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陨的白月光杀回来了

作者:路过一只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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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死


      三日后,朝廷正式下达诏书,柳丞相被任命为乌河县两起案子的主审官,刑部尚书温岳从望京城赶来协理。

      鉴于前一起杀人案中的“石七”失踪,柳丞相下发了海捕文书,然而全国搜捕了半个月,石七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反倒翻出了麻虎的身份。

      这下柳丞相犯了难,麻虎是高阳岛点名要找的凶犯,往日他藏匿在乌河县的地牢里,已是悬云国的一大罪,现在人还死了。

      “何不掩下这一节,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刑部尚书温岳稍稍咪起眸子,手中的青瓷盖轻轻搁在白瓷盏上。

      “倘若被仙辖官查出来,国主那边怕是难以交代。”柳丞相忧心忡忡道。

      “他被鱼咬得面目全非,谁又认得出来呢?”温岳轻描淡写道:“况且纵火案失踪死亡二十多人,总有些遗漏的……”

      “罢了!现下也只能这样了。”柳丞相叹了口气。

      ***

      一个月后,纵火案提回望京的刑部衙门终审,朗粼身着囚衣,手戴镣铐,神情麻木地跪在堂下。

      柳丞相砰地一掌拍下惊堂木,大声喝道:“石九,你可知罪?”

      朗粼恍惚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里遍布红血丝,“啊!”他张着嘴叫了一声,睁着眼睛看向四处。

      他下意识地找能按手印的印泥,遍寻无果后,他哑着嗓子说:“罪状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

      柳丞相佯装听不见,接着又问:“你为了将石七救出监牢,竟火烧县衙,而后又伙同越狱的石七,重伤乌河县的典史和归泽州的李知州,并前往银泽村,火烧民居……”

      再后面的话,朗粼听不清了,刑部尚书温岳念的罪状他也没听清,他只记得他跪倒在地上,铁甲卫潘越过来将他扶正,再后来他被人架回死牢时。

      天已经黑了,白雪细细碎碎地落了下来,沙沙地敲在衣上,发上……

      是冬天了,这么快就是冬天了!

      第二日,有关纵火案的卷宗送往仙辖官处,三日后由仙辖官的仙吏发往高阳岛。

      第七日,昭悬司因石九身份背景不清,动机含糊,将案件重新打回悬云国,第八日,刑部衙门闭门修改了一日一夜的卷宗,第九日重新发往高阳岛。

      第十五日,昭悬司复核通过将石九处死的判决,但师杭考虑到剐刑杀戮太重,有伤天和,而斩首又难以安抚百姓的情绪。

      最终将刑罚定为九刀戮刑,行刑日期定为十二月初六。

      当柳丞相把这个消息带给牢里的朗粼时,后者竟大笑起来:“初六真是个好日子,快给我拿坛酒来。”他眸中露出了久违的光彩。

      “真是个疯子!”柳丞相脸色阴郁,愤而甩袖离开。

      走在石牢那条阴暗逼仄的甬道上时,柳丞相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尽管罪魁祸首石七已经死了,他的同伴即将被戮,当初扣押过柳意的渔民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但是他的柳意永远回不来了!

      这世间,他连一副尸骨,一处能够祭奠的坟墓都没有,是呵!灰飞烟灭,干干净净。

      ***

      初六那日天刚蒙蒙亮,朗粼便睁开憔悴的眼睛,他负手立在矮小的石窗边,望着外面白茫茫的天地

      刺骨的雪风刮在脸上,钝钝的,没有一点疼的感觉。

      他有多久没有赏雪了,人间的雪,天界的雪,高阳岛的雪。

      闭关修炼时,蒙灵山的万千飞雪是孤独的,却不是寂灭的,那时候他心里还光亮,还有对原珏的爱和希望,而现在心没了,只剩下一副行尸走肉。

      手指轻轻抚过窗台上洁白的积雪,他眉头沉了沉,单薄的衣袖下,露出了大片大片细长的伤疤,横亘在发白的手腕上。

      午时,他被押送到望京城西隅的一处名叫“臧伤”的刑场,此时天已放晴,刑台上厚厚的积雪被三两小役扫到台下,紧接着被台下观刑的人群踩得肮脏不堪。

      柳丞相并没有出面,监刑官是刑部尚书温岳,其实温岳也不必来,只因国主体恤柳相丧子之痛,便派更高规格官员监刑。

      午时一刻,刑台之下已是人声鼎沸,人人都在讨论乌河县的案子,有人说凶犯杀了二十人,又有人说真正的凶手已经死了,这位犯人是同伙。

      须臾间,朗粼被绑在了一座乌木刑架上,那木材也不知浸了多少死刑犯的血,才会显出这般鬼气森森得黑。

      午时二刻,刑官对他验明正身,并宣读行刑文书,紧接着一位身着红衣,身材魁梧的刽子手走了上来,他手中还端着一碗酒。

      “有人出钱,叫我给你一碗酒喝,你喝吧!”刽子手将碗递到朗粼嘴边。

      霎时一股粗制滥造的酒味钻入鼻子,朗粼眉头皱了皱,嫌弃地转开了脸。

      “你不要算了!”刽子手嘿嘿一笑,自己仰着脖子喝了,随后白瓷碗掷地一摔,砰地一声,台下众人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响声。

