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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情殇
许莺儿抬头,见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上坐着那个壁人一般的少年,瘦弱硕长的身材,配上完美无缺的俊颜,向她伸出一只手来,世间所有美好似乎都集中在他的笑容中,她下意识的应道:“伴伴——”,伸手握住他的,发觉他的手指也在轻轻的抖动。
花玥道:“莺儿,我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莺儿疑惑不解的重复了一声:“去哪儿?”
花玥道:“回家,回我的家。”
莺儿吓了一跳,低声道:“你的家?你的家在哪里?”
花玥笑道:“你别问了,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跟我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我的爹娘都是世间最好的爹娘,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娶你为妻,像爹爹一样,一生只有娘一个女人。”
“可是——”莺儿伸出的手往回缩了缩:“这里才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爹娘。”
莺儿的话在花玥心上重重戳了一下,有家不能回的痛楚他已经承受了太多。莺儿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可是,他再次正视莺儿的眼,声音恳切地道:“莺儿,我如果不走,就只能永远做皇帝的宠物。可是一走,也许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若不跟我走,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莺儿听了这话,也流下泪来。花玥努力劝说道:“你已经十三岁了,按规矩再过一,两年也可以出嫁了。到时还是会离开父母。只要你嫁得好,他们一定会开心的。我保证对你好。”
莺儿道:“奔者为妾。我不能跟你走。”
“别听那些书呆胡说,你我情真意切。我只娶你一个,绝不纳妾。”花玥信誓旦旦道。
莺儿低头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跟你走。伴伴,对不住。”
花玥失望的垂下眸来:“莺儿,你真的不肯跟我走么?你宁愿将来嫁给不知名不熟悉的男人,也不愿与我纵马天涯,携手同行?”
莺儿听他这么说,眼中也透出些向往之色,略略抬起的面庞上闪耀出别样的光芒,吹弹可破的雪肤上有几分不寻常的红晕,不同平常的病弱。
可只在一瞬间,美梦像太阳下的露珠,美丽的光泽只是一瞬间的事,转眼就消逝不见,许莺儿眼底的波澜在一闪之后,化做一滴泪珠,从水汪汪中的眼中滚落,正打在两个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手背一湿,花玥低头看着泪水顺着手背滑下,道:“莺儿,你哭什么?”
莺儿用力抽回了手,低声道:“我不能跟你走。伴伴,你好自为之吧。”转身向角门奔去。刚跑了两步,就见门口被一个小孩堵住了,仔细一看,正是刚才送信的孩子,她惊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拦着我?”。
冰剑满脸通红,却不是害羞,而是气愤。听了莺儿的问话他也不回答,只是扬声问花玥:“玥儿哥哥,你说怎么办?”
花玥的手依然伸着,莺儿从他手中挣脱的那一刻,他明明可以轻易抓住她的手。他却没有抓,只觉得心里有一块极为柔软的地方,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疼一时倒不觉得疼,只是空空的难受。冰杰连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一声,销魂九转,完全不像他这样年纪的孩子:“放她走吧。是我错了。不该要一个大家闺秀跟我弃家出走。”
冰剑这才让开身子,冷冷道:“走吧。”
莺儿听了这话,逃一样的奔进门去,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进门之后,又回头看了骑在马上玉面惨白的花玥一眼。花玥也正盯着她,四目相对,她分明看到他眼底汹动的不舍,好像在低声请求她不要离开。莺儿不敢再看,急急将门扇掩上。
就在莺儿的面容消失的门后的一瞬间,天空猛地一暗,冰剑一抬头,惊见一张大网从上面罩了下来,将他和花玥都罩在其中。他他凭着本能轻点足尖往上一窜,却哪里来得及,四周早已是天罗地网,无法脱身。他尚如此,何况空有一身内功却武艺低微的花玥,顿时两人都陷身网中。
冰剑不死心的挣扎,用随身短剑去劈砍那网,可那网极轻极韧,刀砍不断,还越挣越紧。不过片刻,他已经是完全无法动弹。
花玥初时也挣扎了几下,但他立即发觉不对,这样的挣扎只会让自己像落入沼泽的小兽,越陷越深,所以他很快就停了下来。一双旭日般明亮的眼四处一扫,就见从墙头,树梢上跃下数人。这些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跃下,落地却只是轻轻一响,显然都有一身的好功夫。花玥并不惊慌,见几人慢慢靠近自己,神色中也有一些顾忌,他却缓缓转过头去,从网罩的洞眼中看向莺儿消失的那扇木门,嘴角浮出一个极苦的笑容。
