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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2
季木安是个迟钝的，那天下午一直到第二节课，他才意识到傅泊声问了什么，他又回答了什么。
傅泊声为什么问这个？他是Alpha，一般情况下Alpha不会无缘无故问Omega感情问题，除非是喜欢…心脏砰砰两跳，下一秒就被否定了。
不可能，不可能是喜欢，这段时间两人虽然常常待在一起，傅泊声却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没有过分殷勤也没有过度示好，无论是聊天还是其他的都守着朋友底线，如果真的喜欢至少会试图亲近吧？
而且对方都解释了是好奇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季木安身处在周围都大谈感情问题的环境中，傅泊声却一句也不说，可能季木安也会好奇也会问问。
ppt翻过一页，讲台上老师继续冗长讲着话，季木安看似目不转睛，实际早就不知道神游多久了。
胸膛感情异常丰富，一会儿羞愧于自己的自作多情，一会儿奇怪于自己的异常，一句随口的话而已他怎么就联想到喜欢了？还一口气联想了那么多，知道对方没这个意思他不是该安心？怎么一转头还失落上了？
“我是不是不该问那个问题？”
午休活动还是看书，10月底天气转凉人不犯困了，季木安却没法像之前那样心无旁骛了。
“嗯？”
“那天中午我是不是不该问那个问题？”问出这个问题前一秒傅泊声刚伸手去拿桌上水杯，这是个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动作，季木安却下意识右躲，仿佛洪水猛兽的右前爪擦着他的皮肤而过。
“如果那个问题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如果你真的很介意也不用为了赴约硬着头皮过来。”握紧水杯的手有些用力傅泊声脑海里全是刚才的躲避，虽然AO有别，但少年人边界感到底是模糊的，相处久了亲近动作总是免不了的，像风吹来帮忙将碎发别在耳后，瞌睡时用书本扇风醒神又说肩膀可以借出去……季木安从来没说过不合适，更别说像刚才那样忙不迭地躲开，“中午看书本来也不是什么硬性任务，你要是最近不想见我，想要一些时间缓冲，留在教室就好。”
“不是，没有，我没有被吓到…也没有硬着头皮。”季木安摇头否认，傅泊声这记直球打得突然，他解释起来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没有吓到？你最近的表现可不是这么说的？”傅泊声不相信，他似乎认定季木安就是被吓到了，一口气不停道：“你不敢和我对视，我问什么你也总是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你最近一直躲着我，难道不是因为我问了不该问的。”
不对视有没有可能是心虚？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有没有可能是压根没听清问题？这几天只要一和傅泊声对视，脑袋就会想到那个午后胸膛奇怪的失落，为什么会失落呢？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一靠近傅泊声心跳频率就会加快，不明白同样的距离别人靠过来是越界，傅泊声过来就变成了期待？
“不是，是我自己状态不好。”
季木安不是没想过一个人躲起来缓一缓，毕竟事情一团乱麻时冷静下来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一想到要好几天见不到对方，他又莫名舍不得。
“就算是状态不好，也不可能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两件事发生得太接近，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有联系。”
“确实有联系。”季木安坦白承认，承认后又连忙解释，“但真的不是被吓到，我只是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
“有些想不明白。”说话声音渐小，尾音里带着困惑和不解，季木安没具体说想不明白什么，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傅泊声没追问，嘴角却乐的一天没有掉下来，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好感嘛，只是某个习惯单线思考的人反应太慢了。
“爸爸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的确，在不擅长的领域季木安就是思考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在感情上缺了根筋，一碰到喜不喜欢脑袋更乱成了一团糨糊，他想找个人问一问，问谁呢？这时候他还不认识云岱川，刚开学和同学也只互通了姓名。
“能啊，宝贝想问什么？”
“我想问爸爸上学时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同学。”
“特别的同学？哪方面的特别？特别好？特别坏？”
“不是这种特别。”
“那是哪种特别？”
季木安也说不上来是哪种特别，只能重复几个字，“就是特别……”
“比如会时时刻刻想见他，一天见不到心里就空落落的，会想亲近他，哪怕他是个Alpha。”放学路上打了一路腹稿，话出口还是很流畅的，虽然说到某些字眼还是会磕绊一下，“稍微靠近一点点心脏就会怦怦跳个不停，即使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对话，脑子里也会翻来覆去想上很多遍。”
“宝贝。”Omega爸爸嘴角扬起，“你不会是早恋了吧？”
“怎么可能？”心脏乱跳一拍，季木安否认道：“学校守则说了不能早恋，我只是把他当朋友。”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
“可是你说的就是很像早恋啊！你说你把他当成朋友，朋友之间可不会有那么强的依恋感，更不会有这么多明里暗里的小心思。”
