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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结束了
“要弟弟，要弟弟......”
陈右猛地从回忆里惊醒，立刻翻身起床跑到陈左身边，抱住两只不停挥舞的手，剧烈地挣扎导致手肘时不时打到陈右的下巴或脸上。
“陈左！我就是你弟弟！你看清楚一点！”陈右有些崩溃地喊道。
他想让陈左清醒过来，和他说说话也好，但又不想陈左真的清醒过来，要是没承受得住，他真的会永远失去他的哥哥。
“陈左？”陈席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冲上去帮忙抱住陈左，“怎么回事？”
见陈席一人就能控制住，陈右放手跌坐到床上指着，“没看到手腕上的划痕吗？他没傻前，每次受不住时就划一刀，提醒还有一个弟弟。只是太难熬，后来就傻了，只记得要弟弟，却不记得弟弟长什么样子了。”
陈席翻过两只手查看，果然在其他痕迹上有一道道似本人自划的刀痕，有些很深，皮肉微微向外翻，没有彻底愈合。
克制住翻滚的情绪，陈席开口道：“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的事情再说。”
“呵，陈立圆没有和你说清楚吗？你们养得起我们吗？能为我们报仇吗？”陈右接连逼问。
陈席没有一丝迟疑，“能！”看向陈右，故作轻松自然开了个玩笑，“你不走，等下陈立圆可要上来抓人了，他现在的武力值，我也打不过。”
陈右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这句话的幽默，还是在嘲笑两人的天真行为。
“走吧，我看你们能坚持多久。”意外的是陈右同意走了。
陈右觉得事情反正不会改变什么，不过是互相折磨对方而已。
“真的？那你先下去，我带着陈左下去，车在别墅对面了。”陈席心情得以些放松，这几天的黑暗终于有些见光的苗头。
陈右摇了下头，上前抱住还有些挣扎的陈左，“你去衣帽间的门后，把两个行李箱拿下去。大概10分钟，我安抚好陈左，就下去与你们汇合。”
陈席有些犹豫，想在房间等，但目前对于陈左来说，他是一个很陌生的人，待着反而会添麻烦。确认10分钟后必须出门，否则他会到房间门口守着。
“好，快走。”陈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难道养久了陈立圆，都会变得这么啰嗦的？李天择是，陈席也是。
想到李天择已经去世了，陈右心脏不由钝痛起来，头靠在陈左的肩上，即使知道听不见，还是轻轻地重复喊着，“左左，我们回家了，回家了......”
以后任何事情不用再自己扛了，可以回家了。
陈左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至平静下来，乖巧地站着没动。陈右松开了手，看了一下眼睛，虽然神色有些迷离，但没有之前的着急、恐惧了，随即松了口气。
重新抱了回去，半张脸贴着陈左的脖子上，感受上面脉搏的跳动，他的哥哥还活着。
就这样待了几分钟，快到约定的时间时，陈右才直起身，拉着哥哥出房门，穿过客厅准备走到院子时，想起哥哥叠的双层四叶草没有拿。
拉着陈左往回走时，陈左突然执拗起来，就呆在门口不打算动。陈右看了一下那间房，过去拿不过半分钟，那是哥哥傻了之后第一次叠的折纸，他不舍得。
叮嘱了几句，拿下围巾轻轻的把陈左的手和大门门栏绑住好走了，就在陈右转身的那一瞬间，陈左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陈右快速跑向房间，把地上的折纸一股脑放进大衣的口袋里。跑出房间门时，映入眼帘的是门上空荡荡的围巾，仿佛这一瞬间时间是静止的，血液凝固住，他也被定住。
“哥！！！！你在哪里！！！！”陈右大喊着。
陈右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眼眶里的眼泪模糊了视线，用力抹掉。腿软摔倒磕到茶几上，疼痛反而让陈右恢复些理智。
不会的，不用紧张，他哥只是短暂离开视线不到一分钟。
陈右右手重重砸向茶几，剧烈的疼痛让他彻底恢复理智，扶着站了起来。
先跑去最危险的厨房，没看到人，也没有翻动的痕迹。跑到楼梯口，地下室的门也没有打开，一楼的其余房间会经过他的房门，不在一楼。陈席在外面，所以一定还在别墅里。
陈右看向二楼的楼梯，几阶梯跨步跑了上去，发现是陈立圆住过的房间门打开了。走进房间，看到打开着的阳台，内心涌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不会的，陈右摇头否定，一定是他想多了，而且这不到3米。陈右撞开挡路的茶几和椅子，跑到阳台朝下看去，瞬间失去力气跌坐在阳台上。
是陈左，满是鲜血的陈左。
陈右扶着阳台上的椅子，翻身跳了下去，“咔嚓”腿骨骨折的声音，陈右没理会，哭着爬了过去，抖着手拍打着陈左脸颊旁的地面，“陈左，你给我醒醒，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朝后大喊，“陈席！！你快去叫救护车！！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约定10分钟时间到，陈席刚进院子听到陈右在大喊叫救护车，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出事了！陈席立马掏出手机拨打救护车说着地址，跑到陈左旁边，和电话那边说了基本伤势，陈席把手机放到一边，给陈左做了紧急处理，等着救护车过来，只是陈席搭在脖子上的脉搏跳动得越来越弱。
“陈席，我哥没事吧，他流了好多血。”陈右怔怔看着。
他哥一定不能有事，要不然他也要跟着一起。
陈席没说明情况，安慰道，“没事的，还有几分钟医生就来了。”
“是呀，一定不会有事的，才两米多的距离。”陈左笑着说的，眼睛却在哭着。
“右右。”陈左睁开了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虚弱地喊着。
陈右靠近过来，既惊喜又有些不安，“哥？”
“好久不见了，陈席。”陈左抬眼看向另一个也是通红着双眼的人。
