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明月别枝

　　门轻轻地被打开了，身后的窗帘因为气流的涌动轻轻抖动了一下。

　　探头进来的果然是有着一头银发的男人，他没有戴护额，柔顺的银发轻轻地耷落在额前。明明是他自己的房间，他却只探进了小半边身子。

　　在看到月枝的时候，他弯了弯碎发下的乌黑眼眸，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啊，原来已经醒了呢。”

　　月枝微微后撤了一小步，十分镇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早饭已经做好了，快点来吃吧。”说完，他轻轻地把门关上，彻底消失在月枝的眼前。

　　究竟……昨晚发生了什么？

　　月枝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视线扫过些微凌乱的被褥和自己身上整洁的衣物，皱眉转身走进了盥洗室收拾自己。

　　冰凉的水温带走了她面庞染上的温度，待月枝走出卧室的时候，她又恢复到了如初的状态。

　　餐桌上的银发男人十分难得地没有掏出他最爱的小说，而是拿着一份报纸轻轻翻动着。他拿起一杯咖啡浅浅啜了一口，听到脚步声才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正擦拭着头发的月枝。

　　过长的头发让她擦起来很是艰难，成串的水珠从她的发丝尖滴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领和胸口。月枝早就不记得吹风机放哪里了，她皱着眉在客厅里四处寻找。

　　到处都是她走过留下的水痕。

　　“过来。”卡卡西喊住了她，他起身走到了另一个柜子里，将吹风机从里面拿了出来，递给了她，“你的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有没有想过去修剪一下。”

　　月枝瞪着茫然的眼睛看向他，犹豫道：“……那下次我去试试吧。”

　　“如果觉得勉强就算了。”他退后一步，靠在桌子上随意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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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五代目上任以后，月枝和所有的上忍都变得忙碌起来。

　　有关五代目火影的继任所要办理的杂事手续真的太多了，而五代目在月枝看来比三代目喜欢使唤人。

　　月枝揉了揉眉，她交完任务，有些疲惫地拐出办公室的时候，不期然间遇到了那个之前被她救下的少年，他背着手走在前面，他的两个队友从椅子上站起来，跑过去笑着同他击掌，“真是厉害啊，鹿丸，恭喜你成为了中忍。”

　　“啊，麻烦死了。”少年虽然嘴上这样说，却也伸出手来，“走吧，我们去找阿斯玛老师。”

　　“好！那就决定了，一起去吃烤肉！”

　　月枝勾起一丝微笑，她慢慢悠悠地走出大楼，日光落在她的身上，或许是太过刺目，她微微抬起手来挡住一侧脸，纵身跳上屋顶。

　　路过木叶医院的时候，她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偏头只看了一眼，就看到银发上忍拿着书倚在树干上，日光被团团簇簇的绿叶遮挡，他的眉目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不像是在看书的样子，是在想些什么吗？

　　月枝不免往他那边多看了几眼，然后跳了过去。

　　“卡卡西，你又在偷懒吗？”她轻轻问道。

　　树叶颤抖起来，几片叶子打着转儿悠悠落在他的头顶，男人愣了愣，才慢腾腾地将叶子拿开，神思回笼的他抬起头对倒挂在树上的月枝笑了一下，“是月枝啊。”

　　长长的发丝随着风拂动着，月枝眨了眨眼，从树干上跳下，将乱飘的头发拢在背后，对着他疑惑道：“难道你不用做任务吗？”

　　卡卡西“啪”得一声把书合上，他用手托着下巴，拉长了语调，“毕竟才刚刚从医院里出来，如果接着让我做任务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点啊。”

　　“这样啊，”月枝点了点头，余光里木叶医院天台上白色的床单随风鼓起，片刻后她才慢慢悠悠地说道：“说得也是。”

　　灿烂的日光落下，孩子们在空地上嬉笑玩闹的声音遥遥传来，她盘腿在他面前坐下，努力地仰起头看他。

　　“九月快到了……”她突然说道，“你的生日要到了吗？我记得是九月十五？”

　　以往她送了什么呢？

　　——手套、围巾、护手、好像还有帕克的狗粮？

　　今年她该送些什么才好呢？要不就送……

　　“啊，我记得月枝的生日比我要早一点吧，”他回应道，声音像是带着风一般飘渺，“九月初，对吧。”

　　月枝回想起一些破碎的往事，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余光里医院天台上晾晒着的白色床单突然被一阵忽如其来的狂风刮起，破碎的白色床单纷纷扬扬飘落，散发出一股焦味，带着火遁气息的查克拉让月枝心里骤然紧张起来。