“是这样吗？”是喜欢吗？季木安没有反驳，或许他早就想通了，只是这种感觉太陌生，让他一时之间不敢确定。
“可我有时候又觉得我只当对方是朋友，一起走路一起看书，我和其他朋友也这么干过。”
“可你从来没有因为其他朋友问过我这个问题。”Omega爸爸一针见血，“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复杂的，喜欢和友情原本就不冲突，更何况很多感情就是从朋友开始的，我家安安在感情上开窍得慢，觉得混乱也很正常。”
“你问我这个…是准备理清思路后表白吗？”厨房做了焦糖杏仁脆片，说这句话时候烤箱叮的响了一声，Omega爸爸走向厨房声音不正经道：“爸爸支持你，结婚之前就是要多谈几个，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
“爸爸！你说什么呢！”季木安语气撒娇地闹了个大红脸。
“害羞了？这有啥害羞的？年纪到了这不是很正常的？”Omega爸爸取出薄脆，将不正经发挥到底，“爸爸这边有两张植物园门票，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这个周末正好没事，特别适合来场没确定情侣身份之前的暧昧约会！”
“爸爸！”
季木安觉得自己大约是有些口嫌体正直的，要不怎么嘴上强硬，一转头还是第一时间约了傅泊声。
约会当天他起得很早，光挑选衣服就花了一个小时，打理头发挑选配饰，这些以前觉得没必要的也全部做了一遍。
刚察觉的喜欢还需要时间消化，看着镜子里过分隆重的打扮，他只能忽悠自己和朋友约会就是要郑重点儿。
“傅泊声，这儿。”
红灯亮起，傅泊声快步通过斑马线，看到季木安在对面招手，他眉峰好看地舒展开来。
“等久了吧？”胸膛微微喘息着，“我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我也刚到没多久。”季木安摇摇头，唇边绽出一个笑容。
实话实说，在见到傅泊声之前季木安心脏一直揪着，生怕对方临时反悔随便找个借口不来了，毕竟他前几天的表现可实在算不上友善，还好他的小哥哥是不记仇的！
“那我们进去？”
“好。”
检票进入园内，两人跟着队伍缓慢移动着，周末原因周围都是手牵手的小情侣，季木安看着一对对亲密小手也生出了牵手冲动，不过他忍住了，就像忍住了不提当年，他一直希望对方能认出自己，就像希望傅泊声能主动牵住他。
右手被牵住了，突如其来的温热感和麻酥感令掌心一抖，心脏猛跳几下一瞬间季木安都以为傅泊声开发出特异功能听到自己心声了。
“你怎么…牵我手…”话语断断续续的。
“人太多牵着安全些，还是你介意？”
“不…不介意。”
不仅不介意，还想牵得更紧一点…牵手，拥抱，接吻，等等...不能再想下去了，季木安没想到自诩正经的他居然还有小黄O的潜质。
“接下来我们看到的是利亚星独有的植物——摇桑桦。”每株植物旁边都有一块光屏，每当有人经过就会响起自动播报，“面前这棵种植于联邦508年，至今已有159年，属桦柳科常绿树，喜阴背阳，常夜间开花。”
“关于这棵树还有一个非常浪漫的传说，相传掌管光明与火的明朱神与掌管星辰与水的镜渊神曾在此树下定情，因此摇桑桦也被称为姻缘树，只要情侣手牵着手站在其下就能获得二神庇佑，朝朝暮暮恩爱不离！”
季木安听一半漏一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牵在一起的手上，傅泊声却来了兴趣，拉着他就往树下凑，“说得这么神奇，我们也去站一站。”
“可是我们不是...情侣。”
忽略季木安的弱声反对，傅泊声拎了个随大流借口，“来都来了！”
“好吧。”
季木安以为傅泊声的“来都来了”是在树下站几秒，没想到是每棵树都站上几秒，风撩起额间发季木安被牵着奔跑起来，阳光照下年轻身影穿梭在树影间，从东到西从北到南，一直到额头凝出细密汗珠才停下。
“你也太虔诚了！整个植物园一棵摇桑桦都没落下。”一条路的分岔口某人叉着腰，季木安嘴上这么说，实际一路上就没掉过队。
“求神保佑嘛，总是要多拜几个。”树木独有的清冽浸透了衣服，绿意交错间傅泊声认真面容犹在眼前，季木安被感染了，在某一刻竟生出了他们是整个利亚星最虔诚情侣的想法。
“前两天对不起啊！”空气安静了几秒，季木安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其实也不是没头没尾，他前几天就想道歉了。
“前两天？”
“就是我状态不好那两天。”季木安提醒并补全了，一边往前走一边剖析内心道：“我这人就是这样，性子有时候会莫名其妙拧巴，你别介意。”
“我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怪你？”傅泊声大度笑笑，跟在旁边也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不过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问题？”
“你这么喜欢植物。”眼睛看似在看季木安，目光却落在更遥远的地方，“以后结婚是不是会选个植物学家？”
这么长远的事季木安哪里想过，而且要是按照爱好来说的话，“要是根据爱好来选择结婚对象，我更可能选择飞机设计师。”
“这样啊。”三个字虽简短却意味深长，停顿几秒傅泊声声线平稳中隐着期待，“那如果我以后成为飞机设计师，你会和我结婚吗？”
“啊？”心脏狂跳不止，有一瞬间季木安居然在想这算不算是求婚？
“别介意。”不等季木安做出反应傅泊声立马改口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哦，没事，我也没介意。”季木安低头往前走着，其实特想补一句我愿意。
不过补不补的也只是时间问题，季木安只是迟钝又不是笨，傅泊声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至于窗户纸捅了一半又缩了回去…大约是勇气不足吧，早在第一次去秘密基地时对方就说了希望有勇气，傅泊声性子周全，喜欢做长线规划，两人还在上学，现在说这个的确太早了。
肆虐的风总是混着沙尘，年少的路也总是掺着坎坷，心怀期待的少年不会想到寒冬会提前来临，就像不会想到这段稳固的找不到一点危机的关系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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