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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弗塔历一四四六年一月一日，这个大陆上许多人正沉浸在新年欢愉中的日子，成为后世很多人永远的噩梦，在史书上留下不可埋没的一笔。
这一天，人类最大的敌人——命运开启了它巨大的门扉。
“殿下！——殿下——”
西罗城的议政厅原本是城主的办公场所，自从菲利普亲王的军队驻守在此后，这里俨然已成了拉齐奥·菲利普的临时府邸。
“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一身戎装的菲利普亲王正趴在书桌上、揉着额际从浅眠中醒来。他昨夜一宿未合眼，书桌上堆积了厚厚一打文书，全是关于盖亚族动向的报告。
无论拉齐奥如何思索，也想不出为何之前声势浩大的魔族在占领东部大片城市后就突然没了动静。而那些被占领的城市自那之后也再没有消息传出，就好像一夜之间整个城市的人都蒸发了一样。就算是一些有重兵屯守的城池也一样，都在盖亚族占领消息传来的同时就失去了联络。
拉齐奥·菲利普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几天前刚得到部下的消息——麾下的北方军团已经在齐亚行省集结完毕，自己受界王之命将会于次日起程前往奎林要塞。连日的操劳即使是他常年锻炼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之前才下令上午不得有人入内打扰，以便让自己可以休息一下，为明天的行程积蓄体力。怎么才一会儿功夫，门外就吵翻了天？
菲利普亲王令在房内服侍的侍者打开房门，眼见自己的卫队长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殿、殿下，不好了，东面、东面出、出现——”
拉齐奥皱起了眉，打断了对方的话：“艾莱兹，到底怎么回事？”
卫队长的脸扭曲了一下，干脆就指着门外：“殿下，您、您亲自去看看吧——”
没等他说完，拉齐奥就大步走出了房门。门外已经列了两排卫兵，脸色都相当古怪，有些甚至还面带惊恐地窃窃私语，这不禁让亲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过很快，他就被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幕给惊呆了——
从房外廊桥看向遥远的东方，一片巨大的褐色阴影正笼罩在天空上。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看不真切，但光是那影子的大小，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拉齐奥·菲利普目瞪口呆地瞪着东方天空，问出了一句很多人都问过的话：
“那是什么？”
卫队长艾莱兹跟在亲王身后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知道那是什么！无论是在认知里还是在所有自己看过的书中，都没有如此庞大的生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存在过。
亲王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有多令人为难，他换了一种方法开口：“那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早上我还没看到。”
显然这个问题要比之前那个简单许多，卫队长迅速而简单地回答道：“禀告殿下，属下十分钟前在城墙上巡查的时候，看到东方天空的云层突然消失不见，然后这个……呃……东西就露了出来。”
拉齐奥略略思考了一下，忽然警戒地查看了方位：“那个地方——是不是奎林要塞？”这种大手笔不用猜就知道是盖亚族做的，之前隐藏了这么久一定是为了让人类方放松警惕……
卫队长被这个自己没想到的问题问得怔了一下，旋即回答：“殿下，是的。难道说，那里……”
“报——报——”急促而响亮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对话。传令官满面惊慌地从廊桥下跑上来，扑通一下跪在亲王面前大声道：“殿下——哨所传来急件，奎林要塞告急——”
根据后世的人查证，据说浮空岛在奎林要塞前解除隐蔽屏障，到第一波攻击告一段落，整个过程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号称中部大陆最坚固的奎林要塞在盖亚族的攻势下就像一块随意切割的豆腐，被肆意轰击。
之前人类遍寻不得踪的盖亚族部队像密密麻麻的蜂群，从浮空岛雷米罗上倾巢而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先头部队是低阶的狮鹫蛇人，它们在数量上明显要少于驻守在奎林要塞里的人类空行师——只有寥寥一千人。
但狮鹫的利爪在人类军队尚不及反应时就把他们撕成一堆碎肉，蛇人的飞矛也丝毫不差地扎到了城头重要据点的驻守士兵身上。一时间，天空呼啸而过的空中侵略者掠过处所带起的惨嚎和哀叫响彻了大半个天空。
紧接着就是作为将领的高阶盖亚族翼人，他们数量虽少，但杀伤力可怕。一个又一个的大范围魔法从天而降。原本驻扎的守城部队大部分来不及完成集结就已经被空袭的魔法炸死在营地里，许多在紧张气氛下隐约有所察觉的平民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就被大段大段倒塌的城墙、建筑给埋葬在瓦砾之下。
人类驻军首领是威得利亲王麾下的多尼亚森上将，他在空袭的瞬间就“阵亡”了——当时，他正在城头和几个亲信幕僚假装巡视，抱怨着最近奎林要塞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背对着东方天空的上将没有留心到身边幕僚们盯着身后几欲惊骇的目光。