　　“糟糕。”卡卡西皱了皱眉道，他看了她一眼，随后整个人便消失在她的面前。月枝心里一沉，紧随其后。

　　“快停下！”樱发少女带着哭腔的喊声传进了耳廓中，月枝晃了晃神，而天台上所发生的事让她的瞳孔微微紧缩。

　　两个少年如同两柄利刃一般朝着对方刺去，黑发少年手里凝聚着如同雷电般闪烁的查克拉，千鸟齐喑的声音盖住了鸣人手里那蓝色的光球发出的声响来。

　　月枝不知道那是什么术，但她感觉同样危险。

　　卡卡西比她快一步，将两人的手腕拉住，硬生生地将两人的攻击方向调转，两个少年齐齐撞向了医院的蓄水桶，月枝赶紧上前护住傻站在原地的樱发少女。

　　“你们两个在医院楼顶搞什么，”卡卡西垂着眉眼，略带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他歪了歪头继续说道：“我说你们打架的话，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两个蓄水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后轰然炸开，炸裂的水洋洋洒洒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月枝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她伸手拉住了少女有些冰冷的手，期望能够安抚到她。

　　谁都没有说话，两个少年低着头默默地喘气。

　　“为什么要干这么孩子气的事，佐助。”卡卡西纵身跃上蓄水桶，低声说道：“刚才的千鸟可不是对同伴使用的大小，你想杀了鸣人吗？”

　　佐助的脸上布满了阴郁，他狠狠地将手从蓄水桶中抽出，深深地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金发男孩，转身离开。

　　问题少年跑走了，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月枝抿紧了唇，她摸了摸少女的头发，看着少女绿色眼瞳中晕开的雾气，说道：“没事的，我去看看。”

　　小樱点了点头，又向卡卡西投去求助的眼神，卡卡西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月枝将粘在脸上的湿漉漉的头发拂开，转身从天台上翻下，她沿着屋顶一路找去，终于在一棵树上找到了那个黑衣少年。

　　远远看去，他赤着脚，背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浓重的阴影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微风拂过他的黑色短发，这张与鼬极为相似的脸，此刻被仇恨所淹没。

　　是鼬又说了些什么吗？

　　不安和焦虑在她心里疯长，现实早已把这个少年变得愈发孤僻和乖戾，曾经的温柔和善良在仇恨的浸染下早已面目全非。她犹豫了一会，终于往前迈了一步，还是决定上前先将佐助带回去。

　　“让我去吧，”不知何时，卡卡西出现在她的身侧，他的目光落在佐助身上，偏着头说道，“鼬的出现，重新让他变得焦灼起来。”

　　——下次再见到你时，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

　　上次与他交手时，鼬平静中带着一丝倨傲的模样重新浮现出来，月枝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她缓缓地垂下头，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一步。

　　现在想想，这种话真的很欠扁。

　　而佐助的人生，现在想来，早已被鼬所左右着。

　　透过层叠的树叶，两人的身影在光晕中看不真切，卡卡西平静而又淡然的声音从遥遥的地方传来，他的话似乎让佐助变得激动起来，很快，佐助的声音又归于平和。

　　“复仇什么的……就算了吧。”

　　其余的话，她听不清，也没有上去打扰。

　　澄澈的天空上飘过绵软的云朵，和煦的风沿着层层的绿叶吹拂在她的面上，温暖而平静，这一切都让人不由地感到松懈。

　　好像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刚刚交完任务又遇到了这种事情，疲惫从心底涌上，她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眼皮流过光影，明灭交替闪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

　　“睡着了吗？”温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月枝睁开眼，看到了那头熟悉的银发，“走吧，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哪有……”月枝下意识地反驳，她揉了揉眼睛，说道：“在等你啊……”

　　“是，久等了。”男人弯着腰，他笑着摸了摸自己有些杂乱的银发，却不小心将它弄得更乱了些，那头柔软的发丝凌乱的模样让月枝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前辈一定没时间梳头吧。

　　心底深处被某种声音所蛊惑着，月枝把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就像当年忍不住递给少年卡卡西一块围巾一样，此刻她也不受控制一般把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去，抚上了他微乱的发丝。

　　阳光落在他的眉睫上，温柔的风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下一秒，他的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安静地将它放回到了她的身侧。

　　“月枝，”卡卡西在她耳畔轻声叹息，“你还小……以后会有……”

　　月枝抿了抿唇，抬起头对上了男人有些深沉的眼眸，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已经不小了……我已经成年了。”

　　“不要对我用你那套说教了，”或许是明媚的阳光太过刺眼，她抬起一只手放在脸侧，挡住落在脸颊上的阳光后继续说道：“卡卡西，我不是你的学生。”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再次执拗地强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总是觉得还小，但是并不是那样的，我已经有我自己的判断了……”

　　她抿唇顿了顿。

　　“算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语无伦次，垂头道：“……无论怎么样都随意了。”

　　月枝沉默地绕过他往前走了几步，身影化作金色的羽毛随风飘散而去。

　　语言之间的试探成了最锋利的刀，谁都没有明说，却又心知肚明。

　　金色的羽毛落在卡卡西的肩头，他伫立在原地没有动作，漆黑一团的眼眸却渐渐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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