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特工

　　『6』召唤恶魔的咒语

　　三天后，到了该送西里尔斯去上学的日子了。
　　然而，事态的发展比赛赫特想象得更严重。
　　明明前一晚说好了，到了当天，西里尔斯又反悔了，他抱着赛赫特精壮的腰间，把头埋在赛赫特的胸口，死活不肯离开。
　　艾尔玛在一边都要笑炸了，冷言嘲讽道：“你以为自己是五岁小孩么，你的体格都快要赶上一个成年人了，难道你还觉得自己很可爱么。”
　　听到艾尔玛的讽刺，西里尔斯抱得更紧了。
　　莱特则在一旁，欲言又止，他可算知道为什么赛赫特非要丢这位少爷去寄宿学校了。
　　面对西里尔斯的纠缠，还有艾尔玛的冷嘲热讽，赛赫特的表情倒还算平静，他问仆人：“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当然，主人。”仆人指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
　　“很好。”赛赫特说。他打了一个响指，一瞬间，莱特，西里尔斯，以及那一箱子行李，瞬间消失了。
　　呼吸之间，西里尔斯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还维持着紧紧抱着赛赫特不松手的姿势。
　　“这是……哪里？”西里尔斯有些懵懂地说。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装修不比赛列欧斯家族城堡那样精致豪华，但风格更为温馨，沙发上铺着碎花毯子，桌子上摆放着面包和啤酒，发出阵阵小麦的香气。
　　“这里是我的家。”身后的声音说。
　　西里尔斯转过身，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似乎是赛赫特的手下，并且，他还是个人类，没有签订恶魔的契约。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莱特。”那个人说：“就在昨天，赛赫特主人决定，让少爷先在我家住两个星期，适应一下，再去学校上学。”
　　西里尔斯抿着嘴，过了好一会，才憋出两个字：“您好……”
　　“您的行李，我帮您送到房间里。”莱特拿着行李，把西里尔斯带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不如西里尔斯在赛列欧斯家族城堡住的房间那样宽敞，但干净整洁，床上放着柔软的被褥和枕头，看起来挺舒服。
　　这时候，一个矮个子中年女人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看到莱特，惊讶的说：“回来得可真及时，我刚刚烤好了面包。”
　　“我看到了，在桌子上。”莱特说：“夫人，你烤的面包可真香。”
　　“噢，真会说话。”女人笑着说，她看到西里尔斯，惊讶又好奇地说：“这个孩子是？”
　　“是我的老板的弟弟。”莱特说，“这孩子准备去上寄宿学校了，老板委托我，让这孩子在我们家里住两个星期，作为过渡。”
　　“寄宿学校？”女人睁大了眼睛，说：“无法想象，你的老板会把这样乖巧又可爱的孩子送去那里，好吧，既然这样，可怜的孩子，我是莱特的妻子，我叫瑞拉，你叫什么名字呢？”
　　“西里尔斯。”西里尔斯有些胆怯地说。
　　“好孩子，不用那么紧张，我可不会吃了你。”瑞拉笑着说：“今天晚上我会做上我的拿手菜，红酒炖羊腿，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谢谢。”西里尔斯说。
　　“如果你累了，先去休息吧，等羊腿做好了，我会来叫你。”
　　“谢谢。”
　　“夫人，去看看羊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这孩子说。”莱特说。
　　“好吧，好吧，我去看一看羊腿做得怎么样了。”瑞拉说。
　　*
　　莱特递给西里尔斯一张传单，是关于一个叫做约克公学的男校，传单上介绍了这个学校教师资源如何，教育资源如何，学生资源如何，列举了许多蒙特贝尔知名的的有钱人和贵族，声称这些贵族的男孩子都在这儿上学。
　　西里尔斯看不明白这些玩意儿，他的家庭教师，玛丽，并没有教授过这些东西，她只会教育他水粉风景画的颜色对比，写景诗歌的创作风格，以及钢琴演奏时要注重旋律。
　　“这就是你要去上的学校。”莱特说：“这学校的设施很不错，学生都是住单人间。”
　　“非要去这个学校吗？”西里尔斯皱着眉头，“我想回家。”
　　“这是赛赫特主人选择的学校，我并没有改动的权利，抱歉。”莱特说。
　　“好吧。”西里尔斯说，他也不愿为难莱特，毕竟一切都是赛赫特的决定。
　　看着西里尔斯失落的表情，莱特不由得心软，想了想，莱特还是劝道：“少爷，有些话我想对你说。”莱特说：“事实上，我也是从这样的寄宿学校走出来的。”
　　“八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被送到寄宿学校，那天，我抱着我母亲的手哭了整整一个小时。”莱特说：“但最终，我还是从与家人分离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为什么？”西里尔斯问。
　　“在我进到寄宿学校的第二年，母亲又生了一个孩子，紧接着，我父亲去世了，家里的事让她忙乱不堪，根本不能顾上在学校的我，那一刻，我就想，如果我呆在这里，能让她轻松一些，少一些负担，那也不错。”
　　西里尔斯低下头，眼眶湿润。
　　“赛赫特先生一直都很努力，他希望你能过得平安顺利，他有自己的考量。”莱特说：“可你却不能一直窝在他的怀里，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再过几年，你就要上大学，大学毕业以后，说不定你还会结婚，组成家庭，或许你觉得这离你很遥远，但事实上，眨眼之间，你的前半生就是这么过去了。”
