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惊鸥鹭

　　小圆子成功下肚，接下来就是要迎接卤鸭的挑战了。

　　鸣玉走到瓷盆跟前，伸手戳了两戳已经被焯得半熟的鸭子，
　　“它们不会飞了是吧？”
　　“不出意外的话，该是不会了，”孟昭浅笑道，
　　鸣玉咽咽唾沫，“是不是得炒个豆瓣酱呀？”

　　屋里的人没有回应，准确的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对，得炒豆瓣酱，”鸣玉有些紧张，自言自语道：“炒豆瓣酱要用啥来着，豆瓣酱跟油是吗？对，就是豆瓣酱跟油！”

　　鸣玉说着，小双便取来了酱碗，孟昭则提来了油罐，
　　“大人，麻烦把火烧小一点哈，”鸣玉一脸拜托的样子，
　　姜琛将锅底的柴火两边散了散，火苗变得没那么集中了，

　　鸣玉颤抖着往锅里挖了两块猪油，油刚化开，鸣玉就眼疾手快地放进去了豆瓣酱，
　　豆瓣酱一遇油，便噼里啪啦地炸做一团，

　　鸣玉挥舞着锅铲，一边紧着嗓子道：“大家都别怕，别怕哈，只要炒出红油就可以加水了，”
　　“好了好了，变红了变红了，”鸣玉一边念叨，一边迅速舀进锅里一大瓢水，

　　刺啦一声，锅里涌起白雾，
　　这下，锅里面终于安静了。

　　鸣玉拍拍胸脯，搜罗出一大堆香料，一股脑儿的全放进锅里，
　　锅里的水开了，鸣玉从瓷盆里提起一只又一只的鸭子，“进去泡泡澡，睡个觉，很快你们就会变得油亮亮、香喷喷了。”

　　锅盖盖上了，姜琛往灶膛里塞了些大块的柴，
　　接下来就全交给时间了。

　　鸣玉身子往前倾了倾，仔细地嗅了嗅味道，“好像还可以是吧？”
　　“嗯，很香哒，”小双点头附和，
　　鸣玉离开灶台，拍拍手道，“谢谢大家的帮忙啦，”
　　大家都轻轻地笑笑。

　　“小双，咱们去给张大婶跟张大叔搭把手吧，”鸣玉提议道，
　　小双连连应允，“好啊，”

　　“你们两个要来吗？”鸣玉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也去看看吧，”孟昭笑道，

　　姜琛顿了顿，“我怕衙门里的伙计饿肚子，”
　　“那咱们快去吧，”鸣玉挎着小双出了门，孟昭跟姜琛在后面抬脚赶上。

　　张大叔正在厨房外的水井旁洗菜，而张大婶就在他跟前择菜，
　　衙门里好几十口人的肚子问题，都是由他们负责保障的。

　　衙门里的人干活多，吃的也多，这一餐做起来，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张大叔直起身，捶捶自己的后腰，“老婆子，该去倒水了，”
　　洗菜的盆又大又重，等到换水的时候，得张大婶跟姜大娘两个人一起抬着去倒掉，
　　张大婶听到招呼声，也放下自己手里的青菜，佝偻着起身。

　　“我们来吧，”
　　鸣玉甜甜的声音响起，

　　张大叔手上一轻，孟昭跟鸣玉两个人稳稳地把瓷盆接了过去，

　　“这怎么合适，”张大叔想要把瓷盆再接回去，
　　“大叔大婶，谢谢您二位借给我们厨房啦，”鸣玉抬着瓷盆便走，
　　姜琛跟小双收起衣角，蹲下身子，开始帮着择菜，

　　“县令大人，使不得啊，”张大婶一看姜琛做活，急急忙忙开口道，
　　张大叔急着把他们手里的活计给揽下来，“县令大人，小双姑娘，你们快去歇着吧，”

　　“我们不累的，”小双捡起菜，熟练地择了起来，
　　姜琛也笑着摆摆手，“让大伙儿都能按时吃上饭，也是我的责任嘛。”

　　鸣玉跟孟昭这时也抬着盆回来了，
　　张大叔跟张大婶拦不住，索性便让他们试着去做了，

　　年轻人活力旺，不管做什么都能干得热火朝天，
　　没用多长时间，院子里的人就渐渐熟络了起来，张大婶跟张大叔慢慢地放下了戒备，跟几个孩子聊成一团。

　　这边的菜都准备好了，那边锅里的卤鸭也该盛出来了，
　　一掀开锅盖，浓浓的肉香便扑面而来，锅里的汤汁红亮浓稠，均匀的裹满每一只鸭子。

　　“玉姐姐，你做到了！”小双高兴地蹦跳起来，
　　孟昭也很为鸣玉开心，“鸣玉，恭喜你啊，”
　　姜琛笑笑，“赵姑娘以后不如留在厨房做事吧，”
　　“我真是太厉害啦！”鸣玉一脸陶醉地接受着大家的夸奖，“不过，这也是咱们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接着，鸣玉取来木筷跟漏勺，兴冲冲地从锅里捞起鸭子，“这下鸭子们可飞不走了，它们要乖乖地被填进大家的肚子里面啦。”

