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道.不回

　　南辞戎带着韩忠塔和武力赶到崖边，欧峰正躺在地上闭着眼休息，现在他的头还是很晕，看什么都想吐。
　　南辞戎跪坐在欧峰身边，把欧峰轻轻扶在怀中，关切地问，“欧峰，你还好吗。”欧峰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南辞戎焦急的眼神，轻轻的笑了一下。
　　韩忠塔小心翼翼的问，“你说，银蛭来自德星？”
　　欧峰把目光转向韩忠塔，慢慢的点了点头。
　　“有什么证据？”韩忠塔急切的问。
　　“德星掌事者，我看到了。”欧峰虚弱的回答。
　　韩忠塔惊讶的看着南辞戎，南辞戎低声说“他进入了体内银蛭的记忆，如果他看到了德星掌事者，就说明，银蛭的主人是德星人。”
　　“银蛭，是从德星分娩师的嘴里分娩出来的……”欧峰说到这又开始干呕起来，继续说道“有很多半球体，半球体里面有很多人，这些人是分娩师，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自己的思维具化，形成银蛭，从口中吐出，有专门的人来收集。十七年前聚灵车的失踪应该就是他们最早的侵入！他们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侵略！”
　　韩忠塔愣在原地，思索许久，说“老武，通知外界支援，你俩，跟我来商议一下……”
　　武力看着韩忠塔孤独又无奈的眼神，明白了，不能再等了。他本来极其反对外界支援，但是目前看，德星有意侵略，慧星人恐怕连几年的安稳时光都过不上了，于是啐了一口唾沫，咬着牙说，“好，叫支援！”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
　　……
　　活动室里空荡荡的，坐着一脸担忧的韩忠塔，一脸冷漠的南辞戎和一脸难受的欧峰。
　　“德星的目的是要毁掉慧星，他们太过于强大，攻势太猛，我们没有时间做准备了，只能……放手一搏！”
　　欧峰和南辞戎坚定的点了点头。
　　韩忠塔继续说道，“从这里到轮机所最快三个小时，鲍良可以作为接应，如果……他还在的话……”韩忠塔顿了顿说，“如果你们能顺利潜入，首先要确认这些银蛭从哪里进入，既然已经确认是德星入侵，那就一定有一个接收入口，找到入口，毁掉它！”韩忠塔又恢复了理性的分析，“因为界层已经被突破了，这个入口十有八九还在界层，界层的回转门需要用污血来毁，书上记载是需要女子生产之血，如果没有，鲜血也可以，但速度会比较慢。”
　　南辞戎点点头说“找入口，以血毁之。”
　　“第二，找到金穗，最好将她引入灵体多的地方进行刺杀，这个很有危险，并且之后的银蛭需要清理。”
　　南辞戎点点头说“杀金穗，清银蛭。”
　　“不过……最重要的是保证自身安全……”韩忠塔心虚了一下，放软语气说道“说实话，我当初躲出来的时候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惨烈的局面……年轻人都没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又有什么用呢……南官，欧峰，我不逼你们，这里有车，你们开出去，至于去哪里，我……不管了……”韩忠塔第一次因为软弱红了眼圈。
　　欧峰看了看南辞戎，南辞戎坚定的说“我们，回轮机所。”
　　韩忠塔轻轻舒了一口气，说“谢谢。”
　　“支援恐怕叫不来了！”武力冲进来说。
　　“什么意思？”韩忠塔皱着眉头问。
　　武力快速的说道“外面现在也乱成一团，说是世界末日的传言满天飞，老百姓都焦躁起来，各种刑事案件频发，一些邪门歪道的组织也蠢蠢欲动，各地都在□□，咱们这，他们暂时抽不出来警力协助，不过已经向上打了报告，应该这几天就会有回复……”
　　韩忠塔倒吸了一口凉气，“来不及了！”没想到，事件发展的这么快，一切都来不及了……
　　“韩局长！人数查点清楚了，学员一共还有九名，后勤人员两名，中心值守擒者五名，门岗值守的擒者三名，加上您几个，一共二十三名，都安排在了七号楼。”崔大侠走进来报告。
　　韩忠塔低着头走到窗前，慢慢的抬起头，阳光正好照在脸上，他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行泪，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去吧……”
　　崔大侠看着这几个神色怪异的人，挠了挠头，出去了。
　　偌大的活动室霎时间安静下来，虽然房屋空旷，但是压抑的气氛让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三个人，一个灵体，都小心翼翼的感受着死亡的气息……
　　“韩、韩局长……”门口传来柔弱的女声，是宫班。