“你们干什么乱抓人?”被困住了手脚不等于能困住冰剑的嘴,他在网中,冲着上前的那几个人大叫大嚷起来。虽然声音稚嫩,语气却已带了几份威严。
那几人不答,先按住他,再将他身上的网一点点解开,手刚露出来,胳膊还缠着未得自由。冰剑手指一勾就想叼住解网那人的手,那人也有一身好功夫,轻轻一闪就闪开了,冷笑道:“你还是老实些吧。别自讨苦吃。”
花玥连忙道:“弟弟快住手。”
冰剑跟随义父习武多年,功夫长进不小,眼力更在功夫之上,如何不知这几人身上的功夫个个都不在他之下,更因为年纪原因内力还超过自己,行险一搏,也是存了侥幸之意。一招不成,知道无法反抗,也不再挣扎,任他们捆了个结实。
那几人搞定了冰剑,这才转身来捆花玥。花玥也没让他们费事,自己将双手并在一起伸出来:“绑吧。”
也是奇怪,明明知道伴伴不会武功,他的表现也格外温顺乖巧,那双寒潭一样的眼波却让人心中一凛。手拿绳索的男子明显犹豫了一下才上前,将牛筋绳索用力缠在花玥的手腕处。牛筋收紧,邻近处的肌肤立即不见半分血色,疼痛沿着手臂袭来,花玥立即咬住唇,将唇角往上扬出一个高傲的弧,就如父亲平日的模样。
捆花玥的男子看到他这个表情,心立即就怯了,硬着头皮道:“神兽莫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还是忍忍吧。”
花玥道:“向你们下命令的是皇上吗?”今晚之前,按理皇上不可能知道他失踪的消息,所以花玥才会有这一问。
男子道:“虽不是皇上,却是君上之子,我们奉二皇子之命来拿您。”说话间,手也没闲,将花玥的腿也捆妥当了。
另一个男子道:“快走吧。二皇子等着回报呢。”
那男子伸手抱起花玥,另一个男子将捆成粽子一样的冰剑倒提了起来:“这小子也一并带去交殿下发落。”
“停下!”花玥叫了一声。抱着他的男子低头:“伴伴,你还要怎样?我们奉命而行。要想让我们放了你,绝无可能!”
花玥低声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要怎样只管对付我,不要难为他。”
男子转头看看,见被倒提着的冰剑一张小脸涨得发红,对同伴道:“把这孩子抱起来。”
那人换了个姿势,将冰剑抱在了怀中。抱着花玥的男子又对花玥道:“可满意了?”
花玥闭上眼不再说话。冰剑就叫道:“满意你个头,哪天小爷抱你捆起来,也这么抱着你,问你满意不满意。下三滥的狗杂种,竟然用网偷袭。”
抱着花玥的男子显然是几个人的头目,闻声皱眉看向冰剑:“你诱拐皇上的宠物,已是犯了天大的罪。我们用网拿人,不是怕你有功夫,是怕打斗中不小心伤了伴伴。若真是比功夫,禁宫高手又何惧你一个娃娃?你若再不闭嘴,我就用麻布塞了你的口。你这孩子好歹也是今年的武探花,只要你不乱叫乱嚷,在主子给你定罪前,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尊重。”
花玥忙道:“冰剑弟弟别说话,好汉不吃眼前亏。”
冰剑最听花玥的话,气咻咻地哼了一声后不再说话。
修珏亲自蹲下,仔仔细细的验了花玥脚上的金铃,抬头又看看他的脸,道:“真的是伴伴,你是怎么从行宫跑出来的?”
花玥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智似游离于天外,对修珏的问话理也不理。
修珏见他这样,回身扫视手下:“行宫里的那群人都是死人吗?”说来也巧,他们兄弟四个遵父皇的旨意,要去太庙斋戒为陆昭仪母子求福,路过许家略停一下将带来的宫中的精细点心送些给许莺儿,要不是莺儿在慌乱中丢失了那张纸条,也许白泽真的就逃了。父皇有多看重这只白泽,宫里无人不晓,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修珏知道,这只白泽定然关系重大。
面对二皇子的疑问,他的几个手下皆垂手不语。修珏平复了一下自己,转身看向恩师刘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请师傅提示弟子。”
刘大人四十多岁,正当盛年,闻声抚须道:“白泽来历颇为不凡,既然被殿下抓住,是吉是凶,臣还不能意料,几位皇子已经都去太庙了,殿下再迟就误了时辰,不如先去太庙,此事先看看事情变化,再决定怎么做。”
修珏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好吧!伴伴就先交给师傅看管,等我的消息。” 四位皇子中二皇子修珏生母地位最低,又早早去世,他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才智和强大的母亲家势力做后台,所以自幼养成了万事小心的性子,未求有功,先求无过。他如今才十七岁,还没到出宫建府的年纪,只得先将伴伴留在师傅刘录那里。
刘录躬身应道:“是。”
修珏匆匆出了刘府,上马急急向太庙赶去,天色已经擦黑了,一定要赶在戌时到太庙,因此一路打马狂奔,在城中大道上策马,引来无数人侧目观看,他也顾不得了。
赶到太庙正是戌时,庙门正在慢慢关闭。修珏急了,大叫一声:“慢着。等我一等。”他的亲随侍卫赵建中脚尖一点,飞跃到门前,双手在两扇朱漆大门上一撑:“且慢关门,二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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