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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师父......”
傅皓显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却碍着彦博在难以开口，于是向彦博一抬手，彦博即刻会意，向玄歌点了点头就往外退。
玄歌微微屈膝向彦博回了个礼，眼见着彦博离开，忙凑近傅皓问道：“师父可有消息？”
傅皓温和一笑，说道：“炎海人只是如常问询，见他带了断水剑回去，也就没什么可埋怨的了。”
玄歌自回到梦图，就想拿灵石联系蔚少扬，又怕时机不对，东西落入炎海人手中，听得傅皓如此说，这才松了一口气，马上拿出灵石来。
傅皓眼见她拿出灵石，忙一把夺过，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他没事了，不代表你现在可以拿灵石和他对话。”
慕玄歌被他说得一愣：“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傅皓道：“蔚少扬常年跟在瓶雨身边，日日出入炎海人的领地，你在不恰当的时机联络他不怕给他带来麻烦？”
“可是这才大清早，那些炎海人虽然是高阶灵裔，也不至于整天不睡觉那么努力吧？”慕玄歌不解。
傅皓道：“他刚从蔽水山脉回来，这段时间他在炎海人身边的状况都会很敏感，你不要给他惹麻烦。”
慕玄歌道觉得傅皓的话很有道理，似是非是地点了点头，说道：“师父，你在幻北的眼线是什么人？靠不靠谱？”
傅皓看向她的目光忽然顿住，半晌堪堪一笑，道：“你觉得能是什么人？”
慕玄歌自然也不可能往幻北的大人物身上想，也知道傅皓在梦图帝君面前虽然如鱼得水，在炎海人横行的幻北也不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人，只道：“不管是什么人，一定要靠谱才是。”
傅皓微微叹气：“我只是打探消息罢了。只要消息准确，人靠不靠谱的不重要。”
慕玄歌心道傅皓也是花钱买消息罢了，这样的交易不会有人敢拿到台面上说，就算拿到台面上，也不过是傅皓花钱打探了一些行情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师父，帝君传唤。”彦博在门外高声道。
傅皓闻言忙将身上还带着泥的外套脱下，转身去衣柜中取其它外套。
玄歌慌忙转过身去：“师父，我还没出去呢！”
傅皓听到她的话的手忽然顿了一下，仿佛恍惚了一瞬，却很快释然笑道：“不知怎么的，一时间竟然忘了，把你当作了故人。不过换个外套罢了，不用那么紧张。”
听得他声调恍惚，慕玄歌心中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鬼使神差地问道：“师父所说的故人，是翙明皇后吧？”
傅皓对于她说起这个人丝毫不意外，大方承认道：“是啊，自从进了灵界，身边当真是不曾有她那样的女人。”
慕玄歌早从惑明史书中知道，当年段鸿羲和翙明皇后赋仟翊青梅竹马，携手打了不少胜仗，宣尊帝登基之后，翙明皇后赋仟翊搬入椒房殿居住，段鸿羲和军机枢密使灵流得到特许，可以无视外臣不得入后宫的宫规，随时可出入椒房殿。
也是因为这样的特许，倒是引得宫中传出皇后和段鸿羲有染的传闻，逼得宣尊帝不得不将段鸿羲外派西北驻兵。虽然这在史书中被解读是宣尊帝为了平定朝中内乱所想出的权宜之计，但熟读宫闱秘史的慕玄歌却相信，这等传闻是无风不起浪，就算翙明皇后和段鸿羲真的没有苟且之事，少说也是段鸿羲倾慕翙明皇后已久。
这个假设更是通过傅皓的反应得到了证实。
一时间，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师父，事情过去三百多年，天大的事也该释怀了，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当年你是不是倾慕翙明皇后，把宣尊帝惹毛了，才将计就计借着罚你戍边以平定内乱。”
此话出口，倒是傅皓眉毛一挑，直直地看着慕玄歌，久久无言。
慕玄歌见傅皓此态，觉得自己似乎多话了，忙低身行了一礼：“玄歌多话了，师父见谅。”
傅皓沉默许久，才一边慢慢将外套穿好，说道：“我和赋仟翊没有苟且之事，朝中弄权之人肆意诋毁，想挑拨我和劭泽的关系罢了。”
傅皓口中的劭泽即是宣尊帝名讳，慕玄歌见傅皓称谓宣尊帝如此随意，心知中间之事大约不如史书写的那么简单，忍不住继续问道：“师父当真对翙明皇后不曾有过爱慕之心？”