　　宫班红着脸看着屋里死气沉沉的几个人，小声说“付师傅已经做好午饭了，去吃饭吧……”
　　韩忠塔回过身，看见宫班，有些意外，“你没走？”
　　宫班摇摇头说“我不走，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不上忙，但是我会尽可能的出一份力！”
　　欧峰好像缓过来了，头不晕也不想吐了，便扶着南辞戎的肩膀站起身来，说“去吃饭！吃饱了，就该准备走了！”
　　南辞戎站起身，被欧峰扯着走了出去，韩忠塔和武力也迈出了活动室，正午的阳光似乎也不温暖，心里的寒意让两个人胳肢窝都冒出了冷汗。
　　餐厅收拾得干干净净，在一楼最靠近厨房的那两张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午餐，竟然还有荤菜！
　　桌子旁站着留下来的人，除去在门岗的三位，这是培训中心人员最全的时候了。
　　韩忠塔苦笑着摆摆手，让大家都坐下，从后厨走出来一位又矮又胖又圆的人来，韩忠塔迎上去，握起他的手说“付师傅，谢谢你！”
　　付师傅咧嘴一笑，把厨师帽一摘，露出光亮的脑袋，说“谢啥，我的工作就是做饭，我要是出去了，还不知道咋活呢！再说了，我老哥儿一个，您就是让我走，我也没地方去，这就是我的家……快，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鸦雀无声，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沉默，欧峰看着这两桌的人，在心里对南辞戎说“这些人可能大部分都像付师傅一样吧，有理由不走，也确实没有走的理由。”
　　南辞戎停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欧峰，“你就是我的理由。”
　　欧峰撇撇嘴，心说道“我只是一个灵体，算什么理由……等一切都解决了，我去轮回，你娶妻生子，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了……”欧峰突然心酸起来。
　　南辞戎端着碗筷，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让欧峰轮回，也从来没有想过娶妻生子，欧峰的话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和他，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南辞戎退缩了，他甚至后悔带着欧峰来到永岱山，他可以带着他到遥远的地方去过日子，他可以带着他永远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出来，他为什么冒着风险带着他回到永岱山？他为什么要答应带他回轮机所去完成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你是南辞戎啊！你爱着轮机所，你爱这个世界，所以你才带我回来。”欧峰的声音又轻又柔，“如果我们走了，这个世界消亡了，你能陪我多少年？当你不在人世的时候，我又要该怎么办？做孤魂野鬼吗？”
　　欧峰看着发愣的南辞戎，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夹了几块肉塞在南辞戎的碗中，“多吃点，不管我们面前有多少路，回归正轨才是唯一的出路。”
　　南辞戎虽然心痛，但是欧峰说的对，不管怎样，只有让世界恢复正常，才是最正确的路。他捧着碗，艰难的挑了一下嘴角，欧峰惊喜的发现，南辞戎的微笑好像没那么难看了。
　　韩忠塔和武力看着两个人的磁场相互融合，知道他俩又在交心了，不好打扰，只能低头专心吃饭。而付师傅惊讶的看着南辞戎和欧峰，虽然付师傅是厨师，在厨艺上有着常人不可比拟的天赋，但是在感知人心方面，也是不差的，他感受到了两个人微妙的磁场变化，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双向磁场融合，让付师傅兴奋不已，他疯狂的向武力使着眼色，武力眯着眼点了点头，付师傅竟然没有忍住，“哇”出了声。
　　大家都疑惑的看着付师傅，欧峰和南辞戎也停止了心灵交流，把目光集中到了付师傅身上，付师傅一时间有些尴尬，只能又“哇”了一声，说“这菜真好吃！”
　　沉默的气氛马上被打破了，大家都笑了起来，付师傅摸着自己的圆脑袋也跟着乐，他很兴奋，因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同心。
　　饭后，学员们回到了七号楼，收拾房间，宫班和付师傅收拾厨房，五位擒者在院子里分岗把守。
