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长奋斗史

　　礼顿公国首都蒂恩城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周氏统治公国之前。
　　它被礼顿公国的上一任统治者周氏皇族精雕细琢了三百多年，又在新一任统治者礼顿政府的带领下向现代化飞驰。
　　中心区古老的石雕基座上耸立着材质前卫，造型却配合基座被粉饰城传统样式的写字楼，高楼缝隙处的一砖一瓦藏龙卧虎。即使是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也有可能是首相的私邸，或者是有上百年历史的古董。
　　比起充满现代感和科技感的长冬郡南区，蒂恩城有着独特的古典与现代气息交织的城市气质。谢小池原本对此心驰神往，可一下火车，迎接她的却是一口夹杂着黑色浮灰的雾霾。

　　礼顿公国以中部首蒂恩城为界，牛党大本营南方地区和鹿党的主要票仓北方地区遥相对立；
　　牛党背后的财团主要经营传统实业，以工厂主为主。鹿党则聚集了专注新兴产业的各大财阀，其势力主要分布在金融，商贸，电子产品以及传媒领域。
　　因此礼顿南部多厂区，从蒂恩城高处南眺，隐约能看到几条冲天而起的大烟囱正日夜不停地冒着黑烟。牛党执政八年，南部的水泥烟囱已经有向中部蔓延的趋势，连带着蒂恩城的空气也日益浑浊，蒂恩城的居民们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蓝天白云了。
　　谢小池搭乘的火车从空气清新的北方驶来，车上的北方乘客们一下车就开始不停地咳嗽，她也不例外。
　　正当她咳得直不起腰，就见面前出现了一个雪白的防尘口罩。
　　“学姐？”她听到一个含糊又有点熟悉的声音，“你没事吧？快先戴上。”
　　谢小池咳得泪眼迷蒙，一下子没有听清，也不敢接陌生人的东西，那只手也就一直僵在那里没动。
　　待她缓过劲来，才勉强认出面前遮得严严实实的是费峥，他身后还站着同样全副武装的蓝亭和褚莉莉。
　　“咳咳，你们，咳，怎么会在这里？”谢小池一脸震惊。
　　现在正是二年级生最忙的时候，不是在忙学生会工作就是在忙学习。这三人现在应该在梅娜徳公学上课才是，怎么会千里迢迢到了中部？
　　费峥又着急地把口罩往前送了送。
　　“这几天刚好刮南风，是蒂恩城空气最差的时候，你再不戴上口罩会生病的。有什么话到了室内再说。”
　　谢小池没有再推辞，戴上口罩以后呼吸顺畅了不少，但还是感觉胸闷。
　　尽管应雨甜在过去一年间努力给她调理身体，但谢小池底子弱，头天还有点冻感冒了，即便有了防护，步伐还是有些虚浮。
　　费峥想扶着她走，却又缩手缩脚。最后还是褚莉莉挽住她的手臂，四人缓慢地往地铁站方向移动。
　　进了地铁站内，他们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跟其他进站的路人一起留在检票口外，手忙脚乱地拍着身上的浮灰。
　　“你们把用过的口罩换掉吧，我这里还有一大包。”
　　费峥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防尘口罩，又解释道，“我爸以前在传媒部上班的时候，我们家就住在蒂恩，应付这个状况比较有经验。
　　出门前我爸估摸着差不多是扬尘最多的时候了，就给我塞了好多，管够，不用替我省着用。”
　　事实上他们想省也省不来，原本的口罩只戴了一会就变得脏兮兮的，再戴上就不是过滤而是在吸灰了。
　　谢小池不再客气，又从费峥怀里摸了两个，等他们都各自整理妥当才开口询问：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会来这里？不用上课吗？”

