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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曾经以为看着他的背影就能走过那些血雨腥风，然后看到最灿烂的彩虹。可是，那种时光已经过去了，曾经毕竟只是曾经。
——艾莉丝•莱斯特兰奇
梅林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被艾莉丝叫醒，他很是不解的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少女，下意识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艾莉丝并没有看出梅林的尴尬，她的脸上是另外一种梅林不曾见过的神色，焦急，不安，甚至还有愤怒和害怕。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没见而已，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黑色袍子女巫情绪变化会这么大，单纯的少年很是关切的开口问道：“是做恶梦了吗，艾莉丝？”
刚这样说出口又觉得不妥，毕竟艾莉丝是个极其注重自己的隐私的人，这样贸然的询问她的私事，很容易引起她的不快。年轻的巫师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生怕惹了她不开心。
艾莉丝也不多话，拿起床头挂着的外套递给梅林道：“穿上，我在城外的小树林等你。”
黑色袍子的女巫倒是说完就“啪”的一声消失在了空气当中，可是却苦了梅林。
像是幻影移形一类的巫术他还没有学会，只能快速的起床穿衣服，然后在守城卫兵奇怪的眼神中赶往约定的地点。等到他到达城外的小树林看到艾莉丝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连一直以来的长袍都换成了方便移动的黑色短袍。
“这是？”梅林有些不明所以。
“有点事情要验证一下，”艾莉丝摆出决斗的姿势，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魔杖也被她握在了手中，直指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年，“攻击我，使用你知道的所有的咒语。”
梅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自在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将本来就乱糟糟的发型弄得更加糟糕：“我有些不明白，艾莉丝。到底这是为了什么？”
他的话音刚刚说完一道蓝色的魔法就打在他的脚下，生生炸出一个小坑来，还冒着白烟。
“等等，你来真的？”梅林满脸的不可置信。站在对面的黑色袍子女巫并不答话，挥了挥手又是一道红色的光芒。
梅林清楚的感觉到了从艾莉丝身上传来的杀气，如果不回击一定会被杀死。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的巫师突兀的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向旁边极快的跨了一步，内心被“会被艾莉丝杀死。”这样的信息弄得突然悲伤起来。
那种太过浓烈的悲伤在艾莉丝下一道魔法打过来的时候变成了满满的愤怒。年轻的巫师眼眸变成金色，空气中的风元素极快的聚集到少年的周围。强烈的魔法波动让艾莉丝飞快的往自己身上甩了一打的“铁甲护身”。而这个时候，梅林的手上已经渐渐形成一个飓风，红色外套的少年站在那里，金色的眼眸在这即将黎明的黑暗中显得无比的明亮。
艾莉丝是经过了战争活下来的人，虽然后来在战争中死去，但是那场残酷的记忆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无比珍贵的礼物——比如说在这种状态下，如何脱身。
正在念咒的梅林，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响，再看过去，对面的女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少年有些疑惑的停下来，警觉的四望，却没有发现黑色袍子女巫的踪迹。
“艾莉丝？”年轻的巫师叫了声，却久久听不到回音。他不甘的又叫了几次，终究是没有回答。正在梅林准备转身回程的时候，艾莉丝的魔杖直接指在他的背心。那种坚硬的触感，让梅林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瞬间又紧张起来。
“你输了，梅林。”女巫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笑意，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透过她的声音传递给被魔杖指着的少年。年轻巫师的心在听到这样声音的刹那间放了下来，却高声呵斥道：“艾莉丝，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真的是非常过分！”
梅林的声音里有着恼怒，刚才那种杀意真的是吓到了。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负面情绪将他淹没。梅林并不惧怕死亡，即使上次中毒，几乎已经躺进了死神的怀抱，他也没有如此的恐惧过。但是就在刚才，当发现艾莉丝真的想要杀死他的时候，年轻的巫师恐惧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理智被抽离，才会愤怒的召唤出飓风，不可否认，那个时候他想，就算是和艾莉丝同归于尽也比被她杀死来得好。
艾莉丝从未见过少年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过话，不经有些愣住。她像是明白梅林在愤怒什么，又好像不是那么明白。艾莉丝只是直直的看着已经转过身来的梅林，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沉默就这样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黎明前的寒风吹过树林，又吹在两人身上，冰冰的，让人觉得有些凉。
过了许久才听到两人同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异口同声的状况，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却不自觉的笑起来。就好像是某种魔咒被打破，刚才围绕在两人之间的奇怪气氛，也被这声“对不起”所打破。
黑色袍子的女巫望了望远处的天边，天地交接之处微微泛起的亮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她微笑着伸出手邀请道：“我有这个荣幸与您一起观赏壮丽的日出吗，我年轻的巫师。”
“乐意至极，我亲爱的小姐。”梅林有些笨拙的执起艾莉丝伸出的手，脸上张放出灿烂的笑容。
观赏日出当然要在高处才好，艾莉丝和梅林坐在一棵高高的大树上，视野极好。两人的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荡着，说不出的闲适。
年轻的巫师望着远处慢慢泛起光亮来的天空，想了想，终究还是问道：“你刚才想要确定一些事情，是什么呢？”