　　韩忠塔让崔大侠备车，武力把欧峰和南辞戎拽到一边，问道“傀儡戏法，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欧峰和南辞戎对视一眼，尴尬的摇了摇头，武力叹了口气说“傀儡戏法很难，难就难在一个人要控制两个人，所以对施控者的思维意识要求特别高，就是所说的‘一心二用‘，而被控者要完全信任对方，这个心里也很难把握。”
　　武力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根银光闪闪的甩棍塞在欧峰手中说，“这个虽然比不上龙趾棍有灵气，但是可以防身。”
　　欧峰兴奋的甩开，棍体并不长，但是很粗，手柄的位置有一个按钮，欧峰按了一下，甩棍的棍体开始从下而上放出蓝色的光圈，欧峰指着光圈问道，“这是什么？”
　　“这其实是电棍，平时不让用的。”
　　“这电棍不比甩棍的攻击力强多了么！干嘛不用电棍做武器！”欧峰仔细的收起甩棍问道。
　　“拿电棍攻击谁啊？灵体是我们的服务对象，我们总不能用电棍攻击自己人吧。”武力摩挲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说“轮机所本来很纯洁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乌烟瘴气了……”
　　车备好了，南辞戎上车熟悉着车况，欧峰把电棍攥在手里，对着武力说“谢谢你，武主任……”
　　武力苦笑了一下，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自求多福吧……”
　　韩忠塔帮欧峰打开车门，说“你们一定要小心，以自身安全为重，如果有危险就马上撤离。”
　　韩忠塔趴在车窗上看着欧峰和南辞戎系好了安全带，眼睛里突然冒出了泪花，平日里晶莹透亮的金丝边眼镜现在又开始雾蒙蒙的看不清，“南官，欧峰，对不起……”
　　欧峰笑了一下，说“我们走了。”
　　南辞戎没有说话，只是舔了一下嘴角咸咸的液体，一踩油门冲出去了。
　　武力看着韩忠塔疲惫的身影，问道“会成功吗？”
　　韩忠塔摇摇头说，“不会。”
　　“这么肯定么？”武力对韩忠塔的回答有些意外。
　　韩忠塔转过身，深邃的眼睛射出两道凛厉的光，说道“虽然不会，但是我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按两人所说，金穗进入轮机所之后首先就是点名杀他们四个，还说他们是‘变数’，虽然我不确定他们四个到底谁才是‘变数’的主导者，但是只要四个人聚在一起，就能有破解之法，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武力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个韩忠塔竟然为了所谓的“变数”说法，把两个还没准备好的人送了回去！
　　武力有些气愤的说道“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狼人计划你突破了底线，现在这件事你仍然……”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除了这条路，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韩忠塔一字一句的问道。
　　武力卡巴卡巴眼睛，确实没有，于是一甩胳膊走了。
　　车子开进了隧道，开向了未知的未来……
　　下午的山群已经开始发暗了，从山顶下来，周围的光线已经不那么强了，欧峰吹着山风，看着外面被阳光照得慵懒的群山，心中有种莫名的拥堵，他干脆不看了，转过头去看着南辞戎的脸。南辞戎的脸谈不上精致，但是线条明显，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额头，刀子一样的眼睛似乎柔和了许多，冷漠的表情下面隐藏的是细腻的情感，欧峰看得入迷，南辞戎的脸突然脸红了……
　　“不要看。”南辞戎低声说道。
　　欧峰扬起下巴嘟着嘴说“你长的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
　　南辞戎也转过头，盯着欧峰，雪白的脸，粉红的佛手印记，淡色的眉毛，妩媚的眼睛，元宝型的嘴巴，南辞戎喉结涌动了一下，说“你也好看。”
　　欧峰眯眼一笑，伸出手指抵住南辞戎的脸蛋，说“看前面，开车要专注一些！”
　　山路像一条调皮的蛇蜿蜒的盘踞在山脚，欧峰和南辞戎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是来投奔的，竟然又被派了回去，所有的计划在聚变面前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视野逐渐开阔，前路明朗起来，路边的俱乐部的大院依然那么的安静，没有一丝生气。
