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压星河

　　没到十分钟，孙伯就拎着一袋子食材回来了。

　　“人家星河和他女朋友都来了好一会了，你怎么才过来”孙婶边叨叨孙伯，一边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

　　林清梦被孙婶的一句女朋友弄得羞红了脸，不自在的看了眼陈星河，正看见陈星河含笑望着自己。

　　“星河啊，路上累不累啊？”孙伯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才子佳人，心里老怀欣慰。

　　“孙伯，我们不累，这次来，除了看看你们，也是有些事想向您打听打听”陈星河倒也没有和孙伯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我就知道你小子过来不是只为了看看我们老两口，行了，说吧什么事情？”孙伯一脸不出我所料的模样

　　“孙伯，您还记得二十年前您教过一个学生，叫楚平彦吗？”陈星河看了眼林清梦，开口问孙伯。

　　孙伯擦着眼镜的手一顿，半饷，叹了口气，把眼镜重新戴上。

　　“不是你想问，是这个丫头想问吧？”孙伯睿智的眼神落在了林清梦身上。

　　“是，是我想知道的，孙伯，您能不能给我说说楚家的小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丫头啊，在我说之前，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和平彦那孩子是什么关系？”孙伯慈祥的问林清梦

　　“按照辈分，他是我小舅舅”

　　“小舅舅？”孙伯眼神悠远，明显在想事情：“你是平遥的孩子啊？”

　　“对，我妈妈叫楚平遥”

　　孙伯叹了口气：“平彦都已经没了二十年了，你这孩子怎么想起来问你小舅舅，还不问你妈妈和外家的人，却跑来问我？”

　　林清梦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把头抬起来，如果是你小舅舅，会堂而皇之的说无可奉告四个字，他永远不会把自己的头低下去，哪怕是做错了，也只是会堂堂正正的去道歉，去弥补过去，永远不会低头，折了他那一身铮铮傲骨！”

　　林清梦抬起头，看着孙伯

　　“平彦那孩子，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孩子，他惊才绝艳，鲜衣怒马，他是楚家的小少爷，家族继承有大哥，风风雨雨有他爸妈他们，本来他只需要做一个富家公子哥，可是这孩子，学习努力，有天赋，对于数字特别敏感，他经常说自己是为数学而生的，以后要做一个鼎鼎有名的数学家，不光这些，他性格温良却不软弱，机敏聪慧傲骨铮铮，我执教这么多年，这样的孩子只见过他一个，就连星河，也不及他，只可惜啊，天妒英才啊……”

　　哪怕过去二十年，谈起那个英年早逝的学生，孙伯同样的痛心不已

　　“小舅舅他这么优秀吗？”林清梦小声的问

　　“是啊，你长得和你小舅舅很像，不过这副长相在你身上是女孩子的娴雅，在你小舅舅身上更多的却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天下风流，你小舅舅当得其一，钟灵毓秀楚平彦，鲜衣怒马少年郎，明明是文人墨客的面相，却偏偏极爱数理，那个孩子啊……”孙伯眼眶发红，那个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在夏日的艳阳下分花拂柳朝自己走来，恭恭敬敬的叫自己一声“老师”的孩子，终究是没有留住！

　　“您有我小舅舅的照片吗？”林清梦听着孙伯记忆里的楚平彦，总觉得老天不会真的把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带走。

　　“有，我去给你拿”孙伯站起来，会书房去找照片。

　　“你还好吗？”陈星河担心的看着林清梦

　　“我没事，学长，你说我小舅舅这么好的一个人，也难怪这么多人都记着他”林清梦想着孙伯刚才的形容，这么好的一个人，值得所有人为他的死惋惜，就连她的老师二十年后谈起他都是这么痛心，更何况看着他长大的亲人呢。

　　“我好想能理解她们了”林清梦朝着陈星河笑了笑，表情释然“如果我见过我小舅舅，估计也会因为他的死痛心不已吧”

　　陈星河安抚的拍了拍林清梦的脊背，什么也没说。

　　孙伯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相册

　　“这个相册里面都是我的学生的照片，平彦那孩子不太喜欢照照片，有的是我强行给他照的，有的是偷拍的，那孩子脾气好，知道了之后也只是笑笑，什么也不会说，只是暗搓搓的在泡茶的时候给你整点蛊，每当这时候我才觉得这孩子啊，到底是个少年人”孙伯边说边吧相册翻开，找出楚平彦的照片给林清梦和陈星河看。

　　林清梦仔细打量着照片上的楚平彦，确实和自己很像，只是气质差距太大看，小舅舅坐在凉亭里看书，虽然是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可是却有着名仕的风流写意，这种气质，是丰厚的底蕴满腹的经纶蕴养出来的，明明同样出自于楚家，楚子言身上就没有这种气质。