她之所以有一问，并不是因为翙明皇后是个美若天仙的人。她曾无数次看过宣尊帝和翙明皇后的画像，翙明皇后生得虽美丽大方，却并不至于如坊间传闻一般有着迷倒四方的倾城美貌，只是看起来气场强大，不若一般女子一般小鸟依人。想来一个自小泡在几乎全是男人的军营之中的用兵奇才，即便是女流之辈，也不能是个有倾城之貌的美女。
但翙明皇后为人仗义大度，极有大局观，行事果断，大胆专注，不同于京城名媛的内敛沉静。总而言之，她很不一样。
这对于同样大家出身，见惯了美女的段鸿羲而言，她就好似一股清流。不止是段鸿羲，就算是宣尊帝也是一样。相传宣尊帝虽然后宫美女如云，却独宠皇后一人，甚至为了翙明皇后，对后宫妃嫔编造出自己因战受伤而不能的谎言。
此话编入密史的时候听起来有些不像样，然而慕玄歌似乎很能理解宣尊帝的心情，并不觉得史书上这一败笔会影响宣尊帝的光辉形象，反倒觉得他是一个不一样的皇帝。
至于傅皓，她更加觉得傅皓这么多年在灵界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八成是心中有个着那么一个让他永远也忘不掉的白月光。
傅皓沉默地看着她，忽然说道：“玄歌你长得很美，但她的美是骨子里的。”
慕玄歌怔怔地听着这句话，感觉傅皓似乎回答了，却又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非要追着傅皓证实这个猜想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然而见傅皓怀念而痛苦的面色，又觉得自己何必要提起往事惹他伤心，忙道：“师父快去大殿吧，别让帝君等久了。”
此话提示过后，傅皓这才恍然回神，匆忙出了门。
彦博在大殿门口眼看着傅皓走远，这才百般无奈地看着玄歌，说道：“好端端的，你提这事做什么？”
玄歌蓦地一激灵，谨慎地看着彦博：“你都听到了？”
彦博这才释然一笑，说道：“我跟了师父上百年，师父对我的这点信任是有的。如果我真不知道你的事，你因为蔚少扬要去帝君大殿救场那次，我是绝不敢放你走的。”
玄歌干望着彦博，听着彦博笑眯眯地说出这件事，她非但不觉得释然，反而觉得脊背发凉。她和彦博在这个靖安殿内也算是生活了五年有余，这五年间少不得她常和傅皓闲聊些什么，彦博次次都是恰到好处地受傅皓示意而退下，她并不觉得彦博像是了解这些事的样子。
然而彦博的反应却让她吃惊，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彦博对她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却走入傅皓房中，将门仔细关好，这才转身说道：“刚刚你进来之前，师父正和我讨论蔚少扬的事。”
提起蔚少扬，慕玄歌的神经终于被打直，她认真看着彦博，知道彦博会有何傅皓不一样的言论，心中更是一万个紧张。毕竟以傅皓刚刚的态度，她总觉得此事有所端倪，傅皓会隐瞒她什么。
彦博顿了一下，说道：“幻北帝君认为蔚少扬没有成事，将他囚于地牢之中。具体情况我们的探子打探不到，大约是不间断地在用刑。蔚少扬并没有将师父拖出来当挡箭牌，如今......”
“你说什么？”
玄歌只听了前半句，只觉得脑中似乎被什么狠狠劈了一道，一股气血上涌，上前一把拽住彦博：“那......”
“你听我说完。”彦博声音冷静，伸手扶住玄歌拽着自己的胳膊，说道：“既然他一开始不曾说师父的事，现下自然也不能再说，再说就是将他和惑明人合二为一了。再说，如果他真的上来就把师父供出来，让师父替他担这干系，这人你们也当真是没什么可用的了。”
玄歌听着彦博碎碎念，虽然在他起初说话之时她首先焦虑的是蔚少扬的状况，彦博说的这些事，就算他不说，她自己心里也很明白。
只是傅皓想对她隐瞒此事，而彦博似乎有别的意图。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何？”慕玄歌的情绪忽然稳定下来。
她在灵界呆得时间不算久，却知道，不论什么情况，意气用事只会将事情搞砸，只有冷静下来，她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彦博道：“玄歌，我跟了师父多年，我对师父没有异心，你不必担忧我的初衷。师父在灵界这么多年，一直谨小慎微，掩藏锋芒，我知道师父活得有多痛苦。但自从你进了靖安殿，似乎从前的一切平静都被打破，我很担心在这么下去，咱们靖安殿安宁要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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