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杀

　　周五。
　　沈雀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他在电话里已经跟祁哥说过这周要回家。林叔说要让司机来接，也被他谢绝了。
　　他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了很久，他打算买一些礼物给祁哥。

　　从云港出来，他径直奔向了花店。
　　“嗯……你们这里有送人的花束吗？”
　　“有的先生，请问您是要送谁？我们好给您拿款式。”
　　花店店员见他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去，从桌上拿来平板走过来问。

　　沈雀扫了眼店里，铺面不小，有几个人正在打包，橱窗里还放了一些永生花的样板。

　　“送老板的，能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给您找。”

　　沈雀打算这次回去的时给祁哥带点东西，虽然他知道祁哥什么都不缺，不过该有的心意还是要表达的。

　　祁哥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家里鲜花常年不断，所以花也就成了沈雀的首选项。
　　不过，具体选哪种他可就犯了难。

　　“您看，这些都是送领导，送上司最热门的几个款式，后面这些也非常合适，选择的也很多。”店员拿来平板让他挑选，他看了一堆，总觉得不太合适。
　　送领导……有点太生疏了吧？

　　“那，有没有送哥哥的？”他问道。
　　店员：有的兄弟，有的！

　　店员又换了一个相册集，里面的款式果然比刚才的看上去要好一些。
　　“如果不好挑选的话，您可以提供一下使用场合，我们也可以给您建议。”

　　沈雀犹豫了一下，场合？好像也不是很特殊的场合吧？
　　“就普通送人的那种。”

　　“那有比较中意的花或者色系吗？我们可以根据喜好给您包成花束，而且也不是模板，更有新意。”店员又问。

　　花？色系？
　　祁哥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色？沈雀回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祁哥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花。
　　虽然客厅或者书房都会摆放花束，但是也没有固定的种类。
　　至于色系，他就更选不出来了。
　　祁哥的衣柜可不单调，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
　　登山时是红色黄色类鲜亮的登山服，打高尔夫或者羽毛球的时候是颜色浅淡的休闲服，骑马或者游泳时有专业的衣服，就算是去开会时的西装也有很多颜色很多种类。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总裁，祁哥并不局限在只有黑白灰的世界里。
　　那该怎么选呢？

　　店员见他实在没有主意便问了句他自己喜欢哪种的。
　　“虽然是送人，但花束本身也可以体现送出者的审美和心愿的。”

　　沈雀本来还在犹豫，结果一听他这话，立马放弃了自己给祁哥挑花的念头。
　　他自己什么眼光他还是清楚的，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最后，他还是把这个任务拜托给了店员，而他也只是提供了一个紫色系的大方向。

　　这边包花的间隙，他又去买了个蛋糕。
　　好吧，他承认，这是搜教程找到的礼物推荐。
　　第一次送礼物，最好不要送太贴身的，越普适的越不容易踩雷。他牢牢地记住了。

　　鲜花和蛋糕，经典中的经典。

　　他回到家时已经傍晚，是林叔开的门。
　　“回来啦，少爷。祁总还要一会儿才到家。”林叔说道。
　　“诶，这是？”
　　他看着沈雀怀里的花束和蛋糕，有些疑惑。

　　沈雀没立马回话，换了鞋子后在客厅张望了几下后确认没有那个人，这才放下心来跟林叔说实话。

　　“是给祁哥的啦，那次给他打电话他好像有点生气。”沈雀凑到林叔耳边悄悄说道。

　　林尚祥也很配合他，接过东西放上桌，也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
　　“那你这算是赔罪礼物？”

　　沈雀点点头，然后从书包里又掏出一盒点心来拿给他。
　　“喏，林叔，这是我们学校附近甜品店的点心，很多人都喜欢吃，特意给你买了一份。”

　　“哈哈，你这算是贿赂我？”林叔接过酥皮点心，牛皮纸外还是温热的。

　　“嘿嘿，那你吃了以后可得帮我在祁哥那里多说说好话。”沈雀笑道。

　　“好好好，帮你说好话。”
　　林尚祥应了下来，不过也只把这事当玩笑听。因为他知道，除了偶尔需要装装样子，祁谨才不舍得凶沈雀。

　　两个人说笑着走进客厅。
　　祁谨上班还没回来，沈雀先回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叫云栖庄园，位于首都伊特斯城市近郊的鹿旗区别墅群。
　　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庄园，不光占地面积大，相应配套设施也是一应俱全。地段很好，临近鹿旗湖，自然景观资源很好。交通也相对方便，周边还有配套的国际学校，私人俱乐部，高尔夫球场或者马术俱乐部，闲暇生活相当丰富。

