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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知来者之可追
“不喝了,走吧。”白迅叹了口气,没了逗人的心情,将镜腿插进寻枫的衣领,直面身后那道难以忽略的视线。
南荣闻言也站了起来。
寻枫:“就这样去?”
白迅:“把空调打开,别让他们受凉了。”
“嗯……”寻枫照做着,又看向了南荣说道:“满身酒气肉腥,没关系吗?”
“私下的小祭,没那么多忌讳。”音希带阿曼多蕾去洗漱,哄睡着了刚回来。
南荣:“你去吗?”
音希:“我还没吃饱,你们去吧。”
洞中情形未变,纷飞的蝴蝶似漫天落叶任尔东西。每当南荣经过一处,附近的花儿都娇艳了许多。
南荣摘取的鸢尾花落入池中,缓缓卷起漩涡之镜。他一跃而入,白迅与寻枫紧跟其后。
枫树盘根交错向下汲取养料,水中挥舞的枝桠向上渴求着光芒。树叶在缄默中为世界献上赞歌,又在哗然里挥洒自由的芳香。
直到那朵鸢尾花在它的树干前翩翩然绽放异彩,生机如黎明般四射勃发。
白迅打着手势,大概是在询问要怎么做。
南荣倒是说话自如,“把手放到蝶卵前,静心凝神就行。”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反骨,少女反倒因为这话意识开始杂乱。一会儿想到秋绾秦旭,一会儿想到阿晏嬴姒,偶尔闪过布雷煅寤的脸。
自己仿佛像是在源源不断的生成一些能量,沿着指尖流向蝶卵。
其中庞大的虫类羽翼上的鳞片在此刻熠熠生辉,空洞的眼睛也慢慢有了神色。
南荣伏在蝶卵上,振振有词。
这微妙的感觉戛然而止时,白迅仿佛看到了深海中的一片建筑林,昏暗幽深,悠久巍峨。
海依拉。
脑中回荡的声音沁人心脾,还挺会投其所好。
随着异能的出现与兴起,曾经被命名为各种称谓不合乎科学的东西,也都随之复兴。
尤其是白迅还看到了可能是“前生今世”以及其他人的记忆,对此也不觉为奇。
少女转身与寻枫一同离开了此方异境,边走边聊。
蝴蝶妈妈所回赠的能量让他很舒服,仿佛这些年来所有的烦恼、焦虑、不安通通烟消云散了。“你觉得他们会打起来吗?”
男人约莫还在回味此前白迅的举动,愣了一下才回复道:“短时间内不会,看环世界的上层人能不能博弈到自己想要的筹码了。我们的演习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地表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白迅了然,怪不得那群眼线至今没有动作。“嗯,任务结束后,去一趟南部。”
寻枫又问道,“以个人的名义还是公务?”
“个人,就我们俩。”白迅推开房门,侧身看着寻枫的血瞳,抚过他震颤的睫羽。
“好。”
白迅关上了房门后,男人才将指腹贴上白迅摩挲之处。
……
才睡。愁压衾花碎。
将醒。凝神重抖擞。
天刚蒙蒙亮,雨后的空气沁着凉意。
“罗俊杰!我要到款回来了!”女人推开房门,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睡着几个人。要不是阿庆姐还在梦中呓语,他还以为众人全被放倒,死了呢。
他正准备收拾这烂摊子,一只手攀上了桌角,努力地扒紧它从地上爬了起来。
“嗯?臧村长啊,喂,俊杰?俊杰?臧村长找你…”阿庆姐支起头来,约莫是还没有醒酒,迷迷糊糊的拍了拍罗俊杰的脑袋。
罗俊杰揉着眼角,看了好半会儿才道:“饮冰啊,你回来了。”
“啧。”
罗俊杰顿时清醒了几分,“臧同志,你也知道阿庆姐劝酒那功夫……”他不禁讪笑着,面部肌肉随着空气长久的静默慢慢僵硬,十分尴尬。
臧饮冰叹了口气,“搭把手,别再让他们感冒了。”
屋内的门帘被拱起一个大包,二人甚至不需要将视线下移,通过服装去判断来者何人,便十分熟稔的撇了撇嘴。
“他们设了能量屏障,没事的。”音希打着哈欠,满脸油光的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也真是,就让客人在这睡。”女人手上动作没停,正要伸手去拽阿庆姐。
罗俊杰环顾四周,感觉莫离应该是最好挪动的那个,便调整距离一把将其抱起。虽然想到了他的体重不会很大,但这个程度实在是出乎意料了。
男人也没多想,将莫离送到了客房,好好安置。
“下午阿嬢又要来唠叨了。”臧饮冰折返回来又去扶金,幽怨道。
“快点吧,桌子上还趴着个大……”没等罗俊杰把话说完,窗外一阵鸟啼声惊醒了本就惴惴不安的秦怀卿。
他们也算是见怪不怪了,转手去收拾满桌狼藉。
院里的菜上还挂着白露,清澈的水被音希捧着滑过他的面颊,带走宿醉的不适感。感受到身旁有人接近,他不动声色的腾出地方,好让秦怀卿洗漱。
他紧闭双眼,手心从额头抹到下巴,把多余的水往空地一甩。“山里的生活,习惯吗?”