      紧接着,身着蓝衣的掌刑史上台,用小刀割开的朗粼的衣袍,露出了他光洁的胸膛,而后又解下他的铜面具。

      然面具取下的一瞬间,掌刑史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那是一张比鬼怪还恐怖的脸,他想不到一个人脸上居然可以有这么多伤疤,慌忙之中,他又将面具给他戴上了。

      戮刑的刑刀是特制的雪花锻铁刀,长半尺,刀型呈月牙形,刀背较厚,刀柄用粗红线缠着。

      戮刑虽说是九刀,却没有人能真正撑到第九刀才断气。

      第一刀和第二刀剐掉犯人左腿和右腿的肌肉,三四两刀剐掉犯人左手和右手的肌肉,第五刀割掉犯人的鼻子,第六第七刀剐掉犯人的左眼和右眼,第八刀剜出犯人的心脏,第九刀割下犯人的头颅。

      午时三刻一到,立有小役往朗粼嘴里塞了一根木条,以防他咬舌自尽,但朗粼吐了出来,他神色如常,面朝着刑部尚书微微笑道:“麻烦你们了,我能撑到最后一刻。”

      温岳眯着狭长的眼睛,招手让那个小役离开了。

      须臾之间,左腿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处刑开始了,刽子手的刀很锋利,手法也很好,朗粼甚至能感觉到刀锋划过腿骨的那一阵寒凉。

      滚烫的血液涔涔而下,流过湿漉漉的脚背,淌在肮脏的尘土上,带起一股铁柱的臭腥味。

      朗粼仰头望向白惨惨的天空,无尽的剧痛疯狂涌上大脑,他麻木地想起十万年前的潜沧湖,为了父辈们所说的龙门,他无数次跳出水面,追寻太阳东升西落的脚步……

      前两刀处刑结束,朗粼始终没有吭声,甚至嘴角微微笑着,第三刀开始前,有小役用粗麻绳绑住他的腰,随后放下他的两臂。

      刽子手趁这个间隙,又喝了一碗酒壮胆子,他从未遇到过这么温顺的犯人,重刑加身居然不喊不叫,甚至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平静地像一个泥捏的人偶。

      第四刀处刑结束,朗粼眼前的天空慢慢变成了诡谲的紫色,他呆愣愣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的声音一如往常。

      刽子手却开始害怕了,他慌张地解下他的面具,随手掷在地上,旋即锋利的刀尖割下他的鼻子,猩红的血液霎时喷溅而出。

      接着是双眼,天地彻底陷入黑暗之后,朗粼想,他是心甘情愿赴死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痛失了原珏,还因为他是蓬海之主。

      当十二带着七桅船闯入高阳岛的那一刻起,他就该知道,磅礴的冰山只露出了它阴暗的一角。

      蓬海究竟有多少个被逼上贼船的十二?

      十二的两次悲剧,归根究底是自己的失职,悬云国混乱的仙辖官制度,含糊不清的审查和监管,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的心。

      他失败了,他放弃了,他选择追随原珏而去,他要将高阳岛的权力交还给天界。

      他需要天帝派遣更有才识的神君前来治理蓬海,高阳岛应该要有一场自上而下的革新,才能杜绝如他和十二的悲剧。

      在鲜活的心脏被剖离身体的那一瞬间,他耳边忽然捕捉到一个细小的声音:“朗贼?”尽管那声尖叫被掩盖在嘈杂的人群里。

      他快速朝那声音看去,然而他眼眶中的眼球已经没有了,两摊血从眼窝里流了出来,他什么都看不到。

      ****

      城外西郊,皑皑白雪将天地染得一色纯白,靠近山脚的一座三进两出的宽敞院子里,两个小丫头正在唉声叹气。

      “那人跑哪里去了?”映雪冻得通红的手指一下一下揪着松枝上的松针:“封嬷嬷要是回来怎么交代?”

      “还能怎么办,直说呗!”卷晨伸出脚尖在雪上画了个“大”字,旋即又划去了。

      咚咚咚,松木门发出三声闷响,卷晨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映雪,后者退了退,她只得不情不愿地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就见一个黑影咕咚滚了进来,细看竟是封嬷嬷背了个昏迷的人进来,“快,快来搀一把!”封嬷嬷有气无力道。

      卷晨和映雪急忙搀起她背上的人,三人好一会才把人安置在南屋小榻上。

      “你们两个也太不小心了,他早上偷摸跟在我身后去刑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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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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