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行歌

作者:佛罗伦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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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0 章


      忙完九皇子登基的事,贺时渡告假五日。

      如今他是真正的万人之上,谈笑间都是胜者的悠闲。

      转眼南池入了秋,

      有事没事就在庭下赏雪煮酒,哼着小曲。

      檀檀高兴不起来。

      平昌公主不直接参与政治,只从表面上看,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檀檀深处南池,她比谁都清楚,平昌的境遇很不好。

      她几乎是被软禁了。

      她见今日贺时渡心情不错,趁着他高兴,向他提起“大司马,我想去见平昌公主。”

      “不准。”

      架在炉子上的酒壶冒着咕噜咕噜的响声,酒已煮沸,贺时渡拿起酒。

      “为什么?在诏狱时,你答应过我的。”

      诏狱里无趣,说实话,他对她以身作陪的举动感动过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便信口开河,说出狱了她可以提任何要求。

      檀檀被他拢着腰肢抱在怀里,今日她未戴耳饰,耳垂在他指腹之中捏来捏去。

      “我答应过你,要星星月亮都摘给你,可未答应过让你去见平昌。”

      他不仅食言,还要用这么过分的借口。檀檀没出息地气哭了,早知他要耍无赖,她当初还何必绞尽了脑汁和他下那一盘棋?

      她挣了起来,不要他抱自己。

      一对灵活柔软的小鸽子在他手臂上扭来扭曲,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下腹的变化,于是将小姑娘桎梏地更紧:“你再闹,信不信在这里办了你?”

      这可是在室外...檀檀清楚他能做出来这种事,她不敢违逆他的意愿,又气恼他戏耍自己。

      她紧抿双唇,不愿跟他说话,更不愿在这个时候行那种事。

      贺时渡也知道这是个倔脾气的小姑娘,可这一次她缄默了一会儿,又委屈巴巴地张口道:“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去见见平昌公主,你们秦国的太子如今落得这样的地步,她该有多伤心啊。”

      檀檀多少也算是了解他的性子,又补充道:“你这么英明神武,一定会让我去的。”

      “你何时也学会了外面人的那一套?”

      “可你喜欢听假话的。”

      她毫无防备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贺时渡也不会愠怒,他带着蛊惑的笑容道:“那你跟我说说实话,在檀檀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若我能听出来是真话,就让你去见平昌。”

      “你...脾气虽差了些,人又娇气,倒也有许多优点。我们燕国的王公若能有你一二,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

      他只听进去了“脾气差”、“娇气”。

      他没有委屈自己的习惯,心头有火,就把这说话不中听的小东西夹在臂下给带进了屋。

      檀檀已经不为他的喜怒无常担惊受怕,合不过受一场羞辱,比起能取他的性命,这点苦又算什么?

      春帐被他扯了下来,室光阴翳,只有她一双眼睛里流动着皎皎光彩。

      檀檀叫他扯开衣服,露出香肩,她伸手去护自己暴露的肌肤,被他一把将双手举起桎梏在头顶。

      贺时渡落下来一个吻,从她的耳廓蔓延至唇间,手在她身上的软肉上掐来掐去。檀檀发出一声痛呼,她双眼噙起了泪水。

      女孩浅浅的啜泣声传到他耳朵里,他着实心烦。

      贺时渡不是有耐心哄女人的男人。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她鬓上挂着的泪珠:“不叫人安心的东西。”

      檀檀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寻欢时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贺时渡放轻了力度,慢慢安抚着她。

      檀檀局的好像是千万只蚂蚁被他控制,它们钻进她的心里,在她肺腑之内没有方向地爬动,在她的细细一层皮肤下挣扎。

      比起粗暴的对待,这样的温柔更煎熬。

      她觉得自己迟早得溺死在其中。

      “不要弄了...”檀檀挥打着他的肩,想把他推远一些。

      “不许推开我。”

      他的声音沙哑异于平常,却又坚定霸道,不留任何反驳的余地。见小姑娘羞愤捂着自己的眼睛,他拿开她的双手,捏住她下颌,逼她看自己:“这是快活的事,你不必蒙羞。”

      檀檀无助地承受着这一切,快结束后,她茫然张口,却欲言又止。

      贺时渡见她面上笼罩着哀云,他的心似乎被什么给掐住了。

      他背过身,说道:“就准你见她一回。”

      檀檀变脸比变天还快,声音也比刚刚高了几分:“真的?”

      贺时渡纳闷:“你刚才怎么一副死人样子?”