　　很快，一只鸭子就被拆分完成，
　　“快快快，大伙儿都尝尝，看看咱们大家的手艺怎么样！”鸣玉咂摸着嘴巴，招呼大家道。

　　鸭肉炖的色泽红润，软烂脱骨，很是入味，虽然比不上醉仙楼，但也别具一番风味。

　　张大婶跟张大叔也连连夸赞几人的手艺。

　　鸣玉取来食盒，将一盘鸭子跟一碗桂花小圆子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大叔大婶，我们走啦，”鸣玉提着食盒笑眯眯地开口道，
　　“有空常过来，”张大婶笑眯眯地补充道：“不用你们干活，”
　　鸣玉他们纷纷笑着点头。

　　从厨房那边出来后，鸣玉提着食盒，径直出了县衙，
　　她要在午饭前赶回家去，
　　紧赶慢赶，等鸣玉回到家时，恰好“抓住”了饭点。

　　赵老爷跟赵夫人正双双端着饭碗吃饭呢，就听见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

　　“爹，娘，您二位有没有想我呀？！”

　　“鸣玉，怎么这会儿回来了？”赵夫人立马露出欣喜的神情，忙招呼着再给闺女添双碗筷，
　　一旁的赵老爷抬抬眼皮，“想起你爹娘了？”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忘记过这么好的爹跟娘？”鸣玉一边说，一边掀开手里的食盒，“你们看，我给你们准备了什么！”

　　赵夫人往里一瞧，“老爷，鸣玉给咱带了卤鸭，还有桂花圆子，”
　　鸣玉赶紧点点头，骄傲地开口道：“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做出来的，也是我用自己赚的银子买的呦，你们快尝尝，”

　　赵老爷没有什么大动作，

　　赵夫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鸣玉，忙拿起筷子，夹起块卤鸭，刚填到嘴里，便显得很是愉悦的样子，连忙又夹起块鸭子送到了赵老爷的碗里，
　　“好吃，老爷，你也尝尝，”

　　赵老爷夹起卤鸭，小小地咬了一口，“比起醉仙楼差远了，”

　　鸣玉背过身，对着娘亲做了个鬼脸，
　　又转身，继续“嬉皮笑脸”道：“爹，您再仔细品品，论味道是比醉仙楼差那么一小节，可要是论心意，我们做的肯定更胜一筹！”

　　赵老爷哼了一声，“真未见得，”
　　“老爷，”赵夫人撞撞赵老爷的胳膊，“孩子的一番好心，怎么会不好吃？”

　　鸣玉取过汤勺，“娘，尝尝小圆子，都是我们自己搓的哦，”
　　赵夫人接过汤勺，细细嚼了两下，再次夸赞道：“好，这个也好吃，”

　　鸣玉在饭桌上收拾两下，挪出个空位，将卤鸭跟小圆子从食盒里取出放下，俏皮道：“爹，别端着自己了，快一饱口福吧，”
　　碗筷被送来了，赵夫人连忙拉着闺女坐下，“鸣玉，快来吃饭，”

　　鸣玉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端起碗筷，看上去像是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样子，
　　“娘，你们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啊，准备了这么多菜，都快让我挑花眼了，”

　　“瘦了，也黑了，”赵夫人看着鸣玉，不自觉感叹道，
　　鸣玉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这叫壮实了。”

　　“油腔滑调，”赵老爷夹起一块鸣玉带来的卤鸭，
　　鸣玉夹起一筷子清炒时蔬，一字一顿地回道：“我这叫实话实说。”

　　“这些天累着了吧，”赵夫人往鸣玉碗里不断地夹着菜，
　　鸣玉大口大口地吃着正香，“不累不累，舒畅得很！”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得留在家里多休息几天，”赵夫人心疼道，
　　“娘，你真好，”鸣玉说着，就要往赵夫人的怀里蹭，“不过衙门里的事说来就来，我得时时刻刻准备着，”

　　鸣玉的话刚说完，赵老爷就在一旁哼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此话差矣，”鸣玉摇晃着脑袋，“你闺女我可是很厉害的，不要小瞧我呦，”

　　赵夫人见气氛发展地有些不对劲，忙道：“菜都快凉了，先别说这些了，快点吃饭，”
　　一边说，一边舀着小圆子，“这圆子做得真好，鸣玉，跟娘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这个嘛，”鸣玉认真地讲解道：“其实最难的就是给小圆子包馅儿了，我才开始做得可慢了，后来才越做越熟练，不过要是下次再做，我保准儿一下就能上手！”

　　“卤鸭呢，这个也不简单吧，”赵夫人接着问道，
　　“可不，”鸣玉又开始讲解起大家做卤鸭的故事，
　　一聊两聊，远离了跟捕快有关的事情，桌子上的气氛便松快了不少。

　　院子里吹来一阵阵的清风，风里飘荡着一股股的花香，甚是好闻。

　　赵老爷的饭碗最先见了底，只见他放下碗筷，淡淡地开口道：
　　“鸣玉，吃完饭跟我来书房一趟，”

　　赵夫人将帕子递给赵老爷，“这里也没外人，老爷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放心，我就跟这孩子聊两句，”赵老爷擦了擦嘴角，又将帕子递回赵夫人手里，

　　鸣玉迅速扒拉干净碗里的饭菜，“我饱了，”

　　“那走吧，”赵老爷从饭桌后面起身离开，

　　鸣玉欲紧跟上去，却被娘亲一把扯住，
　　“鸣玉，注意你爹的身子，”
　　鸣玉拍拍娘亲的手背，“嗯，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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