陈席哽咽着，这次和平常不一样，反而讲了很多，“嗯，好久不见。立圆就在外面，我去打电话叫他，你不知道，他一直很想你。那小鬼呀，早就布置好你们的房间了，里面摆了我们送的生日礼物。不过，立圆觉得不够多，就把一年里所有的节日都准备了礼物，到时候你回去时，见到的是一整间礼物，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没事，到时候你可以跑去和立圆睡一房间，右右跟我一房间。”
陈席没忍住哭出声，祈求着，“所以你坚持住，保存力气，医生很快就会来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去拆礼物。”
“真好，对不......起......”陈左呼吸变得更加微弱了，不舍地看着陈席一眼，最后视线一直停留在陈右身上。
陈右也察觉到不对劲，整个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着，“哥，你在说什么，医生很快就来了，你不用道歉的。”
陈左只是眷念地看着陈右，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了，没有更多的力气回应，呼吸渐渐变得细长起来。
最终，陈左闭上了双眼，指尖下的脉搏停止了跳动。
陈席立即做心肺复苏，救护车过来时没有交替，送进医院，直到医生宣布了死亡时间。
陈右掀开那块白布，慢慢地移动手指到鼻子下方，还能摸到皮肤的温热，只是感觉不到气，陈右不死心，摸向脖子，只是他没找到那条会跳动的脉搏。
凄厉而绝望的哭声响起，仿佛每一声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不甘心。
“左左在那里！”一道声音突然闯入。
肖之晚赶了进来，一眼看到陈右趴在一个人身上大哭着，心里的不安和害怕化为怒火，快步上前抬脚踢向陈右。
陈右听到那声音，站了起来，走了过去，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刺向肖之晚的心脏，大喊，“就是你，凭你也配和左左结婚，垃圾，人渣。”
然后陈右朝脖子抹了一刀。
事情发生得太快，陈席捂着陈左的脖子时，肖之晚已经倒地不起了。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吓到尖叫跑开，医生和护士急忙上前抢救，没多久，医生再次宣布肖之晚死亡的时间。
陈右笑得极其高兴，“那是左左折纸用的刀，也算是左左自己给自己报仇了。”
“你别说话！”陈席内心极其自责，他刚没救活一个亲人，现在另一个也危在旦夕。
陈右吐出一口血，摸索着从口袋拿出一叠皱巴巴的外国纸币，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是...我和左左...赚...干净...你带...他去游乐场...他哭起来...不好哄...也是我俩的...礼物.....”
染血的纸币撒落在地上，如凋零的红色曼陀罗。一旁医生摇了摇头，已经没有救了，宣布第三人的死亡时间。
陈立圆进来时，就听见医生这句话，“下午3点17分”不远处的病床上还躺着陈左，身边窸窸窣窣地说着。
“真惨，一下子死了三个......”
“两个是双胞胎......”
“是不是仇杀？我看......”
他们在说什么？不是在抢救吗？是不是在说着别人，医院也还有很多的病人。
恍惚间，陈立圆又听见了。
“等我长大了，要吃遍世界上所有的蛋糕，好吃的再拿回来给你们吃。”
“我要大侠客，行侠仗义，打架给你们看。”
陈立圆仿佛看到了现在长大版的陈左，陈右牵着手，走到5个小豆丁那里停了下来，脸上是轻松愉悦的笑容。抬起头发现他时，朝他挥了挥手，好似在道别。
之后的遗体清洁，火化，葬礼，安葬等一系列流程，陈席和陈立圆两人眼神空洞没有焦点，精神涣散机械性进行着所有的事项，没有哭，似乎也听不见来宾嘴里张张合合在说什么，没有给出其他反应，来宾也了解情况，安慰式说了几句走开了。
一直陪在两人身边的是戴医生和郑钦予，辅助流程的进行与别人沟通情况，尽量不让人打扰到陈席和陈立圆。
一切结束了，又好像没有结束，陈席回到岗位，和张尘扬查到的证据开始抓捕相关人员，依法办理。
只是陈席查案间隙喝着提神的咖啡时，在想这有意义吗？都救不活他的亲人。
戴医生请了长假，接陈席到他的房子里暂住，接走过程很顺利，因为陈席目前除了办案，脑子是不清醒的，安静地提供一日三餐和接送上下班。
看着陈席走进警局，戴医生在想，有些事情可以做，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陈立圆没有闹着要一起查案，而是把遗物带回到了他们的家，放到了属于两人的房间里，看着一人一间的房间，觉得会很孤独，就把里面的礼物收拾出来，放到其他的房间里。陈立圆拿着锤子一点点把三个人的房间墙砸掉打通，按照之前的所属房间主人，摆放回礼物。
摆着摆着，陈立圆会不自主地停下来，盯着手里的礼物看很久，在想他们会喜欢吗？在那边也能收到吗？
郑钦予是跟着过来的，看着陈立圆收拾屋子，摆出礼物，砸墙，放回礼物，发呆，只是在一旁接手时不时停下来的操作，注意陈立圆是否有危险举动或情绪。
只是郑钦予在想，他真的帮助到陈立圆了吗？他还能做些什么？
后来的后来，陈立圆等到了判决，在那一天特意买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记录那些人的情况和出狱时间。等到出狱时，陈立圆一直关注他们的动态，除了给找了些小麻烦，也抓到犯罪的现场，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些已长时间坐过牢的犯罪者并没有得到教育。
这次受害者及时得救，陈立圆看着一脸感激和他道谢的年轻受害者，回到家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要是他当初也能在一切开始前，救下陈左，陈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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