      “那是因为...”檀檀想了想,“你刚才好像要杀人一样。”

      贺时渡:“...”

      次日檀檀去找平昌,阿瑾一改往日的刻薄,见到她甚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你终于来了,快去看看公主吧。她病了多天,却不肯喝药...谁劝也不行。”

      檀檀眉头蹙了蹙,道:“要不然,你把药给我,我端去给她喝。”

      她跑回南池,将藏着蜜饯的罐子带到平昌公主这里来,平昌公主见她一手端着药,一手捧着个不知装了什么的罐子,兴致缺缺:“大司马准你来了吗?”

      “准了的。”

      “看来他待你真是特别。”

      平昌的语气,仍是带着淡淡的嘲讽。

      “你再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就走了!”檀檀剜了平昌一眼,接着将药汤递给她:“你乖乖喝药,想跟我吵架也得病好了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一只生了病的小猫。”

      多少人苦口婆心来劝她喝药,不如檀檀这样简单一句话。

      平昌她抿了一口漆黑的药汁,眉头皱了起来,她最讨厌这样的苦物,于是这一小口药汁都被她给吐出来了。

      檀檀纳闷道:“你怎么喝不下药呢?”

      “这苦不拉几的玩意儿,你爱喝就留着自己喝。”

      檀檀小心眼地腹诽了句平昌脾气可真大。

      “那你看好了,我可不怕喝药。”

      她从不会说大话,端起药就吞了一大口。

      平昌横她一眼:“也就你,把这玩意儿都当宝贝。”

      “那你知不知道当初大司马不让人给我娘看病,这样一碗药对我来说有多珍贵?”

      她认真的语气听起来像训斥,平昌听罢回道:“那我也不喝。”

      “你可真任性,你害惨了我,我好心来看你,你还不领情。”

      “我又没叫你来看我,也没让你喝药,是你自己要来的。至于陷害你,若不是你傻,我还不愿意骗你呢。”

      檀檀也有自己的脾气,往日在贺时渡那里不敢发火,在平昌公主这里就忍耐不住。

      “你们秦国没一个好人!”

      “你们燕国倒是好人多,可还不是一样亡了国?”

      “你!”

      檀檀想不出反驳的话。

      秦国千万不好,却是中原唯一的强国,燕国千好万好,已成历史上的一片废墟。

      她摔下药碗负气离开,平昌公主一句话也不说,就任她走。等檀檀走了阿瑾进屋来,她看着地上的药碗碎片和蔓延一片的药汁,惊到:“这燕国公主怎敢做出如此忤逆的事!”

      平昌静静道:“你也说她是燕国公主,她与我之间,还用不上忤逆二字。”

      阿瑾诺声,唤来两个小婢收拾了屋里的药汤残迹。

      檀檀回到南池仍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阿琴不解地问她:“你与公主吵架了?”

      “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大司马...我...他可能会找平昌麻烦。”

      阿琴摇摇头:“我看呀,我们小姑娘就是太善良了。”

      平昌对檀檀如何,檀檀最清楚。

      也许从前,还有十分真心,但自她进了南池以后,就变成了二分真心和八分利用。

      檀檀笑着摇摇头,“从前我生病的时候只有她关心我,现在她生病了,我不想没人关心她。”

      “小姑娘,我知道你心善,但是公主这样子害你,若不是大司马对你怜爱,私藏符咒的事怎会就此结束?你对她真的就没有半点怨恨?”

      “我当然怪她的,可这与我关心她,是两回事。”

      阿琴说她善良,她万万认不下。若她善良的话,怎么会对平昌说出那些话,若她善良,又怎会天天想着杀人呢?

      “阿琴。”檀檀叹口气,“贺时渡不是怜爱我,只是如今平昌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阿琴怔了,以往,她觉得檀檀不过是个小孩子。

      可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真么都能看透。

      檀檀不愿让贺时渡知道自己跟平昌又是不欢而散,夜里他回来,问她白天做了什么,她撒谎说:“看完平昌,和昨天一样,喂鱼啊,下午睡了一觉,醒了你就回来了。”

      他并未追究什么,檀檀见躲过了这一劫,偷偷舒了口气。

      贺时渡换上深衣上榻入睡,檀檀往里挤了挤。

      他今日如常翻了本书,一手捧书,一手有意无意地抚弄着檀檀的身子。檀檀一反常态乖乖承受着,即便身子有了反应,也不敢将他的手推搡开。

      她问:“今夜你去哪里了?回来怎么这样晚?”