　　南辞戎皱了皱眉头，一打舵把车开进了俱乐部的院子。
　　“干嘛，南辞戎？”欧峰不解的问道。
　　“不对劲，你在这等我。”南辞戎攥着龙趾棍下了车，跑进了大楼。
　　欧峰开始紧张起来，他下了车，站在院子里环视着周围，安静，除了安静什么都没有，“是不对劲，南辞戎，这里安静得过头了！”欧峰在心说道。
　　“中心有危险，我们回去。”南辞戎从楼里跑出来，冲着欧峰喊到。
　　“什么危险？”
　　“这里的人都死了。”南辞戎把油门踩到了底。
　　“怎么死的，没有血腥气啊？”欧峰问道。
　　“死的人没有流血，银蛭，占据了血管。”南辞戎咬着牙说。
　　“占据？”欧峰思考了一会，说“攻击人类，没有必要用这种方法啊，除非……他们是要偷袭！按照韩局长和武主任的天灵感程度，很容易能够感知到血腥气，所以他们故意掩盖了血腥，就是为了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南辞戎“嗯”了一声，说“路不对！”
　　“什么？”欧峰惊讶的看向窗外，俱乐部大院，他们又开回来了！
　　南辞戎将车停在路边，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视野里雾蒙蒙的，只能隐约的感受到前方是一堵无形的墙，他想走进去却怎么也迈不开腿，他想看清前面的路，却始终看不清，他使劲推着前方的墙，那座墙竟然又软又糯，把南辞戎的力气全部卸掉了……
　　“南辞戎，我来了！”欧峰突然出现，散发着淡淡的香槟色的光，他抬起手伸入墙体，照亮了墙体内部。
　　墙体内部是气流，欧峰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丝风穿透手掌的感觉，“这是什么？”欧峰问道。
　　“磁场。”南辞戎终于看清了，“应该是韩局长的磁场，他用磁场阻断了车辆与中心之间的感知，他在阻止我们回去。”
　　“怎么办？”
　　“冲回去。”
　　“好！我给你指方向，既然韩局长不让我们往回开，那就说明阻力越大的方向就是正确的方向！”
　　南辞戎蓦地一下睁开眼睛，握紧方向盘低声说“方向。”
　　欧峰闭着眼睛，说道“前方，十点方向！”
　　南辞戎一脚油门踩下去，冲着十点方向的一棵大树撞上去。大树像幻影一样被冲破，车并没有撞到树上，而那颗树也并不存在。
　　“两点方向！”
　　“十二点！”
　　“一点！”
　　欧峰在感知里寻找着阻力的方向，指引者南辞戎冲破树影，穿过山体，冲向悬崖……
　　欧峰睁开眼睛，说“到了！”
　　前方，隐约的出现了隧道口，南辞戎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握住龙趾棍，欧峰也把电棍攥在手里，小车冲进了隧道。
　　培训中心的大院里，停着一辆客车，正是早上送学员出去的两辆车中的其中一辆。
　　季晨尧背着手岔着腿站在院子的中央，身后站着两排擒者，擒者的旁边是两个水缸大小灵液制成的罐子，能清晰的看到里面飘散着细微的银蛭。
　　韩忠塔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武力被人撅着胳膊跪在季晨尧的面前，学员们或哀嚎，或求饶，或不声不响的躺在地上流着血抽搐着，而轮岗的擒者们，躺在一旁早已没有了呼吸。
　　季晨尧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场面，心中无限的畅快，他冷笑了几声，对着邋遢狼狈的武力说“武力，这么多年不见了，你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武力吐了口唾沫说“你也是没有长进，傅博失踪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当上掌事者！现在长进了吗？长成了金穗的走狗！”
　　季晨尧脸抽搐了一下，说“别说没用的！快说！南辞戎和欧峰哪去了！”
　　武力哼了一声说“不认识！”
　　“不认识？协查通报你没收到？这俩人十分危险，放火杀人无恶不作，快说，他们在哪？”季晨尧指了指地上的韩忠塔，说“你不要学这个老学究，瞎了一只眼睛都不说，你告诉我，我能留你一条命！”
　　武力干脆不说话了，闭着眼仰着头，似乎就等着季晨尧动手。
　　季晨尧气得冲过去，扯住武力的领口，恶狠狠的瞪着武力说“你说吧，他们在哪，我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到这来，你以为金穗她不知道这个破地方吗？你以为她真的不知道你跟这个老狐狸的勾当吗？是我在保你！是我！”季晨尧的眼里突然闪出泪光，哽咽着说“是我，念在十几年前的情谊在全力保护这个破地方！就是为了护你一个周全……”