“日子怎样过都是过。”秦怀卿漱了漱口道。
“还挺通透。”音希说着便自顾自的打起拳来。
秦怀卿:“看到迅了吗?”
音希:“往村东头那边去了,那边全是田,注意点别踩着庄稼。”
秦怀卿:“好。”
山川相缪,郁乎苍苍。层层叠叠,阡陌交错。白鹅浮水,藕塘清淤。梯田边界是一块块方正的石砖,梦寐的身影就漫步其中。水面荡起阵阵清波,阿奎琳娜御风而来,在白迅身旁盘旋。
“迅,怎么突然起这么早?”秦怀卿停在与少女相隔一块石砖的位置问道。
白迅轻抚着阿奎琳娜的羽翼,半垂的眼帘令人摸不出心绪。“弗里德和孩子们还好吗?你跟爱尔姐还瞒了我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淡,就像塘面溢出的清水,无声无息的便翻过了群山峻岭。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瞒你,他们现在都好好的,没什么大碍。”秦怀卿本以为道歉后被捉弄几天,白迅就能消了气,没想到这事会暴露。
白迅抬手给了秦怀卿一巴掌,响亮得令山谷里琐碎的密语声戛然而止。
阿奎琳娜见状立刻展翅飞去,眨眼间不知所踪。
“迅,这件事我没什么可辩解的,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迷失在‘空’里。”秦怀卿没有躲,感受着面颊上的肿胀,本能的愤怒后慢慢低下了头,使得他高大的身形仿佛佝偻了起来。
其实当寻枫第一次提点他时,他就意识到了白迅的状态很差,可还是倔强的不敢去面对自己的失职。自以为是的想要承担起更多的事情,想让白迅轻松一点……
“我还能信你吗?”少女微抬着下巴,漠然的表象骗得过旁人却骗不过两小无猜的他。
男子看着白迅失望的眼睛,胸膛中炙热的起伏就此紊乱。“对不起,以后绝对不会了,原谅我好吗?”
脑中回闪着孩子的啼哭声让白迅疲惫不堪,他很想一头扎进藕塘里,那样就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了。
入口处传来寻枫的呼唤,“迅,怀卿,臧村长有事跟我们商量,快回去吧。”
白迅应声转身,与秦怀卿擦肩而过。
“迅,我什么都告诉你,你也告诉我真相好吗?”秦怀卿没有回头,只是拉住了白迅的手,他们都没有用力,就这样牵制着彼此。
“然后呢?去送死?”长发遮住了少女的五官,也半掩了他的心门。
秦怀卿就连吸气的声音都在颤抖战栗,说出的话却异常平稳。“在进入行动处之前,你总是叫我不要贪心,能躲则躲,能避则避。但我始终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至少可以离真相近一点。
你总是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说什么是你利用了妈爸,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我。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
白迅垂着脑袋,终究是没再说出些什么赌气的话来。
“小迅,是我的无能导致你不得不承担这一切,是我拖累了你。所以求你,让我帮你做些什么,让我为妈爸做些什么。”
“……”
“小迅,我好想回家啊……”
“怀卿,我们早就没有家了。”说罢,便抽离了手,渐渐远去。
身后阴霾又起,前山狂啸未停,他们仍跨不过那扇透光的窗子。
寻枫没有跟着白迅一同离开,而是处在原地等待秦怀卿。
“你又对迅说了什么?”
男人薄唇微勾,佯作不解。“只是和白少校聊了聊中部西部和南部的局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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