      “赵侯府里有宴,散得晚。”

      “原来你去吃酒了...好玩吗?”

      一个普普通通的酒宴,能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他夫人的生辰宴,宴请的都是熟人,倒是乐师不错。”

      “生辰宴?听起来真有意思。”

      王侯家的嫡出女眷过生辰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不知这有什么意思,便将实现从书上挪向她:“从前在燕国,你父皇没给你举办过生辰宴吗?”

      “我...记不起来了。”

      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记性本来就差,她脑子里已经装了太多的事,八岁以前的那些细节,自然而然就忘记了。

      “不过小小的生辰宴,你若喜欢,在南池给你办一个。”

      “生辰宴上要有亲人在...我没有亲人。”

      贺时渡怔了怔,天地万物,无穷无尽,只有她是一个人。

      不过,他不会留给自己可怜她的余地,只要她活一日,他就不会忘她是个燕国人。怕多看她一阵内心会被怜悯吞噬,他复而拿起书,一目十行地扫过。

      檀檀虚虚地笑了笑,好险,他没有追问今天和平昌发生的事。

      过了一阵她肚子不怎么舒服,在榻上扭来扭去,怕惊扰到他看书,就拿被子捂着腹部,瑟缩在角落里面。

      贺时渡心里也有别的事,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那疼痛随着时间的逝去不断蔓延,侵蚀她的四肢百骸,檀檀疼出一头冷汗,终于忍不住开口:“贺时渡,我胃疼...”

      话刚说完,肺部的疼痛促她咳了声,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两眼一发昏,天地只剩一片暗,耳边余一声焦急的“檀檀”,她也没有听见。

      太医连夜入南池,两道眉一会儿蹙着,一会儿展开。

      “不幸之万幸!姑娘摄毒量浅,我已经施针逼出毒性,大人请派人寸步不移在旁照看,若二十四时辰后醒不过来,是凶多吉少。”

      他见惯了生死,这类的话也听得多,却头一回觉得等不下去。

      别说二十四个时辰,一个时辰也等不了。

      阿琴将檀檀这几日用的膳食都一一点过,未发觉不妥。

      “世子,小姑娘这几日要么与你一同用膳,要么都是我备的膳食,不会有误的。”

      南池有层层戒备,即便当初嘉宁皇后下毒,也是等了四年久。

      阿琴想起了檀檀今日去见平昌,二人吵架一事,她哆哆嗦嗦说了出来。

      贺时渡沉思良久,道:“待她醒过来我亲自质问。”

      檀檀中毒的事并未被透露出去,但太医夜访南池,在贺公府里免不了动静。

      能让太医到访,这样严重的地步,除了贺时渡,只有可能是檀檀出事了。平昌按捺不住,派人去南池问了一趟又一趟,没得到半点回应。

      阿瑾见状劝道:“若是真发生了事情,大司马早晚会通知公主的,公主快就寝吧。”

      贺时渡狠厉的性子平昌最了解,她生怕是贺时渡为难檀檀,折磨檀檀。

      整个南池除了檀檀像只弱不禁风的小鹿,谁还用得着看大夫?

      她正欲亲自前去南池,便迎上了贺时渡。

      她率先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檀檀刺杀他...

      贺时渡直接质问:“檀檀白日来你这里,可服用过什么?”

      平昌没心情顾及贺时渡那审讯似的语气,他这样问,明摆着是檀檀出事了。

      “她...”

      她就替自己喝了口药,然后吃了小半罐子蜜饯。

      “我染了风寒,不想喝药,檀檀与我赌气便喝了口药汁...檀檀出什么事了?”

      贺时渡心中已有了答案,他冷笑了声,“她中毒了,摄入量再多丝毫就会丧命。既然公主关心她,此事便交由公主处理。”

      平昌惊吓地捂住口,慌张了好久才问:“严重么?她现在如何?”

      “太医已替她施针,至于能否醒来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贺时渡迈步要走,平昌唤住他。

      “檀檀什么都不知道...你被囚诏狱,是我骗了她,你不要误会她,也不要总是欺负她。”

      照往常他的脾气,定得反讽一顿,此时却只“嗯”了一声。

      事后他回想,觉得这些婆娘真是莫名其妙,吵起架来像是有着世仇,背地里却要隔着一个他来互表关心。

      而且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另一个是南池里的...

      他一时竟也想不出来,另一个,她在他的身边究竟能是什么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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