艾莉丝笑着侧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巫师，突然有种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以后再告诉你吧。”
梅林也不甚在意，他将头转回去继续看着天边道：“艾莉丝？”
“什么？”
“你喜欢过什么人吗？”年轻的巫师这样说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坐在身边的少女，他的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树干，粗糙的树皮弄得他有点疼，可是他却因为紧张不敢放手。
“喜欢啊……”艾莉丝微微仰起头来，看着头顶上那一段生长的更加茂盛的树枝，眼神失焦，“喜欢过吧。”她这样回答道。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梅林的掌心全都是汗，他想要转过头去看看坐在身边的女孩，却没有勇气偏转一度。明明只用偏转很小的角度而已，他却没有办法做到。
“是什么样的人呢？”艾莉丝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一次，仿佛在考虑着应该使用怎样的词汇去描述曾经的那个身影。
年轻的巫师固执的等待着答案，他将头转过来，看着仰着头的艾莉丝，眼睛里有艾莉丝见不到的眷恋。
“那个人有英俊的脸，完美的风度，无数的人都沉迷在他不经意的微笑里。就连最骄傲的贵族也会跪下来亲吻他的袍子。他有高强的魔法，多变的性格。残忍而又多疑。他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他自己。强大而又优雅，聪明而又好学。让人觉得只要跟着他，就能轻易的得到整个世界。”
艾莉丝的声音有些飘渺，她顿了顿，像是陷入了纷繁的回忆当中，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接着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不大。你知道，贵族们总是喜欢在下午茶的时间里举行一些会面，那时，我就站在楼梯上看见了他。就算之前已经无数次听过关于他的事情，关于他的传言。可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传说中赞美他的话语，不及他本人的十分之一。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你听到的传说都是对的，但却又都是错的。我很抱歉，无法用语言来向你形容我当时的感受。”艾莉丝低下仰望着的头，看向少年的眼睛。
“不，不用抱歉。”
艾莉丝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在梅林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苦涩，那种深邃的情感是梅林从未表现过的，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认清楚，却发现少年已经转开了视线。
“那，那你告诉过他吗，这种爱慕？”年轻的巫师问得小心翼翼，充满期待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黑色袍子的女巫却突然轻笑出声来，就像是少年刚才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年轻的巫师转过头来看着她，无声的询问为什么。
艾莉丝止住笑容道：“没有，除了你，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过。”
“为什么？”年轻的巫师终究是忍不住问出来。
“为什么啊？”艾莉丝低低的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梅林觉得艾莉丝今天好像特别容易走神，陷入她自己的世界里，有些问题等很久才会有答案，她总是不自觉的将问题重复一次。像是在跟她自己确认什么一样。
“是啊，为什么呢？”艾莉丝叹息一声道：“也许是我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吧。比起了解自己更加的了解他。”
“那现在他在什么地方？”
“可能在我的家乡吧。撒，谁知道呢？”艾莉丝这样说的时候，无比的洒脱。
梅林看着她泛起笑意的脸，觉得寒风好像不那么凉了，他鼓起勇气，手指因为紧张用力而有些微微的发白，年轻的巫师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颤抖：“那…….那你现在……现在还喜欢他吗？”
显然，少年的努力并不那么成功，他结结巴巴的问出最后的问题。奇怪的语气让艾莉丝不经仔细的打量起身边的少年来，梅林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依旧坚持着直直的看着她。
黑色袍子的女巫笑起来，可是那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充满了苦涩和无奈：“应该是不喜欢了吧？”她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可是还是会想起来，有些时候会出现在梦里。看见那张脸，心还是有些疼。你知道吗，梅林。曾经我一直只要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就能跨过一切的痛苦和黑暗。甚至在他消失的十年里，我也是这样坚定的认为着，等待着他回来。可是，曾经毕竟已经是曾经了。”艾莉丝的声音很轻，风呼呼的刮，又吹走了一些，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是飘渺。年轻的巫师努力的向着她那边倾斜着身子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却只听到了一些零碎的单词。
黑色袍子的女巫用手戳了戳眼看就要掉下树去梅林，向着东方的天边指了指：“你看，太阳出来了。”
年轻的巫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森林里的温度也开始渐渐的回升。
“每到这种时刻，总觉得人真是渺小，麻瓜也好，巫师也好，争来争去，不知道有什么意思。”艾莉丝笑着说道。
梅林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如此明亮的笑容。像是被最纯净的泉水清洗过一样，那么清亮而有纯洁，初升的阳光为她黑色的短跑镀上金色，银线绣成的花纹泛着点点的光芒。年轻的巫师虽然并不明白她刚才那段话到底在说什么，却能够感觉到她似乎变得轻松了不少。一直以来环绕在她周围的那种压抑的气息就好像山间的薄雾一样，被这初升的朝阳所驱散，露出最真实的笑颜来。
梅林亦笑起来，那灿烂的笑容比这早晨第一缕光辉更加的明媚，他的声音里带着勃勃的朝气，他说：“早安，艾莉丝。”
黑色袍子的女巫看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所填满。那种感觉满满的像是要从眼镜里溢出来。
她点了点头回答道：“早安，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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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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