很快，他就被天空袭下的狮鹫蛇人给“娱乐”了：一个蛇人狞笑着用长矛刺穿了上将的胸膛，还把他的尸体挑在矛上转过头向同僚展示自己的战果——“哈哈哈，你看这个白痴人类，脚还一抽一抽的。”
就这样，人类丧失了第一波预警的先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失去指挥的部队也乱成一团，高级将领得不到驻军首领的指示，只能勉强集结手上的军队。可惜，这种临时拼凑的力量在盖亚族的强攻下撑不了片刻。
相比这些知情的军官，更多的是被蒙在鼓里的普通士兵。他们无权得知高层的情报，只有少数人从身为斥候队的战友那里了解了关于盖亚族来犯的少量战报：这些人通常都在大军开拔的时候就悄悄逃走了，那时候已经没人理会这些数量极少的“失踪人口”。
于是，无数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在战争爆发后的几分钟内就成了一堆堆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哀嚎着逃窜，手里的武器早在第一眼看清敌人时就被丢弃；机灵点的还懂得举着盾牌躬身从角落里逃跑，大部分呆楞的新兵给他们作了血的榜样。
城头上不断落下人类士兵的尸体、断肢，城下准备支援的队伍战战兢兢不敢上前——城墙上已经成了一架无底的绞肉机，不论派多少人上去，都会被卷入到盖亚族疯狂的屠戮里。一阵阵传来的肆意笑声，更昭示了魔族的胆大、残忍。他们已经无法满足于简单的杀伐，有些蛇人甚至驾驭着狮鹫去踩那些被挤到城墙边无法躲闪的人类士兵，看着对方惊恐的表情，蛇人们的内心就好像充满了沸腾的火焰，燃烧着、雀跃着……
十分钟、短短的十分钟，奎林要塞驻城部队空行兵五千人、骑兵两万人、步兵五万人在盖亚族的攻势下，折损了六成。剩余部队溃不成军。
发送急报的魔法师在刚发完告急的文书后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该死，不应该说告急……应该直接说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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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岛雷米罗上，解除了“弥赛亚”伪装的银面翼皇正一脸平静地看着水晶球里地面上激战的景象，他身边原本是鲁拉里坐的位置正被十将军之一的玛鲁斯所取代。
“达克罗德打得太狠了些……”翼皇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感慨。
“陛下……”一旁的玛鲁斯淡淡地说，“这也不能怪大公心急。您也知道的，鲁拉里将军失踪的消息让他……”玛鲁斯很含蓄地没有再说下去，他话里的意思翼皇心里很清楚。
“恩。我知道。”摇了摇头，翼皇手一挥，水晶球上的画面渐渐消去，“不过他也未免太小看鲁拉里的能力了。好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不可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
“陛下，恕臣冒昧。”玛鲁斯屈身行了一礼，“您真的不打算派人寻找鲁拉里将军吗？”
翼皇的唇畔起了些微的笑意，黑眸睨着玛鲁斯：“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对方神色一僵，只听翼皇继续说：“玛鲁斯，都多少年了，你早该知道，鲁拉里的心思没放在你身上过。看开点吧。”
玛鲁斯有些苦涩地望着坐在王座上的帝王，空旷的大厅里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有些闷闷的呼吸声。
“殿下，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臣、臣也早就放弃了。”
翼皇微微点头，没有再问下去的打算，转了个话题：“狼人部队准备好了吗？”
玛鲁斯神色一振，恭敬道：“按照陛下的指示，臣已经命令他们在‘港口’集结完毕，就等达克罗德大公在奎林要塞里建立好传送据点，就可以全部登陆了。”
“恩。”翼皇满意颔首，“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之后的驻扎、重建工作你和达克罗德自行处理就行了。还有，缪拉去了没？”
稍一迟疑，玛鲁斯立刻回答：“回陛下，缪拉将军已经出发了。恕臣无知，为何陛下要拉拢那些‘家伙’……还有，陛下把那么多人类囚禁起来是为何——”
“玛鲁斯，你不懂。”翼皇轻扣扶手，低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人类的力量没有想象中这么脆弱，有一些助力还是我们必须的……至于那些人类。你不觉得新鲜的‘粮食’会让我们的低阶部队更有营养吗？”说到最后，翼皇面具下的俊颜露出了调侃的笑意。
玛鲁斯也笑了笑不再提问。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卫兵走到二人面前恭敬行礼，后俯身在翼皇耳边说了什么。
看到翼皇微微皱了一下眉，玛鲁斯的脸上出现一丝疑问。
瞥见他的神情，翼皇淡淡一笑：“没事。只是我那位亲爱的王后跑去和狮鹫部队一起‘玩’了……”
“陛下！”玛鲁斯面色大变，他有些担忧地看着翼皇。愕然发现对方居然没有一点或慌张或忧虑的表情，只听银面翼皇轻飘飘吐出一句：
“没事，由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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