“别的妖都欺负我,路边普通的野猫也欺负我,现在连你也要欺负我!”
印白棠无声地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就这么任他又宣泄了好一会儿后才一边道着歉一边哄道:“以后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我保证!也包括我!”
蒲东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而印白棠只是说:“相信我的实力!只要有我在,旁人都没那个能力敢再欺负你一下!”
这句话,蒲东只当做他是一时兴起胡说的,压根没信。
直到就这么跟在他身边又过了一个月后,蒲东才猛然回过神,他好像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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