　　“一张照片虽然像素不好，但是也能看出来那孩子气质出众，说实话，二十年前我就只见过你小舅舅这样的孩子更何况浮躁的现在呢”孙伯摩挲着照片上的人，不住的感慨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不是这孩子那么优秀，会不会就不会那么早就没了，咱们不是有句古话吗，叫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孩子和你母亲的感情最好，你母亲年长他六岁，我带他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了，时常把在外上学的姐姐挂在嘴边，他总说你妈妈是一个姑娘家，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总担心你妈妈在外面受人欺负，明明是弟弟，却操着哥哥的心”

　　林清梦看着手里的照片，听着孙伯讲着关于小舅舅的事情。

　　“孙伯，关于我小舅舅的去世，您知道多少？”林清梦看着手里的照片，心里百转千回。

　　“这件事我们只知道是平彦那孩子出了车祸，掉进了沧水，别的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楚家的人，公安消防的人，还有和楚家交好的人家，以及你小舅舅的朋友都在找，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外公外婆他们沿着沧水找遍了所有的医院，都没找到，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所有人都默认了他的死亡”

　　“会不会是没死，被人救了？”陈星河问道

　　“可能性太低了，你就在南市，应该知道，那是沧水正值汛期，就连弄水的老手都不敢轻易的下沧水，何况是被困在车里的人呢？”

　　“车打捞上来没有人，就极有可能他从车里逃出来了，能从车里出来，也不是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陈星河追问

　　“当时楚家的人也想到了，所以才找遍了河的两岸还有医院，都没找到，最后才只能宣布死亡的”

　　陈星河看了眼低着头的林清梦，在看到楚平彦的照片的时候，他大概就明白了林清梦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心里百味杂陈。

　　客厅里一时有些安静

　　孙婶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三个人具是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啊？”

　　孙婶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照片，不满的嘀咕孙伯：“又把你的学生拿出来给他们显摆，怪不得人家都不说话了，有什么好显摆的”

　　孙伯被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通，也没恼，只是冲着孙婶笑了笑，硬是把孙婶笑的没了脾气。

　　看着孙婶转身又回了厨房，孙伯看着情绪不高的林清梦，说道：“孩子，逝者已矣，记着他的人永远记得，不记得的人就不要记得了，人一生的路太长，始终活在别人的言语情感里太累也容易没了自我，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说的不重要”孙伯教了大半辈子的书，什么样的父母没见过，当年的事情自己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看到这个和平彦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过来问平彦的事情，心里就猜出了大概。

　　孙伯心里叹了口气，想起来那孩子知道自己姐姐有了喜欢的人的时候，一脸复杂的和自己说：老师，姐姐有了男朋友是不是就不会在关心我这个弟弟了，不过，老师，我们楚家向来阳盛阴衰，如果姐姐以后能够生一个外甥女，都说外甥像舅，长得像我肯定特别好看，我会带她玩，宠着她，让她像个小公主一样开开心心的长大，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想爸妈他们阻拦姐姐一样阻拦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楚平彦的外甥女，喜欢谁就是谁，有我在，敢负我外甥女，我饶不了他！这样一想，我姐姐赶紧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错啊

　　孙伯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清梦：平彦啊，你说的没错，外甥像舅，你的外甥女确实像你，可惜啊，她成也是你，败也是你，你若是知道了因为你这孩子背负了这么多，该有多心疼啊

　　“谢谢孙伯，我小舅舅的这张照片您能给我吗？”林清梦拿着手中的照片，问孙伯

　　“当然可以，想要就拿着吧，你小舅舅向来喜欢女孩，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把你宠到天上去”孙伯笑看着林清梦

　　“会吗？我小舅舅她喜欢女孩？”林清梦好奇的问孙伯

　　“当然，家里他最喜欢你姐姐，以前也和我说过，你姐姐若有了闺女，他就带着外甥女玩，让她开开心心的像个小公主一样长大，你小舅舅看到你这么像他，一定很开心”

　　林清梦眼眶发红，心里发酸，没想到能从孙伯这里听到这样的话“若是他能活着多好”林清梦小声的说

　　“是啊，若是平彦还活着，多好”孙伯好像看着林清梦，又好像没看她，林清梦和陈星河知道，孙伯是透过她看他自己当年的那个恭恭敬敬叫他老师的学生。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陈星河和林清梦吃了饭，没呆多久就走了，孙伯孙婶把人送到楼下，孙伯看着林清梦，眼神慈爱：“孩子，生活是你自己的，好好过”

　　林清梦笑着点点头，拜别了孙伯孙婶，上车走了

　　“老头子，那孩子？”孙婶狐疑的看着孙伯

　　“那是平彦的外甥女”孙伯说了一句，知道看见车子拐弯，才转身回去

　　孙婶站了一会，想起了楚平彦那个少年，感慨了一句：“原来是那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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