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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实验
时桂就这么被程和烁强行拉走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太大声地呼喊李南淮，不过幸好这会儿还早，等下赶紧回来就行。
“哎呀，他那么大个人了，你在担心什么啊，不会有问题的。”程和烁见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有些想笑，这么看起来李南淮也不算单相思嘛！
两人穿过后楼的庭院，灯光朦胧，看程和烁的熟悉程度应该是经常来这里，跟自家后院一样。
她带着时桂来到另一个造景更幽静的楼内，里面被一扇扇看起来造价不菲的屏风隔成了单间。
“坐！这家餐厅最好吃的是中式点心，这边都是单例的，比前厅那些好吃多了。”程和烁招呼她坐下，“李南淮怎么带你来也不做做功课，一点也不上心。”
时桂摆摆手，又不好跟程和烁解释这件事，只能含糊道：“我是被他找来加班的啦，没有那么多讲究。”
“你呀！”程和烁笑着摇摇头。
每一会儿就上来一道道精致的中式点心，时桂在前厅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还真是饿了，面对色香味俱全的点心糖水，她把每道都认真地品尝了一番。
两人边吃边聊，提到了时桂最近的情况。
程和烁也同样好奇问道：“你怎么不直播了啊，不玩了吗？”
“玩吧。”时桂叹了口气，她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回答这个问题了，干笑着说，“最近忙。”
哪知程和烁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翻了个白眼：“我不信。”
“真的。”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直播，别糊弄我。”程和烁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认真道，“你每次玩这个游戏都很开心，比上班快乐多了，观众粉丝们也都很喜欢你，之前就算工作忙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从过年到现在这么多天都不玩。”
时桂眼神低垂，捏着点心的手悬在半空。
“到底怎么啦，跟姐说说。”程和烁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还等着看你和那个南瓜互动呢，太可爱了。”
时桂顿了顿，抬头问她：“小程姐，你觉得李南瓜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啊？”
“嗯？就是……一个非常新奇的游戏角色？”程和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你们和观众来说的确如此，但我总觉得他很像真人。”
程和烁一怔：“这么说有点吓人了吧，AI进化了？”
“是吧，我也觉得有点。”时桂双手撑着下巴，撇了撇嘴，“就从我的视角来看，他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游戏搭子，性格也很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对面是个真人在跟我联机玩游戏。”
“我懂了，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你在担心。”程和烁往前靠近了些，“你担心会跟一组程序和数据产生一些……微妙的情感。”
时桂使劲儿点点头：“这几天我甚至有想过，把这个账号注销，重新开始玩《我的庄园》，但每次想到李南瓜就有点舍不得……我还觉得他有点像我们李总！”
“噗——”程和烁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就更吓人了，乖乖。”
“你不觉得像吗？”
程和烁靠回椅背上，捏着下巴思索：“李南淮这人吧，为人还不错，工作能力很强，有手腕有魄力，但要是想象他去种田喂猪的……哈哈哈我想不出来。”
两人笑作一团，忽然程和烁的手机响了，趁她接电话的功夫时桂一看时间，19点55分。
“完了。”
她急促地站起身，对着打电话的程和烁比划几下示意自己要走了，程和烁点头做了个“去吧”的口型。
时桂捏着手机往外跑，还试图提醒李南淮时间快到了，可李南淮似乎没注意到消息和电话。
埋头走了一段路后时桂猛地抬头！
面前一片漆黑，竹影中点缀着微弱的光，这间餐厅的庭院又大又空旷，这会儿关了大部分的灯，她根本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完了完了……”她一边左右看路一边拨通卢助理的电话，事已至此得让卢助理先去一步。
其实到现在为止时桂都不确定李南淮这个病到底是真是假，但既然他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托付给自己……万一呢？
幸好卢助理接通了，听到时桂的话后一个箭步冲出去往正厅方向跑去：“时小姐你别慌，附近看看有没有服务生之类的，让他们直接带你去东偏厅！”
“好！”时桂挂了电话，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
阿姨看她着急，放下工具就带路：“哎呀，我们后楼基本都是吃下午茶的，关得早，东偏厅在那边，你走反啦。”
……
这边李南淮还在大厅被老爷子他们拉着说话，突然卢助理从正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直奔李南淮身边。