　　费峥他们也是突然得到的通知。
　　有了媒体关注，今年新生报到处老老实实给外招生办妥了手续。
　　然而新生入学事宜一经结束，学校就通知他们三人提前一年参加见习。
　　“学校的解释是，外招生中只有我们三人是必修课得全A的，已经具备了参加见习的条件。但是我们外招生在选修课的选择上没有针对性，很难拿到课任老师的推荐信，要跟北区高中学生一起参加大学入学统考的可能性很大。”
　　“为了让我们三年级能够留校专心备考，又不用错过学校的见习机会，就把我们的见习时间提前到二年级了。”
　　谢小池听着，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他们是不想让外招生占用名校推荐名额吧？”
　　谢小池升二年级的时候，校董会还没有特别针对外招生考虑过对策。
　　如今随着第二批外招生入学，校方已经积累了一肚子打压外招生的新点子。
　　严格来说，是成绩好又不听话的外招生。
　　那些适应能力有限，拿不到奖学金还要靠助学金过活的外招生，没有被打压的价值，公学还要求神拜佛祈祷他们顺利毕业，不要损害梅娜徳的声誉；
　　而那些乖乖接受豪门资助，为圈内自己人所用的，他们的人生已经落入了财阀世家的掌控，没必要被打压。
　　像费峥三人这样，有本事，又不愿意依附某个家族，选择自己拿奖学金单打独斗的，毕业后有可能脱离上流圈子既有势力的掌控，自成一脉。
　　公学又不是慈善组织，自然要针对他们。
　　梅娜徳公学的名校保送名单会在三年级下学期定下，参考的是一年级加二年级四个学期的考试成绩。
　　正常情况下，费峥这一届的十名外招生中，只有他们三个有获得保送资格的机会，另外七人不是成绩不达标，就是已经有背后资助的家族安排妥当，另有出路。
　　他们三年级再回学校继续学业，再优秀也比别人缺了一个学期的成绩参加评比，学校这么安排，是断了他们的保送之路。
　　反正以这三人的学习能力，学校也不太担心他们考不过北区高中的学生。
　　大不了他们明年回校，跟方欣瑜和剩下那两个适应不良的外招生一起特训嘛。
　　校董会也怕他们这么操作，谢小池又闹事，特意选在新一届外招生顺利入学后，谢小池安心赶赴蒂恩城参加考选的时间点通知费峥等人。
　　谢小池前脚离校，费峥他们后脚就被连夜轰过来了，根本没时间跟谢小池事先沟通，甚至还赶上了谢小池乘的同一班火车到达蒂恩。
　　“学姐你跟费同学分析得一模一样诶！”褚莉莉惊讶地说，“不过我们不怕，这么繁琐的礼仪课选修课都应付过来了，自己考就自己考呗。提前一年，我们还多积累了一年资历呢！”
　　“你现在倒是有底气了，是谁一听费峥说我们被针对，就开始哭鼻子的。”蓝亭嘲笑道，然后动作亲昵地刮了刮褚莉莉的鼻子。
　　谢小池看见他们的互动目光一凝，忍不住用眼神询问费峥，却被蓝亭看到了。
　　他大方地揽着褚莉莉的肩膀，爽朗地说：“对了学姐，我跟莉莉暑假的时候在一起啦。别忙着说教嘛，我们心里有数，没耽误学习的。”
　　费峥也点头。
　　“他们确实有数，在一起也不算坏事。”
　　考虑到他们的成绩放在整个公国都是拔尖的，两人关系正好着，谢小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泼他们冷水。
　　她还对二人道了恭喜，才笑着安抚他们。
　　“费峥说得没错，你们三个未来如果考编，确实会是梅娜徳公学有史以来最有前途的三名校友了。”
　　列车即将到站，他们动身往站台走去，谢小池边走，边给他们分析毕业见习制度的优势。
　　三人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失去了保送名额，平白增加了大学入学的风险。但一旦顺利考上大学，再考上编制，他们就又比一般的梅娜徳毕业生又多出来一年的年资。
　　一年的年资看似不多，却有可能在高级文官职位有缺的时候，决定了他们是否有与同僚竞争的资格。
　　“所以，我们安顿下来以后就打算去书店买好参考书啦。”褚莉莉身上全然不见被学校赶出来的不安，正一脸跃跃欲试。
　　“今天去不成。”谢小池想了想，“我们还得先去公学驻点办公室报到。”

　　梅娜徳公学设在蒂恩城的接待点很低调，跟占地广袤的校园成反比。他们绕过临街商铺，进入面朝里街的一幢水泥外墙的办公大楼，从楼层指引里找到了只占一个小房间的“梅娜徳公学驻蒂恩办公室”。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对面房门上赫然挂着“利卡图公学驻蒂恩办公室”的牌子。
　　接待老师看出几人的疑惑，指着对门解释：“有时候会有考选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过来说明考选流程。两大公学都有学生参加编修生竞聘，聚到一起更方便那边的工作。”
　　谢小池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问道：“两大公学都要产生编修生，那么大家的名额是一并计算，还是分别计算呢？”
　　“各部的需要的编修生人数是固定的，怎么可能给你们分开计算？”接待老师淡淡地说。
　　“我正要告诉你们，今年内阁各部的编修生缺额一共二十个，这二十个名额不会平均分配给两所公学，仅根据考选成绩，择优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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