　　武力不屑的眯着眼，喉咙动了一下，说“不需要！从你跟我划清界限的那天起，我就跟你毫无情谊了。”
　　季晨尧像是被击中一样，低下了头，搭在攥紧领口的手腕上，低声说“对不起，当初我……”
　　“当初，是谁把‘狼人计划’交到我手中，让我评估的？当初，我去找傅博反对‘狼人计划’，是谁信誓旦旦要跟我站在一起，而后又反悔的？当初，我被人冤枉编造‘狼人计划’的谎言，需要作证的时候，是谁说‘不知道’的？当初，我被针对的时候，是谁在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你的情谊在哪里？哪里？！”
　　季晨尧的眼泪顺着鼻尖滴落，他缓缓的抬起头，轻声说“对不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再也没有过朋友……”
　　武力慢慢的睁大眼睛，用湿润而又悲愤的眼神瞪着季晨尧，说“朋友？！曾经不是，现在也不是，情谊至始至终都没有过，别用这虚假的感情掩盖你无可救药的自私！”
　　季晨尧愤怒的甩开手，直起身子，吼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现在就是要找到那俩混蛋！你到底为什么要护着他们？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把他俩带回去，我就会死！不管他俩是死是活，你给我指条路，就算我求求你！”
　　武力看着气急败坏的季晨尧，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还是为了自己，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季晨尧气得眉头紧皱，鼻孔扩张，对着身后的擒者打了个手势，两名擒者会意，抬着一桶银蛭走过来，放在武力面前。
　　“这个，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个老家伙的眼珠子瞬间就被捅爆了，只用了几根而已，我可以多用几根，把你的手给废掉！”季晨尧咬着牙说，“你还想做那些破棍儿么？你还感知么？没了手，你就是个普通人了，不，你连普通人都不是！你是……残疾人！快说！他们在哪？！”
　　武力的眼睛爬满了红血丝，额头上爆出了青筋，对着季晨尧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害怕他们，只要他们活着对你们来讲就是威胁，所以你们才不择手段！”
　　“错！”季晨尧五官狰狞的反驳道，“你们都是威胁……动手！”
　　一声令下，擒者把桶的盖子打开，押着武力的擒者把武力的右手按进桶里。
　　桶里的银蛭欢呼雀跃起来，围着武力的手上下翻飞，血液喷溅，武力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手掌就只剩白骨了。
　　“啊——！”看到白骨的武力仰天大吼，不光因为自己的白骨，更是吼出来心里几十年的委屈不忿和现在无能为力的无奈。
　　“我跟你们拼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付师傅，他举着两把菜刀从餐厅跑出来。
　　季晨尧轻蔑的看着这个矮肥圆，说“怎么还落了一个，抓起来！”
　　三下五都没有除二，付师傅就被擒者拎着脖子押了过来，季晨尧看着瑟瑟发抖的付师傅，又看了看缴上来的两把砍骨刀，他掂量起一把，用刀刃在付师傅的光头上比划着，问道，“还拼么？”
　　付师傅的头顶开始冒汗，发着抖点了点头。季晨尧用刀刃轻轻的在付师傅的头上划了一下，一道血顺着眉骨流了下来，“告诉我，南辞戎和欧峰，在哪？”
　　武力的神经被慢慢爬上来的疼痛挑逗着，浑身跳动的痛感让他冒出了虚汗，他担忧的看着付师傅。
　　付师傅只会做饭，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头顶一凉，眼前一红，便更加的害怕，止不住的打颤，“不，不，不知，道……”
　　季晨尧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挥了挥手，擒者拎上来另外一桶银蛭，“脑袋。”季晨尧轻描淡写的点了点流满血的光头。
　　擒者打开盖子，付师傅看了看一桶银光闪闪的东西，又看了看旁边虚弱的武力和血色桶里的白骨，害怕得堆坐在地上。
　　“呜——”一阵烟尘从隧道口直冲到季晨尧的身侧，躲闪不急的擒者被撞飞摔在地上。
　　季晨尧惊讶的看着这辆不速之客，只见欧峰和南辞戎冲下车，直奔季晨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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