“怎么了，这么着急？”李南淮问道，这才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眉心猛地一跳。
卢助理心领神会，在老爷子他们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李总，时小姐有点不太舒服，现在正在偏厅休息，要不您过去看看？”
“时小姐怎么了？”老爷子耳朵可不聋，听得一清二楚。
李南淮的母亲也惊讶道：“和烁不是带她去玩了么，怎么不舒服了，严重吗？要不我叫人去瞧瞧。”
“不必。”李南淮猛地站起来，扣好西装，“她之前有些受凉，休息下就好了，我去看看。”
他伸手按住想跟过去的母亲：“真的没事，妈，你陪爷爷和客人们聊，不用来。”
说完在卢助理的带领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李老爷子面上浮出一抹微妙的笑意，轻咳两声：“这孩子，还说只是女伴呢，啧啧。”
脚步急促的卢助理还掐着秒表，埋头就是冲，忽然感觉到李南淮的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上。
“找最近的偏厅。”李南淮瞥了一眼时间，还有不到半分钟。
“东偏厅最近，已经跟时小姐说了。”
“她人呢？”
“□□院打烊了，她一时找不着回来的路。”卢助理急切解释道，“她刚给我打电话我就赶过来了，所以您是得看到她才能……？”
李南淮皱眉：“我不知道。”
他其实也没机会试验到底是时桂得看着他才能生效，还是说在一定范围内就行。
两人在时间来到九点的最后一刻，终于踏进了东偏厅。
李南淮短促地说了句：“关门。”
“放心，我跟服务生说了，除了时小姐不放任何人往东偏厅……李总？！”
话都还没说完，卢助理感觉到扶着自己肩膀的手忽然就没了力气，李南淮整个人的重量往自己身上靠过来，缓缓地往下滑。
“李总？！”
卢助理瞳孔地震，其实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是很相信这件事。
但这……不是，真的不需要叫医生吗？！
卢助理按捺着心中震惊，把李南淮扶到沙发上躺下，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他背着手纠结地在偏厅走来走去，虽然李南淮嘱咐过不用叫医生更不用叫救护车，会引起恐慌，但原谅他实在没见过这种情况——事已至此只能再看看时桂有没有办法了。
还没等他纠结两分钟，门口传来很轻的敲门声，时桂的声音如同天籁般拯救了他：“卢助理，你们在吗？”
“我的姑奶奶你总算来了！！”卢助理都快哭了，平日里的谨慎机敏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老板的命捏在自己手上，要谁谁不慌啊。
看到卢助理小心翼翼地开门就飞速关上反锁，时桂惊讶：“怎么了，做贼一样？”
“你快去看看吧！”卢助理把她推到沙发前，李南淮安然平躺着，如同睡着了一般。
时桂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是真的。”她愣了愣，同样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
李南淮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再睁眼就看到了自己亲手播种的农田，此刻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游戏中冬天来临了。
而时桂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每天晚上都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这个庄园，仿佛一个牢笼。
李南淮叹了口气，看来时桂在附近也没有用，难道上次真的是偶然？
如果时桂真的一辈子都不再想玩这个游戏了怎么办，他会永远守着这个逐渐荒芜的庄园，到老到死吗。
他带着几分绝望闭上眼睛，耳边冬风呼啸，似乎回到了他和时桂被困在山上的那个雪夜，夹杂着时桂的声音。
“……李南淮？李南淮！”
“时小姐你小点声音吧！外面要是听到了就不好了……要不咱们还是叫救护车吧？”
“可他不是说不让叫么？”
“真的不会有事吗……”
“之前他跟我说的是每天早上就会正常醒来，要不我们守着一晚看看？明早不对就赶紧叫医生。”
“那你再观察下，他、他心还跳吗……”
黑暗中的李南淮听到了时桂和卢助理的对话，有点好笑，胸腔中传来几下闷闷的笑意。
“不对不对——卢助理，他心跳得好大、不是……震动得好剧烈！”
“啊啊啊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再仔细听听！”
李南淮缓缓睁开眼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侧耳俯在他胸口，细软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有些痒痒的。
那一瞬间，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
“真的跳很快……”时桂猛地抬头，撞进了一双幽黑的眼睛中。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李南淮的眼中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不是偶然。
她就是锚点。
无论在游戏中还是现实里，她就是他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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