　　不过沈雀对房子这种东西并不算了解，他能说的上来的只有房子很大，上面三层，地下两层，外出有花园，里面有游泳池。
　　园子很大，他反正没有完整逛完过一次。
　　仅他们一家就有电影院，图书馆，医疗室……总之是一堆沈雀没办法跟房子联系到一切的东西，都跟这个庄园紧紧绑在一起。
　　不过，就算他已经觉得这里超级超级大，却还是天外有天。
　　之前他听祁哥说过，祁哥小时候住的祁家老宅比这个云栖庄园还要大得多，豪华的多。
　　那得有多大？
　　沈雀不知道，也想象不来。毕竟他从前是睡果园和大街的。

　　不过云栖庄园再大，除开管家和仆人，这里住的也只有他和祁哥两个人。
　　不过祁哥也不常住这里。偶尔工作忙起来，他就回市中心那个房子了。
　　从前他住这里，做完实训回来吃过饭倒头就睡，第二天继续去总部配合海髓体研究做实验，也没功夫好好待在里面。
　　现在他去天枢军校上学，这里就更是空了不少，平常就靠着林叔他们打理。

　　沈雀到二楼把自己的书包放下，然后换了身睡衣出来。
　　他回来之前给椰青岩打了电话，周日就去医院看她。
　　椰青岩的病让她不能离开医院太久，沈雀也只能挤出时间来去看她。好在祁哥有给她安排课程学知识，他也经常跟她电话联系，这才让她没那么无聊。

　　“少爷，做了虾仁鸡蛋，先吃点儿吧。”林叔看他下楼，让人端来了一个小碗。

　　”好嘞，谢谢林叔。”沈雀拿着手机下楼，直奔餐桌，刚好他也有点儿饿。

　　林尚祥没有打扰他进餐，而是默默把花和蛋糕都拿到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但眼神却总偏向他。
　　他能感觉到，沈雀这次回来明显跟之前不太一样，而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开朗了很多。

　　他还记得，沈雀刚来的时候患有很严重的营养不良，整个人不光瘦，就连精神也不太好，对什么都非常警惕，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那时祁总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只说是项目重点人员，要好好照顾。
　　他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沈雀从前流浪过，为了照顾妹妹吃了不少苦头。
　　那时候，沈雀的赫罗斯语还说得很不熟练，他就带着他慢慢学，从基础的开始，等白天实验室的工作结束，晚上再带着他练练口语。

　　沈雀是个安静的孩子，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主动开口，开玩笑更是少之又少。
　　他没有玩乐的时间。24小时被精准切割成很多份，按规定进行活动。有时候公司实验有要求，他还需要进入某些“极端条件”做一些测试。

　　等公司任务轻松一些后，祁总又立刻给他加上了各种兴趣课程，比如综合特训，游泳，滑雪，读书，乐器等。
　　他学习速度非常快，所以在提前学完一项技能后，祁总都要再给他多加上一项。

　　林尚祥是祁总从老宅里带出来的人。
　　他已经见过许许多多的孩子，有天分的，没天分的，聪明的，稳重的，踏实的……
　　但他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像沈雀一样这么迅速精准地学习新技能，而且从不懈怠。

　　那个时候沈雀才十六七岁，正是青少年叛逆的时候。完全没有闲暇生活的时间排表对成年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但他完完整整地执行了三年。
　　后来工作任务又轻松了些，快接近尾声的时候，他这才终于有了放松的时间。不过这些时间大部分被他用来看望妹妹。
　　但在这样强执行力的背后，伴随而来的是沈雀长期与同龄人脱节，行事作风也愈加冷峻。
　　把他送入天枢军校是祁总的决定。而种种原因背后，一直有一个隐形因素，那就是要让沈雀回归社会。
　　林尚祥能感觉到，祁总在培养他的方面有很独特的想法，但他不会知道，除祁总本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沈雀这次回来的变化真的很大。
　　不光是人变得开朗了，脸上也开始带着笑，带着整个人身上气息都活跃了起来，看上去终于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了。

　　“林叔，怎么了？”
　　沈雀觉察到背后若隐若现的目光发问。
　　他刚才在看手机，陈珀尔在小队群里发了张晚餐照片，看起来吃的很好，让大家盲猜是跟谁一起吃的。
　　丹葵急忙要他发定位过去一起吃，两个人在群里叽叽喳喳好多条消息，他差点儿没看过来。

　　“没事，你吃吧。”
　　林尚祥摆摆手，带着皱纹的脸上浮现和蔼的笑容。
　　孩子就要是孩子的模样才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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