　　莱特无奈地叹气：“我们人类不像恶魔，有很多时间可以耗费，所以，年轻人，好好珍惜时间吧。”
　　“我知道了。”西里尔斯低低地说。
　　“好好想一想吧。”莱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得去厨房帮帮我妻子，对了，一会儿出来吃晚餐吧，我妻子做的红酒炖羊腿味道棒极了。”
　　*
　　瑞拉和莱特并没有吹牛，红酒炖羊腿味道的确是棒极了，这嫩滑的口感，甚至比赛列欧斯家族城堡的厨师做得更出色。
　　“偷偷告诉你，这个红酒炖羊腿，艾尔玛小姐还花了大价钱买了我妻子的配方，嗝。”莱特喝了两大杯啤酒，没想到，他看起来就像个老酒鬼，实际上喝两杯就醉得不行，鼻子红得像苹果，反倒是瑞拉，喝起酒来眼都不眨，脸也不红。
　　“来，再喝一杯。”莱特醉醺醺地举起一杯酒，递到西里尔斯面前。
　　“呀，让小孩喝什么酒。”瑞拉拍开他的手，给西里尔斯倒了一杯牛奶：“来，喝牛奶，小孩子就应该喝牛奶，营养。”
　　“来，喝！”莱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瑞拉同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西里尔斯心理一酸，他又想到赛赫特了，有的时候，西里尔斯半夜睡醒，出来上厕所，会看到赛赫特坐在阳台上，神情放松，喝着一杯葡萄酒。
　　呜呜呜，又想到赛赫特了，怎么做个什么事他都能想到赛赫特，西里尔斯的心理顿时又酸又涩，连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了，端起盘子吧剩下的食物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嚼了嚼，潦草地吞进肚子里，说：“我吃饱了。”
　　“好巧，我也饱了。”莱特一边说，一边抓着酒杯不松手，而瑞拉已经开始在座位上呼呼大睡了。
　　看着桌子旁东倒西歪的莱特夫妇，西里尔斯主动站出来说：“今天的饭菜很棒，我来收拾吧。”
　　“不用，少爷，放在这里就好。”莱特醉醺醺地说：“别太见外嘛，喝起来，把这里当作你的家。”
　　西里尔斯沉默片刻，还是伸出手，把碟子都撂在一起，端去了洗碗碟池子里，开着水洗干净。
　　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可对于西里尔斯来说，这里也只是一个为期两个星期的临时旅馆而已，这里不是西里尔斯的家，那个叫做约克公学的地方也不是西里尔斯的家，从始至终，只有赛赫特在的地方，才能全是属于西里尔斯的真正的家。
　　*
　　洗完了碗，再把碗放在柜子上，西里尔斯才去洗澡，等他从浴室出来，莱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莱特和瑞拉没有大碍，西里尔斯也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间里。
　　关上门的一瞬间，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像是风暴那样，席卷着他的心里。
　　离开赛赫特的第十二个小时，好想他。想念他温暖的怀抱，还有温柔的叮嘱。要是他能变回小孩就好了，这样就能永远呆在赛赫特的身边，一想到这个，西里尔斯又有一些挫败，有时候他不喜欢赛赫特把他当小孩，但现在，他离开了赛赫特身边，他又希望自己还能像一个小孩那样，能够抱着赛赫特哭一哭。
　　他爬上床，靠在墙边，那种不可诉说的寂寞，就像是台风袭来，疯狂地刮着他的脸。最终，两行泪水从脸颊划过，滴落在床单上。
　　突然，西里尔斯想到了什么。
　　咒语，他想，他还深刻的记着母亲死前念的召唤恶魔的咒语的场景，那个景象太过于悲壮，每次回想起来，西里尔斯还对那些该死的村民恨得牙痒痒。
　　但他转念一想，我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召唤出我想见的人呢？
　　西里尔斯想着，并且也做了。
　　他努力回想起那句咒语，低声念道：
　　「罪恶浮现，沉沦于黑夜，黑暗吞噬吾身，死亡发出叹息，伟大的撒旦，伟大的撒旦之子该隐，以吾之心为代价，请您现身于此，了却吾等一桩心愿。」
　　念完了，并且什么事都没发生，赛赫特并没有如同他预期的那样出现。
　　“骗人的吧。”西里尔斯咕哝着说：“难道是我记错了咒语？那我再念一遍好了，罪恶浮现，沉沦于黑夜……”话还没说完，他忽然闭嘴了。
　　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的，血一样的颜色，看起来诡异十足。
　　紧接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怪异的感觉，像是电流似的，刺激着西里尔斯的大脑，他浑身颤抖，额头浮现细腻的汗水。
　　紧接着，他身前的那个，照应在墙上的烛光影子开始逐渐扩大，覆盖住了整个整个墙面。
　　西里尔斯吓坏了，他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看面前的怪异的景象，只能抱着被子，蜷缩在枕头边，浑身发抖，像一只躲避捕狗人追捕的流浪小狗，他甚至不敢出声，生怕下一刻，有什么怪物从影子里冲出来，把他撕碎，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喊着那个名字。
　　赛赫特，救救我，他恐惧又委屈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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